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蒋舸很慢地从后面靠近他弟弟,伸手按住了他弟弟的腰。 弟弟转回身来,他没看见弟弟的表情,只感觉弟弟伸手搭在蒋舸肩膀上,似乎想把蒋舸推开。 但是蒋舸的力气比他弟弟大太多了,背对着监控,将弟弟手里的杯子拿走了,放在一旁。 陶思远看着屏幕,看他们坐回沙发上。他的弟弟面无表情地调着遥控,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选了一部他爱看的片子,嘟哝着台词,还偶尔做手势,蒋舸一直看着他弟弟,碰他弟弟的身体,被他弟弟推开了一次。 又看了一阵电影,两人说了些话,大概看到了陶思远不让弟弟看的部分,弟弟捂住了眼睛,蒋舸拉扯他的手,把他推在沙发里,压了上去。 茶几上放着的摆设遮住了大部分的陶思稚,只能看到他们在动。 陶思远的大脑和心都像被刀在割,他觉得他弟弟在挣扎,但蒋舸还是脱了他弟弟的裤子。 陶思远没关掉屏幕,他难以呼吸,视力变得模糊,张开嘴用力喘气,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最后发现自己在哭。 陶思远看完了监控,在这个家里,蒋舸侵犯了他弟弟两次,另一次在昨晚。 蒋舸把他弟弟抱去房间,出门买了他弟弟爱吃的冰激凌回来,仿佛是用来和性交换。 在卧室里的事陶思远无法看到,但过了几个小时,蒋舸走出来,清理了客厅,又回了他弟弟的房间。 陶思远在电脑前坐到了大约九点,开车去了明德。 他似乎超了几次速,车载导航提醒了他,他听到了,但信息没有进入脑子里,也没能让他减速。他想或许陶思稚的世界可能一直就是这样,听见但是不懂。陶思远又没有照顾好他,才给了蒋舸可乘之机。 停到明德校门口,陶思远和弟弟的班主任通了个电话,门卫把他放进去,他走到弟弟班级附近,下自习的音乐声响了。学生们从教室里蜂拥而出,陶思远站着,等了一会儿,人快走空的时候,陶思稚终于出来了。 陶思稚走路很慢,手揣在兜里,孤独地,晃晃悠悠地往楼道的方向走。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很瘦,不高,在陶思远心里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 弟弟和别人不一样,很麻烦,或许终身都要接受干预,离不开家人,但是陶思远和父母最宝贝的弟弟。 走到楼梯边,像有心灵感应似的,陶思稚忽然抬眼,看到了陶思远。 他朝陶思远走过来,站在陶思远面前,有点好奇地看着他。 “弟弟。”陶思远看着弟弟。 他弟弟眼睛很大,眼神很天真,什么都不懂,可能被人侵犯,都只知道对方给他带了冰激凌。 楼梯的灯光昏黄,四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四月里混合热和冷的空气,缓缓地在走廊流淌。 陶思远想问他“昨天蒋舸对你做了什么”,却问不出口。 或许是见陶思远不说话,陶思稚说:“我要回寝室洗澡了,再见。”转身想走。 “等等。”陶思远情急之下,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臂。 陶思稚立刻露出了有些惊恐的表情。 其实陶思远只是想抱抱他,但是或许是动作太突然了,陶思稚挣扎了起来,推了他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陶思远松开手,陶思稚往后跳了一步,好像又想走。 “陶思稚。”陶思远叫他一声。 他转回头,看了陶思远一眼,不过没靠近陶思远,仿佛怕陶思远又要抱他。 “我问你,你和蒋舸,”陶思远困难地挑选着词语,问弟弟,“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要亲你?” “啊,”陶思稚看着他,想了一会儿,说,“没有啊。” 而后又看看手表,急匆匆地说:“再见!”而后便掉头走了。 陶思远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他给自己认识的一个律师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些信息。对方不是很清楚情况,因此回答也有些保守。 挂了电话,陶思远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发了会儿呆,又给蒋舸打了电话。 蒋舸答应得很快,陶思远开到蒋舸家大门口,蒋舸已经站在一旁等。 陶思远按下车窗,让蒋舸上车,蒋舸便坐了进来。 蒋舸非常高,比陶思远还要高大半个头,穿着运动服,在轿车暗淡的氛围灯里,看上去很高傲,也很冷漠。 他没系安全带,陶思远也没往前开。 两人在车里坐着,蒋舸沉默了片刻,说:“我对陶思稚是认真的。” 陶思远愣了愣,看了蒋舸几秒,不自禁笑了。 作者有话说:更新改到傍晚了哦!
第31章 陶思远往前开了一小段路,熄了火,停在道路上两盏高高的路灯中间。 昏暗的光遥遥从前后照过来,蒋舸闻到车里若有似无的香草味气味,大概是专门为陶思稚挑选的车香。 陶思远看着车窗外,摘下眼镜,低头揉了揉眉心,低声问蒋舸:“蒋舸,你和我弟弟做到哪一步?” 蒋舸没有回答他,他又叫了蒋舸一声,接着问蒋舸:“你怎么让陶思稚答应你做那些的?” 陶思远转过脸来,面对蒋舸,说,“我看到你昨天进门,给他买了冰激凌,他很爱吃这个。 “他小时候不愿意上学,我们出门的时候给他买一个,回来再买一个,他才愿意上课。不过他肠胃不好,连着吃冰激凌会吐,后来我们就禁止他每天吃了,被我们气得罢了半天的课。 “你天天一来就带他他去吃冰激凌,陶思稚一定觉得你很好吧。你对他真好,是不是。” 陶思远说话时面无表情,或许因为没戴眼镜,眼神有些失焦,他的语气不算强烈,但问句中侮辱的意味多过疑惑。 他对蒋舸说:“你是怎么和陶思稚沟通的,能教教我吗?你的经验可以写进自闭症的干预教材了。” “哦,对了,陶思稚有自闭症,”他像想起来似的,问蒋舸,“你知道吧。” 蒋舸看了他一会儿,他还是没看蒋舸。蒋舸对他说“知道”。 “你妈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他问。 “她没告诉我,”蒋舸否认了,尽管清楚陶思远很可能不会相信,还是告诉他,“我昨晚在客厅看到电影单背面的落款,写着自闭谱系干预中心,才猜到的。” 陶思远顿了片刻,说:“哦,搞我弟弟的时候是不知情的,搞完了才知道。蒋舸,你这么严谨,不会还把我弟弟同意你搞他的视频录下来了吧。” 他的声音没有变大,不过情绪变得很激烈,说话也愈发不理智了起来。 蒋舸难以言明自己的心情,感到胸腔燥热,无端想到昨晚握住他的陶思稚柔软的手心,说要跟他去沙洲,还有再之前陶思稚吻着他说“可以”,觉得心变得很痛,但是无从辩解,简单说“我没录过”,车里又安静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蒋舸好像没控制住自己,对陶思远说:“他说喜欢我。” “陶思稚说他很喜欢我,他很喜欢抱我。陶思稚会为我破例。” “我也喜欢他,所以我们——”蒋舸说到这里,发现似乎比起说服陶思远,他更想说服的好像是自己。 “我对陶思稚是认真的。”他又对陶思远说。 陶思远沉默许久,按下车窗,点了一根香烟。 烟草的焦味在车厢里蔓延开来,他抽了半根,对蒋舸说:“你认真你没发现他跟你不一样吗?” “你想过你爸妈吗,”他问蒋舸,“你准备永远跟他在我们家客厅,在他房间里搞,你才几岁,你对他能有多认真?你能认真多久?” 蒋舸看着陶思远,什么都没说。陶思远手里的火点袅袅冒着烟,他没有再抽,看着蒋舸,眼睛发红。 “陶思稚能为你破什么例,他连地铁都坐不了,”他对蒋舸说,“没法哪怕像个小学生一样去游乐场排队。到八点全是人的通宵书店门口,掉头就走。便利店里人多一点,他站到人少了才愿意进去。一部系列电影从十岁开始看,看了几百遍,我他妈想把屏幕砸了,他还在念电影台词。 “陶思稚一辈子都会是这样,你对他再认真,他永远都是这样,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永远上一秒在听,下一秒又他妈走神了,他永远感受不到你的情绪,你今天高兴、累、烦躁、崩溃,你有事他都永远是不懂、不知道,你他妈还能对他认真吗?” 陶思远的香烟烧到了底,他打开车里的烟灰盒,把烟头扔进去,合上盒子的时候,陶思远很用力,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像即将落下的雷雨。 “蒋舸,”他对蒋舸说,“你现在再认真,陶思稚都不可能真的喜欢你。” “你对他来说和他爱吃的东西,他的游戏卡片,论坛帖子,书店,作业没有任何区别。你懂吗?” 蒋舸没有回答陶思远的话。过了几秒钟,陶思远突然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拨了电话,外放声音。 屏幕上联系人的名字是弟弟。 响了两声,陶思稚就接起来了,他用气声说:“喂。” “学校已经熄灯了。”他补充。 “你在干什么?”陶思远问他。 “玩游戏。” “我现在和蒋舸在一起。” 陶思稚没有提问,他说“哦”,然后突然叫蒋舸:“蒋舸。” 蒋舸“嗯”了一声,他不说话了。 “弟弟,”陶思远说,“你喜欢蒋舸吗?” 陶思稚不知是走神、在玩游戏,还是在想,过了一段时间,他说:“喜欢啊。” 他的声音很天真,突然告诉陶思远:“蒋舸也喜欢我。” 陶思远怔了怔,才说:“那你喜欢哥哥吗?” “喜欢啊。”陶思稚说。 “爸爸呢,喜欢吗?” “喜欢。” “妈妈呢?” “喜欢。” “你喜欢这么多人,”陶思远说,“这些喜欢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陶思稚安静了,过了许久,他“啊”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弟弟,”陶思远看了蒋舸一眼,对陶思稚说,“蒋舸要去国外上学了,不会再回来了。” 陶思稚静了静,似乎很笃定地说:“不是的。蒋舸明年才去上学,学制三年,会回来陪我过生日。” “没有,”陶思远说,“他已经改变计划了,不会回来了。不过我们还是会陪你过生日的。” “为什么。”陶思稚问。 “除非你陪他一起去,”陶思远没有回答陶思稚的问题,“你想去吗?” 陶思稚沉默了。 “如果不陪他去,你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陶思远接着说,“不如这样,你陪他去吧,换一个地方待着而已,又不是很难。” “不行,”陶思稚忽然焦急了起来,“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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