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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时道谢，接过去喝了一口。 摩天轮正在上升，窗外夜色渐浓，灯火零星，安静的好风景。 “其实，早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说错了，”姜江坐在他对面，突然开口，“不是今天想见你。” 冯时抓着饮料瓶，有些不知所措：“什、什么？” “是每天都想见你。”姜江注视着他，“只是想要见你，就得找理由，我不太会找理由，每天找一个理由跟你见面好像......也很奇怪，不知道会不会让你感到困扰。但是，但是，见到你的时候就会忘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你说话我也很开心，真的。” “冯时。” 窄小的车厢里只剩下姜江的呼吸声，他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挪过来：“我真的喜欢你。” 冯时呆在原地，眼看着姜江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他想要亲我吗？冯时想，亲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姜江刚才的那一番话，真诚地打动了他，冯时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被人这样认真地喜欢。他很感谢姜江，发自内心的。 那要接受姜江的吻吗，现在？ 心情不错，氛围也很好。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眼，直到姜江的嘴唇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如梦惊醒般地伸手推开了他。 冯时推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太过用力，姜江的脑袋差点磕到身后的透明玻璃，他表情很懵，但几乎是同时就开始道歉：“抱歉，对、对不起冯时，是我太着急，对不起吓到你了。” “学长，我......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冯时也开始道歉。 姜江愣了愣笑起来：“你为什么要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冯时咬着牙，很难对姜江开口，告诉他“在你要亲我的时候我想到了我的哥哥”这个事实。 从摩天轮上下来，姜江说要送冯时回家，冯时脑子乱糟糟，也就没拒绝。 两个人一起去坐公交，下了公交以后慢悠悠地沿着马路往冯时家的小区走。 “今天玩得开心吗？”姜江问。 “很开心。”冯时说，看到姜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个，我明天要和朋友出发去别的地方支教，就不能再来找你了。”姜江有些犹豫地开口，“冯时，我今天有点冲动，你不要讨厌我。” 冯时赶紧道：“怎么会，我不讨厌你。” 姜江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那也不要忘记我。”他说。 冯时看着他点点头，姜江还想说什么，对面走过来一个人，打断了他：“冯时。” 是冯骁。 瘦高的个子，戴顶黑色鸭舌帽，表情看起来不要太耐烦，好像随时要揍人的样子。 姜江望向冯时：“他是？” “我哥。”冯时小声说。 姜江大方伸手：“你好。” 冯骁没理他，径直绕过，走向冯时：“都几点了，才回来？饭菜都凉了，全家人都等你一个，你玩心也太大了冯时。” 冯时有点委屈，他明明出门之前跟茹涵说过不回来吃饭的。 他不太服气地抬起眼睛看着冯骁，觉得最近这人过于针对他，嘴脸看起来很讨厌。 姜江礼貌告辞后，冯时跟着冯骁一块儿往家走。离单元楼还有几步的时候冯骁突然停下来，冯时没来及刹车，撞上他的后背，鼻子生疼。 他捂着鼻子用哀怨的眼神瞪着冯骁：“干嘛啊！” “他谁啊？”冯骁说。 “......学长啊。” 冯骁想，哦，就是早上那个“jiangjiang学长”咯？ 还叫的这么亲热。 他低下头，端详冯时的脸：“刚撞疼了？” “对啊！”冯时还在气头上，一把推开冯骁大步朝前走去。
第8章 15-16 15 冯时回到家，掀开菜罩，桌面空荡荡的。 冯立强正巧从卧室出来，对他说：“哎，回来啦，在外面吃的啥？”一面笑一面又进了厕所。 冯时顿时就明白冯骁刚才说的什么“全家人都在等他吃晚饭”是假的了。他抬起头看晚进门的冯骁，很是生气：“你骗我！” “骗你怎么了，你还骗过我呢。”冯骁以牙还牙，丢给他一袋泡面。 冯时把泡面重新扔给他，一字一句：“不用！我吃过了！” 冯骁靠在墙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气呼呼地从自己面前经过，然后回了房。 他摸摸鼻子，低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 刚才那人。那男的。 冯骁有些不太高兴，冯时居然跟他出去了一天，都去哪儿了？ 还有刚才他躲在黑暗里听到的，那男的对冯时说“不要忘记我”。 以为在演什么偶像剧么。也就冯时这种单纯无脑的小男生能被感动到。 冯骁不屑。 心里偏又有种空落落的无措感，看见冯时跟别的男的在一块儿，就觉得冯时被占便宜。毕竟冯时那么好欺负那么好骗。 冯骁认为还是有必要对自己唯一的弟弟进行一点思想教育，他坦然地安慰自己，换做冯时是个妹妹的话，他也是要教育的，而且还要把那男的揍一顿，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才好。 夜晚十点，冯骁敲开了冯时的门。 冯时盘腿坐在床上玩手机，呲着的牙在看见他进来的那一瞬间就不呲了。 “干嘛？”冯时冷漠脸。 冯骁清清嗓子，拉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来。 “嗯，那什么，我有点儿话想跟你说。” 冯时有些警戒地往后缩了缩：“你想说什么？” “你这什么反应？”冯骁皱眉，“我又不会骂你。” “你这几天一直在骂我。”冯时抱着腿小声反驳，“有这么对一个高三毕业生的么。” 冯骁被他的样子逗到，笑起来，又很快严肃：“我问你，今天那男的谁？” “学长啊，刚才不跟你说了吗？” “学长就学长咯，你干嘛叫的那么亲？” “谁叫的那么亲了？”冯时一头雾水，“我就叫他姜江学长啊。” “啊对啊，就是啊，为什么要叫他jiangjiang学长？”冯骁盯着他，“不能叫全名么？” 冯时愣了会儿，有些好笑：“人家名字就叫姜、江。懂了吗？” .......哦。 冯骁有些尴尬，又很快释然，至少证明冯时跟那男的没那么亲密，挺好。 一抬眼却发现冯时正在盯着他看。 “看我干嘛？” “你不会是，”冯时不太自在地挠挠鼻子，“在吃醋吧？” 看冯骁即将开口讲话，他又立马伸手打断：“我撤回！” “撤回什么？”冯骁没懂。 “撤回我刚才的话，所有。” 冯骁乐了：“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你误解。”冯时对上他的眼睛，“我答应过你，我会改的。” “哦。”冯骁一瞬间失神，盲目地点头，“哦。” 很快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冯时又说：“但我还没完全改掉，你要给我一点时间。” 冯骁的目光落到冯时的脸上，他的表情真诚，小小的一张兔子脸，仿佛永远也长不大，还是像刚认识他那会儿一样天真和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冯时的脑袋，也没有克制住从刚才见到那男的起就一直想要说出来的话：“别和他交往，冯时。” 说出来以后，冯骁就后悔了，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冯时微怔，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冯骁索性一错到底，有些不耐烦地躲开他的视线，“我不喜欢看到你跟那个男的交往。” “可是他很喜欢我。”冯时说，“他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这就是你选择恋人的标准？”冯骁皱眉，“过于轻率。” “那你希望我怎么选择呢？”冯时平静地看着他。 冯骁语塞，很多很多想说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倒是冯时继续说道：“这对哥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吗？我和别人交往，就不会再来烦你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是，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冯骁嘴硬地点头，脸上表情难看，“我很高兴，现在就很高兴。” “那就不要再说那些让我别和学长交往的话了。”冯时扭过脸，目光漫无目的落在旁边的台灯上，“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冯骁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他好像愈发看不懂冯时心里在想什么了。但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冯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他当初的疏远和回绝。 冯时的惩罚是慢性的，一点点入侵，久之才会让人恍然痛苦。 冯骁有些气愤，忘却了理智，只想要像他惩罚自己一样地惩罚回去。 “那天来接你的时候，你知道你自己做什么了吗？”他开口，表情胜券在握。 冯时皱了皱眉，不太明白：“我做什么了？” “你亲我了。”冯骁说。 “......”冯时长久地没有说话，开始面红耳赤。 “我，我......”他企图辩解，“我是喝的太多，我没有想要......” “亲的挺用力的。”冯骁又补充。 冯时转头看向一旁的窗户，有种很想一跃而下的冲动，又转回来，继续语无伦次地跟冯骁解释，到最后很无力地垂下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冯骁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心里又一点点开始后悔。刚才的报复心理一扫而空，比起惩罚他，冯骁更不想看到他难过愧疚。 早知道就不说了。冯骁闭了闭眼，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他今晚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他抬起手，碰了碰冯时的额头。 “没关系，不用感到愧疚，也不用特意去改了。” 冯时有些迷茫地抬起脸：“什么？”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些......不用改了。”冯骁看着他。 冯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冯骁想了一下还是补充：“但你不能和他谈恋爱，你这么小，又没经验，谈什么。” 冯时把那句“为什么”悄悄咽回了肚子。不能的话......那就不能好咯。 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最听冯骁的话。 他打量着冯骁的脸，心里产生一点时隔很久的喜悦和兴奋感，慢慢慢慢地从心脏蔓延到身体各处，整个人都酸酸软软的。 “可以抱你一下吗？”他小声对冯骁说，“哥，很久没有敢靠近你了。” 冯骁低头笑了笑，把他揽进怀里。 16 冯时不得不承认，冯骁的身体温度给了他很大的慰藉，好像把这些日子以来的褶皱都给抚平了一样，有着难以形容的魔力。当然，也带给他不合时宜的念头——他想亲吻冯骁。 在触碰到冯骁的胸口、肩膀和后背时，他才完完全全明白一个道理，其实在摩天轮上的时候他躲开学长并不是因为没有经验而害怕，而是因为他本能抗拒他人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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