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飞扬说:“还好,没伤到要害,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江苜点点头,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窗外的夏蝉卖力的叫。 程飞扬问:“江苜,你是怪我的吧,怪我当初包庇李钦。” 江苜不说话,算默认。 程飞扬苦笑:“我一生只做了这一件不磊落的事,就被你恨上了。” 程飞扬又说:“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是我在凌霄之前认识的你,现在会是怎么样?” 江苜极冷静地分析,说:“并不会怎么样。” 先不说当时的江苜一心被仇恨所蒙蔽,根本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追求。 更有李钦和林茑的事,也是一条悬横两人之间的警戒线。 江苜离开前,说:“程飞扬,你不欠我了,我也不欠你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此以后你在我这,不是李钦的表哥,你只是程飞扬。” 程飞扬心想,但也就仅仅只是程飞扬了。 那些没说出口的,不该坦然晾在阳光之下的感情,永远也不会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程飞扬对江苜,唯二的逾矩之处,就是佘山春夜的林子里,那个荒诞不经的梦。 以及那个狭窄的巷子里,解开的三颗纽扣。 从医院出来,凌霄在门口等他。两人没开车,准备散步回去。 “凌霄。” “唔?”凌霄回头,然后他发现江苜并不是在叫他,而是在看前面一栋房子上攀缘的一颗巨大的凌霄花。 这颗凌霄不知道长了多少年了,老干扭曲盘旋、苍劲古朴,几乎覆盖了半栋房子。鲜艳的花朵开得很密,藤蔓吐出纤长的弱枝,像震颤的蝶翅。 “哈,我的花。”凌霄笑了,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一朵最靠近自己的花,他问江苜:“你知道凌霄花的花语吗?” 江苜看着他手上微颤的那朵花,问:“你还懂花语?” “别的花不知道,但是凌霄的花语我肯定知道啊。”凌霄说:“凌霄的花语是,坚定的信念。” 江苜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凌霄在他身后跟着,揽住江苜肩,微微压着他笑问:“你喜不喜欢凌霄?你喜不喜欢凌霄的花语?” 没得到回答,就一遍遍问。 江苜侧身躲了躲,没躲开,轻笑了起来,提声诵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唔。” 凌霄去捂他的嘴,拧眉道:“打住,我最烦这首诗了。” 江苜拍开他的手,问:“你小时候应该有个外号,叫“凌霄花”吧。” 凌霄脸一黑,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假装没看到江苜微微勾起的唇。 “茸茸。”凌霄突然叫了他一声。 江苜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了一样停下脚步,好像没听清,又好像不敢相信似的,有些迟疑的跟他确认:“你叫我什么?” “茸茸啊。”凌霄看着他的表情,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 江苜嘴唇紧抿,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怎么会知道?” 凌霄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看到江苜这个样子,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说:“梅姨告诉我的。” 江苜长吐一口气,不接话,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 凌霄却不放过他,一直问:“你怎么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名啊?听起来毛茸茸的。” 江苜不语。 凌霄觉得逗他有意思,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问:“茸茸,你小时候是不是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啊?小兔几,小脑斧。。。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闭嘴!你个凌霄花。”江苜闭着眼忍无可忍,耳尖都红了。 凌霄被喊了他从小就深痛恶绝的外号也不生气,还是问江苜:“那你说啊,为什么小名叫茸茸?你要是不说,以后我都这么叫你。” 江苜这下整个耳朵都红透了,深吸口气,认命了一般开口道:“不是茸茸,是我小时候写字写不好,江苜的苜,我下面的横和竖老是写的出界,看起来就像茸字。梅姨她们觉得好玩,就叫我茸茸。” 凌霄听了之后笑得更加张狂了,真的是收都收不住的那种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笑够了没有?”江苜不知道是气还是羞,整张脸通红。 凌霄收了笑声,捂住眼睛,肩膀不停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脸上还残留了三分笑意,问:“这名字挺好的,你生什么气啊?” 江苜冷冷的睥了他一眼,说:“你觉得一个快三十的男人还被叫茸茸,合适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凌霄又想笑了。但是他怕江苜真的生气,硬生生的忍住了。 凌霄感觉这些天活得像做梦一样,他以前怎么会觉得江苜冷心冷情呢,明明是个这么柔软的人。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更适合茸茸这个名字的人。 他们还得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到爸妈面前,把关系完全定下来。 江苜,好想给你一个家啊。 第112章 林米家境优渥,她工作后,家里给她在龙宫买了一套房,让她自立门户。这天她聚会完回家,刚进电梯,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林米瞬间惊艳,他们这个小区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还跟她住同一栋。 男人长得修长挺拔,差不多有一米八,一身黑衣,姿容极为清俊,气质清隽。只是好像脸上带着薄怒,眉头微蹙。 他和自己对上眼之后,礼貌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了句:“去几楼?” 声音清冷又清冽,如昆仑碎玉。 林米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按楼层按键,小声说了句:“十五楼,谢谢。” 男人帮她按了楼层,又按了关门键,电梯门外响起了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还喊着等一下。男人听见了之后,反而又用力戳了两下关门键,动作带着一点怒气,仿佛着急要把来人关在门外。 “那个,还有人。。。”林米出声提醒他。 男人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抿唇不语。眼看电梯门要关上了,突然一只手神了进来。 林米明显的看到男人无语的闭上了眼,眉头蹙得更厉害了。 “江苜,我都说了让你等等我了。你怎么回事啊?”电梯门打开,一个更加高大也更加年轻,身形冷峻峭拔的男人走了进来,看起来气质桀骜,野性难驯的样子。 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是,手里拎着的超市购物袋,里面装满了各种蔬菜肉类,还有两根大葱从里面冒出头。 被叫做江苜的男人没说话,往旁边站了站。那个男人说:“晚上吃鳕鱼好不好?你想吃清蒸的,还是煎的?” “凌霄 。”江苜开口,说了句:“闭嘴。” “哦。”凌霄有些委屈巴巴的闭上了嘴,闭了没两秒,他又说:“我刚不是不让你买那个奶酪,但是那个奶酪是合成奶酪,成分不好。你想吃我回头托人从海外买点,空运很快的。” “我又不拿那个当饭吃,只不过是个零嘴,吃一点能怎么样?”江苜眉头就没展开过,似是不能理解,又说:“小孩子都能吃,我吃不得?” “那不是成分不好吗?我让你买另一种你又不肯。” “我不喜欢那个口味的,要我说多少次?” “可你喜欢的对身体不好啊。” “你也对我身体不好,我让你滚了吗?” “你这意思是你喜欢我?” “那个。。。麻烦让一下,我到了。”林米在他们两个身后弱弱开口。 两人仿佛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在,一时都住了嘴。江苜往旁边侧了侧身,给林米让出道。 回到家江苜还是气不顺,他今天和凌霄去逛超市,看到以前吃过的一种奶酪棒,就拿了一盒。 结果凌霄拿起来看了看配料表就给扔回去了,说不健康。 江苜这个人,很少有特别想吃什么东西的冲动。一旦有了就来势汹汹,非吃不可。如果没被他看到还好,可他不仅看到了,而且都放进购物车了又拿了出去,这种感觉就让人很不爽了。 江苜于是再一次把奶酪棒放进去,凌霄没说什么。 结完账出来,刚上车江苜就去翻购物袋,想先来一根,结果居然没有。凌霄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又给放回去了! 这种满心想着又落空,求而不得的感觉,大概跟欲求不满也差不多。然后他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一回来就自己进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凌霄喊他吃饭,他头也不抬的说:“我不吃了。” 凌霄也来了火,说:“你有完没完了?您今年贵庚啊?为了个吃的至于吗?” 江苜也觉得自己这样有点不像话,可还是在气头上,冷笑一声:“那我不吃饭你急什么?为了个吃的你至于吗?” “你行!”凌霄怒气冲冲的说了一句就摔门出去了。接着他就听到大门开关的声音,知道他这是出去了。 江苜在书房坐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只见餐桌上摆着热乎乎的饭菜。 砂锅里是炖的土豆,土豆金黄软糯,一看火候就很到位,炖得土豆块的棱角都化了。还有番茄炒蛋,和一个煎鳕鱼。米饭也盛好了两碗,在面对面的位置上放着。 江苜摸了摸碗边,已经只剩微温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想着门开了,凌霄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扔到餐桌上说:“吃吧。” 江苜看到袋子里正是他刚想吃的奶酪棒,见此不禁愣在原地。凌霄这样做,衬得自己跟吃不着零食满地打滚的小孩一样。 “怎么不吃啊?”凌霄见他站着不动,又说了一句:“只能吃一个啊,剩下的我都得给你扔了。”说完把餐桌上的菜又加热了一遍,米饭也重新盛了两碗。 江苜拆开盒子拿了一根出来,含到嘴里,浓郁的奶香在嘴里溢开。他心底升上一种从没有过的暖意和满足感,好像不仅仅是味蕾带来的。 吃饭的时候凌霄突然笑了,说:“江茸茸,你可真牛逼。为了个儿童食品跟老子闹脾气。” 江苜瞪眼:“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你现在也就配叫这个名字。” 吃完饭凌霄哼着小曲去洗碗,江苜看了看那盒剩下的奶酪棒,趁凌霄不注意悄悄的藏到了冰箱的一个隐秘角落,还用牛奶遮了遮。 “叫你茸茸你还不服气!这他妈是个快三十岁的人干得出来的事吗?你还藏东西。幼不幼稚?”凌霄在他身后无语至极的叫道。 江苜一僵,接着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淡淡道:“浪费食物不好。” 吃完饭,凌霄抱着江苜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科教纪录片。江苜看得津津有味,凌霄看得昏昏欲睡。 为了强打起精神,凌霄说:“江苜,明天陪我回趟家吧。” 江苜默了一会儿,问:“是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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