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苜的手指攥着浴袍的腰带,越攥越紧,直到手指关节发白。 窗外突然响起一道惊雷,江苜转头一看,透过顶楼的玻璃窗望出去,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南洲的夏天本就多雷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江苜听着雨声,看着雨水打在玻璃上流下的蜿蜒痕迹,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房门发出开锁的卡达声响。 他回头,看到凌霄站在门口。他身上的衣服整洁且干燥,看起来一点雨都没有淋到。 凌霄几天没在南洲,刚刚去处理了一些事,忙完就直接过来了。 时隔五天,他看到江苜并没有先开口说话,而是细细得打量他,观察他的精神状态。 江苜裹着雪白的浴袍坐在床边,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但目光平静一如往昔,漂亮的眼珠如罩着一层薄而脆的琉璃。 从浴袍的领口下可以看到他一小片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这让凌霄确定,这是一个活着的,从肉身到精神都完完整整的江苜。 这种认知让他不禁想起了林苍山上的惊险时刻,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一种愤怒。因江苜对自己生命的轻视,而产生的愤怒。 他打量江苜的时候,江苜也在打量他,江苜看出凌霄在生气。 江苜心想,这很正常,他应当生气。 江苜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他轻启双唇:“你。。。” 他刚说一个字,就被凌霄打断。 “我要睡你。” 凌霄面无表情,说:“准确来说,我要睡哭你。我会很用力,你会感觉很疼,但是就算你哭我也不会停下来。我会把你的嘴堵起来,让你求饶都求不了。我会.干.你一天一夜,让你骑在我身上下不来,没有一刻是清醒的。” 江苜:“。。。。。。” 这他妈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苜心想,凌霄这是生气自己催眠他的事? 这也正常,是个人都会生气,自己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地道。他想。。。发泄,想泄火,也是情有可原。 江苜转移话题,看了看他西装革履的打扮,问:“穿这样,刚忙完?” 凌霄摇头,一脸冷酷:“我特意穿的,你不是说我穿西装帅吗?” “。。。。。。” 他说话说得狠,眼睛却是又柔又憨的,所以江苜并不怕他。 事毕。 江苜躺在床上,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好像外面的那场大雨都下在了他的眼里。气息稍稳之后,他问:“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凌霄:“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江苜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说:“那。。。等我租到房子了,我是跟你说?还是给周助打电话?” “什么租房子?什么打电话?”凌霄转头看他问。 江苜有些尴尬,迟疑了一会儿,说:“你不是不让我回去吗?那我的东西不是该你找人给我送过来吗?” 凌霄看着他,拧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说:“我是今天让人把南风的东西收拾了,搬回龙宫去,所以今天才让你住酒店。” 江苜因为林苍山的事,被南大停职处理了。反正暂时不上班,所以他就想干脆搬回龙宫,龙宫的安保等级和安全系数都远高于南风。 程李两家现在都还没动静,但是说不好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江苜住在龙宫他放心些。 江苜闻言一愣。 凌霄又问:“周助怎么跟你说的?” 江苜没说话。 周助其实也没说什么,是他自己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才想岔的。 凌霄表情古怪看着江苜,问:“你以为我要跟你分手?” 江苜闭上眼。 凌霄又问:“那你刚才还愿意?你以为这是分手炮啊?” 江苜耳朵都红了,死都不肯睁眼。 凌霄接着问:“那你刚才哭真的是因为我.操.得太快了,还是因为。。。你舍不得我?” 江苜默默翻了个身,背对着凌霄。 凌霄知道他脸皮薄,不可能会回答。他那点不值一提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了。他现在只想好好抱着他,希望能抚平他半生的颠沛和孤寂。 “凌霄。”江苜喊他。 “嗯?” “你不怕我吗?”江苜问他。 “为什么怕?” 江苜偏头看他,被他眼里的炙热和真诚烫到了,撇开眼神,他说:“正常人都会怕吧?我随便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可能都是要冲着杀人去的。你就不怕?” “别人可能怕,但是我不怕,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凌霄玩着他的手指,说:“如果有一天你杀我,那肯定是因为我真的该死。” “如果有一天你杀我,我也会爱你到死时的那一刻。” 江苜的心原本就跟挂着冰碴子的树梢一样,凌霄这句话,就像一阵风。 风一吹过,冰碴子就落了。 凌霄问他:“你信我吗?” 江苜小声说:“信。” 两人就这么又抱了一会儿,凌霄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用手肘把自己上半身撑了起来,看着江苜。 问他:“不是能看出别人是不是撒谎吗?那我跟你说了那么多次想好好跟你在一起的话,你都不信?” 江苜眼皮跳了跳,说:“因为没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什么意思?” 江苜说:“一张口就是一辈子、永远,说的太大了。我的判断只在当下有效,不可能延伸到未来的几十年。也许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但是也许第二天心思就变了。” “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凌霄看着他,摇头唏嘘道。 江苜看着他能漆黑的眼睛看了须臾,不由得移开视线,说:“是啊,我一直就是这样。” 凌霄亲了亲他,说:“没关系,我余生的目标,就是把你从悲观主义者改造成乐观主义者。” 他们又抱着躺了一会儿,江苜肚子就叫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他们都没顾得上吃午饭。 凌霄叫酒店送了餐上来,陪着江苜一起吃了午饭。江苜这几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安慰觉,吃完饭就困得上床上睡了。 凌霄陪着他,像最忠诚的狗狗守着熟睡的主人。他看着江苜的睡颜,想了很多很多 。 一直哄林茑到16岁才有钱给他买蛋糕的江苜,自己是多少岁才吃到蛋糕的呢? 江苜觉得林茑一生还没有尝过一点甜,那他自己尝过甜吗? 林茑的惨和痛,放到江苜这里,都是加倍的。 这个傻子,怎么就不疼疼自己呢? 他亲了亲江苜光洁的额头,轻声说:“以后我疼你。”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说过凌霄一句好话。 前期可能真的把他写的太坏了,凌霄现在的状态,大家还能接受吗? 第108章 他们在酒店住了一晚上,江苜是真的缺觉,断断续续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凌霄怕吵着他,把两人的手机都调成了震动模式。 程飞扬给他打了电话,说程父目前很生气,扬言要毙了江苜,他正在想办法劝。 另外桂嘉言也来了电话,说顾家现在也知道了。顾如风是个养子,活着的时候没受多大重视,但好歹是姓顾,顾家主要是为了面子。 就算是养子,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被人弄死的。 李家更是不用说,特别是李钦的母亲,现在恨不得把江苜活吃了。 像他们几家这样的家族,先不说丧子在情感方面的痛苦,同时这更是一种威胁和挑衅。人的地位越高,把命看得越重要。 比起人被江苜弄死这件事本身,他们更加忌惮的是江苜居然敢,并且居然能。 有这个胆子,还有这个能力,谁想到不心里发怵。 可是现在都知道凌霄把人看得滴水不漏,一时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凌霄几个电话把情况了解了个清楚,然后又看着熟睡中的江苜发呆。 这个人,还真是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 第二天从酒店出来,周助直接接他们回了龙宫。 江苜一进屋,鸟鸟就跟了过来,站在他脚边,“鸟~鸟~”的叫个不停。 逗完鸟鸟,他穿过玄关,发现凌霄居然让人把水母也弄了过来。 “这么大的水族箱,不好搬吧。”江苜看着摇曳的水母问。 “是不好搬。”凌霄换了鞋走过来,说:“所以就没搬,我又买了一个。” “。。。。。。” “江苜。”凌霄把江苜拉到沙发上坐着,接下来的话他似乎是想了很久,他说:“你这段时间就在家待着,别出门,好吗?你可以在家见朋友,你想见谁就把谁接过来,我给你配个司机,专门帮你接人送人。好不好?” 他怕江苜误会自己要囚禁他,又不敢说外面有人要杀他怕吓着他。 于是凌霄又说:“我不是完全不让你出门,你想出门的时候告诉我,我陪着你,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我就是说,你别自己一个人出去。” 江苜知道凌霄这么做的用意,所以他完全没有意见的接受了凌霄的安排,说:“好,我听你的。” 凌霄见江苜痛快答应,有些怔愣,准备的一肚子劝他的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以江苜的聪明程度,大概早就猜到了现在外面是怎么回事。 凌霄已经荒废了太长时间,安置好江苜的第二天就开始去公司投入工作了。他尽量早早的回家,晚间应酬几乎都不参加,自律得像个三好青年。 如此相安无事的过了好几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但是凌霄并没有放松警惕,藏在暗处的毒蛇,不会轻易放弃。 这天上午十点多,凌霄已经出门去了公司,江苜一个人在家,逗鸟鸟,看水母。 这时,屋里的门禁对讲电话响了起来,江苜过去接了。 “你好,是3601的业主吗?” “请问什么事?” “地下停车场漏水,您的车正好在漏水孔下面,现在要施工补漏水的地方,想请您过来挪下车。” 凌霄车多,他在停车场买了一排车位。江苜不知道要挪的具体是哪几台,就把玄关抽屉里的七八把车钥匙都揣上,然后乘电梯下了地下停车场。 等江苜走到凌霄的车位时,发现并没有漏水。他察觉到不对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来人身手极好,他躲在江苜的身后,用车挡住了身形。趁江苜来不及反应,把事先沾了迷药的手帕捂到江苜的脸上。 江苜掰着那人的手,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手里拿着的车钥匙哗啦啦散落了一地。 这时有一辆车开了过来,在两人身边停下。 一个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车门,和迷晕江苜的那个人一起,把江苜塞进了后排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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