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笃定吗?” “他是我孩子,我还不了解他吗?再说了,我虽然不在未央巷了,但还在津州,他不跟着我,我也可以时常过去看他。这样我也有了一个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他选择的理由。” …… 裴宴时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着点心喝的那盏热茶已经彻底凉了。 他都不用把自己代入成秦炽,单从旁人的视角来看,都觉得田梦梨是个极其冷血自私的母亲。 这般算计,竟然用在自己亲生儿子身上。 再后来,过了一年多,在未央巷低调溜达的裴宴时听巷子里的邻居们闲聊得知,秦炽妈妈再婚了,对方也是个二婚的,挺有钱,自己开公司,是个老板。那些街坊邻里还说,秦炽这孩子真是独立,选择自己留在未央巷,没跟他妈一起。 裴宴时当时听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他不禁想,田梦梨这个女人,真的如她去年计划的那般算计秦炽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 那这样的母亲,心思实在是太坏太坏。 在这之后没多久,裴宴时又见到了田梦梨,这是他第二次,撞见田梦梨伪饰在假面下的“恶”。 那天是初一开学报名的日子。 吴叔身体不太舒服,裴宴时陪他一起去医院做检查。 做完检查拿了结果,和吴叔坐在门诊室外等叫号的时候,裴宴时看见远处的扶梯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裴宴时瞧着那处。 是田梦梨。 她手挽着她现在的丈夫,两人有说有笑的。 从电梯上来后,他们稍拐了个弯,又踏上了去往更上一层的电梯。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裴宴时和吴叔找了个借口后,起身朝着田梦梨他们的方向跟了过去。 在靠近妇产科的地方,田梦梨停下脚步,接了个电话。 裴宴时跟着停下,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田梦梨说话声没刻意收着,裴宴时听得很是清晰。 她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小炽,对不起啊。妈妈今天临时有点事,暂时没空去接你。下午吧,下午我们直接在校门口见怎么样,妈妈一定陪你去学校报名。” 那头说了什么,田梦梨又做了会儿保证,便挂了电话。 她一挂断,陪同她一起的贺远东就问她:“下午你真的会去吗?” “看情况吧。” “那你何必跟人孩子这么作保?” “表达的时候要‘情真意切’,最终没完成是‘情非得已’,这是两码事。” “你啊。”贺远东叹气。 “我什么我?”田梦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不是刚测出两条杠吗,来医院做个检查确定一下,这可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小炽这孩子没关系的,他不重要。” 她说到这个,贺远东倒也不好说她什么了,伸手抚上她的肚子:“那是,咱们的孩子最重要。来来来,过去坐着先,我去取个号。” …… 裴宴时没有跟过去,他站在原地,盯着田梦梨看了有一会儿。 这个女人,先是低头看手机,丈夫回来了又和丈夫说笑,那双手时不时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某个瞬间,裴宴时非常确定地想,田梦梨下午根本就不会去赴和秦炽的约。 哪怕她产检结束后有大把的时间,她也不会去。 因为,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 在她向秦炽“情真意切”地给出承诺时,她就已经给自己想好了“情非得已”的结局。 裴宴时心绪一时间格外纷杂。 除了对田梦梨这个女人的极度厌恶外,他心里还不自觉涌起一股强烈的对秦炽的心疼。 尤其是,几个月前,自己在学校被人堵的时候,秦炽有如神降帮自己解围脱困。 那一回,他看着秦炽蓦然出现在楼道里的身影,已然有所动摇,想撕毁和秦炽的绝交契约。 这一刻,他忽然就坚定了这种想法。 他想,等他陪吴叔检查完,去学校报完名,他就要去找秦炽。 他要跟秦炽和好。 哪怕是单方面的。 ---- 越往下写越喜欢我们裴总呜呜呜呜呜呜他可真好哇 这章最后提到的裴宴时当年被人堵的情节在19章~ 感谢在2023-04-14 23:04:34~2023-04-16 22:3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兮 6瓶;6233511、枕畔潮声。 5瓶;爱吃爱喝爱玩 2瓶;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关系 陪吴叔检查完,拿了药后,吴叔陪着他一起去了学校报名。 在学校门口,裴宴时一眼就看见了在校门外花坛边枯坐着的秦炽。 他停下了脚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裴宴时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看着秦炽。 旁边吴叔问他怎么了,他说碰到同学了。 吴叔又问,同学在哪儿呢。 裴宴时朝着秦炽在的方向指了指。 “为什么不过去打声招呼?” 裴宴时默了默才回答:“因为吵架了。” “是很好的同学吗?” 裴宴时“嗯”了声:“之前是。” “如果是很好的、你心里很在意的同学,不用太在意那些面子,面子重要还是好朋友重要啊?你要还想和他继续当好朋友,就别介意自己先低头。” 裴宴时本来也已经决定好了要去找秦炽复合,现在吴叔又说了一遍,他便很自然地应了:“我是要去的。” 但他说完,脚下却分毫未挪。 吴叔静静地陪他又站了会儿,见他动也不动的:“还是抹不开面子啊。” “不是,”裴宴时否定,“面子倒也没那么重要,我就是怕他不想见到我。” “那你就还是脸皮薄,你要脸皮厚点,他保管早晚被你磨软和了。” “会吗?秦炽他心很硬的。我们以前吵架,他总是要生气很久。” “那你们以前不是最终都和好了?” “倒也……是。” “这次也一定会。” 吴叔不知其中内情,只当是少年之间闹了小别扭、小矛盾。但这一番朴实至极、循循善诱的开导,也实实在在地更坚定了裴宴时的内心。 他偏回头,重新看向秦炽,这时,秦炽忽然从花坛边起身,打算要走。 秦炽这个动作仿佛一个开关似的,撬动了裴宴时定在原地的双腿。 他和吴叔说了句“等我下”,便朝着秦炽跑了过去。 * 那天,他拦住了秦炽的去路,很直白地告诉秦炽,田梦梨不会来了,她怀孕了,在医院做产检。 有那么一瞬间,裴宴时是想把自己撞见的,关于田梦梨的自私、冷血、残忍向秦炽和盘托出的。 可是他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秦炽枯坐在校门外花坛边时,那张看似平静无波,又不失落寞清寂的脸,于是到嘴边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等秦炽冷漠又不耐烦地问他有事没事时,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想跟你和好。” 秦炽当他犯病,冷嘲以对。 可他铁了心地要将厚脸皮进行到底,不论秦炽眼神怎么不屑,说话怎么伤人,他都没有再往后退缩过。哪怕有的时候,秦炽的态度行为刺激到他性格上本能的反弹,他也能及时在心里扑灭自己的气焰,拾掇出一副笑脸。 秦炽一度觉得他从哪捡了个绝交清零的buff,也不止一次问过他为什么要回来,明明更适合他们的结局是各自安好、各奔前程。 裴宴时不可能将田梦梨的那些算计告诉秦炽,于是打马虎眼地回:“因为我上次被人堵,你也不计前嫌帮我解围了呀。” 那时候秦炽对他的态度还没缓和,离后来口是心非的纵容更是尚早,所以出口的话就跟锋利的刀子似的扎人。 秦炽回他:“换别人我也会那么做,那并不代表我想和你修复关系。我和你之间,隔着我爸一条命,我看到你就怨、就厌、就恨。” 裴宴时神情里淌过一丝黯然,他叹了口气,故作无奈地耍着无赖:“那能咋呢,只能让你天天看到我,慢慢脱敏呗。” 他总是这样轻易地接招,把秦炽气得几欲暴走。 那时候的秦炽并不知道,这只赖皮小狗心里真实的回答其实是,我害你没了爸爸,又见你身边没了妈妈,万一你觉得孤单了,至少还有我陪着你。 * 裴宴时没有和田梦梨多作赘述,只说了自己曾经在茶馆和医院那两次撞见她时所听到的、所见到的。 他以为田梦梨听完至少会有几分心虚,没想到田梦梨完全不以为意。 她甚至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口吻道:“是吗?我以前说过这些话吗?时间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就算我曾经说过,那又能怎么样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酒店宴会厅里,田梦梨已经收拾好了她先前略显失控的神情,她单手横陈,环于胸前,言笑晏晏,“你当年没和秦炽说这些吧,既然当年没说,那它就已经失去时效性了,哪怕你现在告诉秦炽,也没有任何意义,这话对于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来说,是掀不起什么情绪的。” “田总多虑了,”裴宴时亦是松弛模样,“作为一个也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对于讲小话这种事,我并不感兴趣。” “那你跟我提这个干什么?” “闲聊而已。顺便,”裴宴时话语微顿,扬了扬眉,“从旁观者的角度提醒一下田总,你和秦炽母子关系能打几分,我心里有个数。你犯不着因为我喜欢秦炽而你是他亲妈,就觉得能在我面前拿乔。我根本不会当回事。” 田梦梨又差点因为他这番话丧失表情管理能力,勉力维持住一副温和笑相:“裴总说我们母子关系不好,那我请问,你和我儿子关系就很好了吗?我们再不好,这十几年也多少保持着联系,电话往来、互相串门都是有的。裴总你呢?你和他断联十几年,这才重逢没几个月吧,你就已经很自信你们之间牢不可催了吗?” 大概是发现自己越说逻辑上越占上风,田梦梨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些许:“秦炽是我儿子,我是了解他的。先不说他对不对男人感兴趣,就裴总这些个风流事迹傍身,他就不可能接受你作为他的另一半。” “比起我和他一般般的母子关系,你这个,他看不上的同性恋,你们之间的关系,才更危险更易稀碎吧?” 裴宴时眯起眼眸。 他确定,他此刻被田梦梨激怒了。 不过,他也有着作为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理智。 最终,裴宴时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我和秦炽关系怎么样,就不劳你费心了。田总还是想想一会儿捐多少钱吧,可别让人觉得茂峰最近股价跌得惨,做个慈善也变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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