因为是要上交的寒假作业,大家都认真对待,就连楚泽祺也在这种环境下难得安静地跟在后面帮忙拎东西。 我们忙了一天,四处拍照又摘抄资料,带来的活页本甚至写到了倒数的页数。 出博物馆时天色已晚,温度明显降低。魏琛和楚泽祺都开始打喷嚏了,但我仍旧一点事没有。 可能我真的不怕冷,在走路过程中甚至还热出了汗——身旁的韩知衍看我脸颊通红,以为我是被冷成这样的,侧身问我:“你冷?” “不是,我热。” 他削薄的嘴唇动了动,本要去拽围巾的手松开放下,又继续往前走了。 结束博物馆之行后的十几天内,我没再见过韩知衍。我无意间听到韩博文打电话叫他去外地一起忙公司的事,而他没有拒绝,收拾好行李就离开了海洲市。 为了追求高效的学习环境,我在寒假期间依旧进出学校。图书馆的资源非常好,只凭学生卡就能随意借阅书籍,同时还能享受到折扣饮品。 我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八点到达学校图书馆,呆上一整天再叫宋姨来接我。 周六,我坐在图书馆角落的位置上,听着窗外舒缓的雨声,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出一行行字。 正当我在想下一句话该怎么写时,电脑屏幕忽然弹出来自楚泽祺的消息:“你现在忙吗?” 我瞥了一眼短信,先去存档文件,再给他回复:“在写作业。” 那边停顿几秒,给我发:“你哥在吗?” “你联系不上他吗?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楚泽祺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想知道你哥到底在不在。” “不在。” ——这句话像是定心丸,让他接下来的语音都带着笑意:“太好了,下午你有事吗?” 我垂眼看向屏幕右下角。 文档总计835字,估计再写个二十分钟就能写到一千字,今天我给自己安排的作业只有写作文,预估了下时间,下午的确是没事做的。于是我回复楚泽祺:“没有。” 楚泽祺:“那…你能不能来我家帮我辅导功课?” “你爸妈不是给你找了很多名校的老师吗?”我问。 “哎,他们不行,讲课无聊得要死,”他声音隐约带着一点嫌弃,又转而变成了期盼,“你来帮我辅导数学呗,我付钱给你。” “……”我不缺零花钱啊。 没等我回复,楚泽祺又给我发语音:“求你了,我是真的想做寒假作业啊,小学霸,助人为乐一下,行不行?” 他分享给我一个位置。某个别墅区,估计是他家。 我思索一番,说:“要不你去叫魏琛吧?她数学比我好,估计讲课也比我好。” “我叫她干嘛?我要找的人是你啊,韩颂,我爸妈说我这次再不做作业,就要把我的零花钱和游戏卡带收走了,”楚泽祺放轻语气,听上去有些乞求的意思,“求你了,你就来一次,怎么样?” 紧接着他发给我一张图。是他和魏琛的聊天记录,他问魏琛有没有空,魏琛回复“暂时没时间”。 半晌,我开口了。 “行吧,我写完作业过去。” 楚泽祺兴奋地说要过来接我,被我拒绝了。但他三番五次强调自己一定要来,我拦不住,只能随他去了。 一小时后,我已写完作业,正在无聊地用电脑看电影,等到楚泽祺甩着外套上的水珠走进图书馆。 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黏成细长的几缕,鞋子在光滑的地板上踩出湿漉漉的脚印。 快步走到我身边,他瞟向我的电脑:“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泰坦尼克号》。” 他呃了一声,表情有点鄙夷:“你喜欢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我一声不吭地起身,把电脑合上,装进书包。 “咳……那个,”楚泽祺站在我旁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不太会说话,摸了摸脑袋讪笑道,“我们走吧,我撑伞。” 快出校门时,我看见了不远处刷卡进学校的戴侑。 助教寒假也来兼职?我没有多想,短暂的一瞬间与他眼神交汇。 戴侑对我点头,我礼貌性地招招手,朝他微笑一下。 上车后,楚泽祺局促不安地凑过来,表情紧张地问我:“韩颂,你生我气了吗?” 我往侧边挪了挪,“你别多想。” “真的啊?”他小心翼翼地看我一眼。 “真的。”有时候人们感兴趣的东西不一样很正常,他不喜欢我喜欢的电影也没关系。 雨渐渐停了。路过几十栋花园别墅,车子驶入一条绿荫小道。我跟着楚泽祺下车,走到他家门口等他开门。 趁楚泽祺输密码,我环顾了一下周围,他家前院种着不少绿植,但没有韩家那种正儿八经的花园、停车场和泳池。 我有点好奇,依照楚泽祺的性格,他热爱运动,游泳估计会是其中一项,为什么他家没有泳池呢? “楚泽祺,你不游泳吗?”我问道。 “我水性不好,没学过。之前跟我爸妈出海玩,他们都能憋气浮起来,就我一人浮不起来。”他打开门,示意我进去。 原来是这样,我哦了一声。 家中无人,楚泽祺把外套随意地往沙发上一扔:“等我一会儿,我要去洗个澡。” 他带着我离开客厅。 “这边走。” 上楼梯,进入左手边的第一个房间,楚泽祺把地上的衣物潦草地扔到床上去,然后转头对我说:“你找地方坐吧,随便哪里都行,柜子里有零食,你要是饿了就拿一包…啊嚏!操,我不会真感冒了吧。” 我不轻不重地推他一下:“我知道了,你进去吧。” “行。” 几分钟后,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流声。 我掏出包里的笔记本和文具,拿着数学书准备先简单地翻一遍,等着他出来开始辅导。 我沉浸在阅读中,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靠近—— 直到相机的清脆一声,我转过头。 楚泽祺慌忙地放下手机,心虚地转过脸,另一只手擦头发,做出轻松的样子,“我、我洗完了,你在干什么?” “在看知识点。” 我合上书,没计较他一系列古怪的举动,问:“你想从哪一章开始复习?” “让我想想。”他仰头,盯着天花板。 “不着急,你慢慢想。” “……” 在我等待一个回答时,楚泽祺出乎意料地上前抽走我手里的书,塞给我一台游戏机,得意地扬起眉道:“其实我今天不是来叫你学习的,你别看了,来打游戏吧。” 下次不来了。 我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收拾东西。 “哎哎,你别走啊!”他连忙拽住我的胳膊,瞪大眼睛道,“外面又开始下雨了,你一个人能去哪儿啊?先别走!” 我扯开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楚泽祺,我是来辅导你完成作业的,不是来陪你打游戏的。你如果要打游戏,在短信里就实话实说,好不好?” “……” 楚泽祺闭上嘴,讪讪地从我手里拿过游戏机:“那个…我开玩笑的啊,对不起,你千万别当真。” 我不讲话。 见我没有往外走的意思,楚泽祺轻轻地碰了一下我的手。 他试探性地把我的东西重新放回桌上,轻声道:“别生气,我不玩了。真不玩了,我写作业。” 我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 从下午学到晚上,楚泽祺中途多次想打断我,仰天长叹痛苦地喊不想学了,而我驳回他的请求,只给了他十分钟休息时间。 他要是真想好好学习,那要补的东西可太多了。我现在是绞尽脑汁地在缩减内容,省去很多例题和复杂概念的基础上,还要保证每个知识点都提到——就这样,这些东西今天一天也根本讲不完。 还想打游戏?门都没有,既然说了要学习,就不能反悔。 讲到大约七点,我实在说得口渴难忍,便下楼去倒了个水。 壶中的水尚未沸腾,我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新消息。 “你在哪?”韩知衍给我发了条短信。 “在外面玩,”我靠在柜子上打字,“有什么事吗?哥哥。” “在楚泽祺家里玩?”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地问。 他发给我一张图,冷嘲热讽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楚泽祺放在朋友圈的图。” 我点开,看到楚泽祺分享了一张我背对着他在看书的图。还配了个比耶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趁我愣神,韩知衍又给我发了短信:“你回来吧,别玩了,宋姨很担心你。” 我明明跟宋姨说好的八点楚泽祺家来接我,照理来说应该没问题啊,她怎么会突然担心我呢? 想到她可能是出于担心,我压下心中疑惑,拿着水杯走上楼,边走边给韩知衍回复:“一会吧,麻烦哥哥你跟宋姨说不用担心我,我很安全,谢谢。” 楚泽祺虽心有不甘,但也没说什么,眼神幽怨地看着我收拾东西离开他家。 出门,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外面。我撑着伞走过去。 车窗被缓缓摇下,坐在里面的韩知衍抬眼。 拉车门的手顿住,我惊讶道:“怎么是你?哥哥,宋姨呢?” “宋姨有事,让我来接你一趟。”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讲话,拉开车门。 宋姨今天也太奇怪了吧?说担心我,又让韩知衍来接我,这不太正常。她做事一贯都是干净利落的,怎么会如此反复无常呢? 上车后我向韩知衍搭话,想问问宋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他说宋姨很好,让我不要多想,我便没有要说的了。 上午写作文,下午给楚泽祺讲课,我忙了一天,在回家的路上直接睡了过去——到家后更是累得不行,在门口迷迷糊糊地换鞋,差点还穿错了。 我昏沉地上楼,洗漱完就扑倒在床上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我照例去图书馆自习,没想到碰见了自说自话的楚泽祺。 他说是为我而来,要和我一起写作业。我把他赶回去了,因为他昨天就过于活泼好动,严重影响我做事效率。 一番拉扯,我终于把他送走,得空继续看书。 时间缓慢地流逝,而脚步声在不知不觉中距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来找谁的,便没有抬头。 来人挟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掠过我,伸手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合上书,在看到来人是谁后愣了一下:“戴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韩颂同学,你在和刚才出去的那个男生谈恋爱吗?”戴侑说,神色淡淡,“昨天也看到你们了。” 他在说我和楚泽祺谈恋爱吗,怎么可能?太奇怪了吧。我皱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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