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舸回过身来,陶思稚问他:“你为什么要走啊。” 陶思稚抓着门把手,看着不远处的蒋舸,蒋舸脸上没有表情,即便有,陶思稚也有很大的概率没法看懂。 等了很久,蒋舸没有说话,陶思稚觉得蒋舸不会回答了,准备去洗澡、睡觉了,又说了一次再见,慢慢把门关上了。 他拿了睡衣,走到浴室,脱掉衣服,洗了一个澡。 浴室的水温还是非常适宜,陶思稚洗得很舒服,换上睡衣,又吹干了头发。 走出浴室,他在小沙发上坐着,不知道要怎么记录今天的日记,就玩了玩游戏,玩着玩着,忽然收到了蒋舸的一条短信。 蒋舸并不是来回答陶思稚的问题的,他问陶思稚:“那我现在回来,还来得及吗?” 陶思稚看着短信,发了一段时间的呆。 这时候已经是陶思稚的睡觉时间,陶思稚很困,在房间舒适的灯光下,大约十五分钟后,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陶思稚梦到自己本科毕业典礼的第二天,6月30日下午3点15分,陶思远对他说的话。 我跟你说过,谈恋爱要经过家长的允许,然后才能接吻、上床、同居。 你和蒋舸是同性,不太符合社会的大众价值观。 ……总之不太好,有点困难。 蒋舸的父母在本市,他也不是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但由于很多原因,可能因为……谱系障碍,因为性别或者你们年龄的原因,蒋舸不能和你继续那样下去,所以干脆不见面了。 陶思稚知道哥哥在解释社会规则,仍然听得有点懵懂。 当时距离蒋舸离开已经四年,他并未因为哥哥的这番话,而产生许多心理波动。 不过这场谈话中毕竟带有蒋舸,因此仍然令他感到难忘。 作者有话说: 最近暂时都晚上更新了的说!
第35章 第二天,陶思稚专心致志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在傍晚六点下班,去楼下食堂吃完饭,走到食堂里,看到蒋舸和同事坐在里面。 陶思稚想吃饭,又不想往里走,在门口呆站了半分钟,直到蒋舸的同事中有人抬头注意到他。 他们大概觉得陶思稚很奇怪,交头接耳后,都向他看来。蒋舸也看到了他,场面似乎又因为陶思稚的怪异行为变得尴尬。 陶思稚有点抱歉地走进去,买了饭,坐到一个喜欢的、位于角落的位置,低头吃起饭来。 吃了一半,陶思稚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蒋舸问他:“晚上要不要去看你的瓦肯人新电影。” 陶思稚抬头看看蒋舸,蒋舸在跟同事聊天,好像消息不是他发的一样。陶思稚早已经和他哥约定好去看周末的早场,因此默默把消息关掉,又吃了几口,喝掉了果汁,准备离开餐厅。 很巧的是,他玩外走的时候,蒋舸也和同事吃完出去了,陶思稚就放慢了脚步,跟在他们后面一点的地方。 他听到蒋舸的一个同事对他说“我们票都买了,小蒋总赏个脸,一起去啊。” “这电影很火的,”另一个说,“今天首日,票房已经两亿了。” 蒋舸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 电梯很快来了,门打开了,不知道为什么,蒋舸没动,对其他人说:“你们先走吧,我等下一班。” 有五个人进了电梯,两个非要留下,说陪蒋舸一起走。其中一位男性又开始劝说蒋舸。 蒋舸背对着陶思稚,他穿着黑色的西装,显得非常高大,一言不发,一副很冷漠的样子,低着头,好像在看手机。 陶思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球鞋,拉了一下t恤的下摆,想拿出手机玩游戏,另一部电梯来了。陶思稚本来准备再等下一部的,但是蒋舸挡住了门,叫他:“陶思稚。”他只好走了进去。 进了电梯,大家都没说话。 蒋舸的同事按了负二,蒋舸转向陶思稚,问他:“你到几楼?” 陶思稚说“一楼”,蒋舸问他:“回宿舍?” 陶思稚说“嗯”,蒋舸就说:“我送你回去。”根本没有帮陶思稚按一楼。 到了车库,陶思稚跟着蒋舸出去,蒋舸的同事又叫了蒋舸一声,问:“小蒋总,你真的不看啊?” 蒋舸没什么表情地拒绝了,低头看看陶思稚,说:“走吧。” 蒋舸的车位离电梯很近,陶思稚坐进他的车里,他突然问陶思稚说:“你晚上没事吧?” 陶思稚承认了:“嗯。”蒋舸就说:“我包了一个场,没有别人。你跟我去看吧。” 陶思稚看着蒋舸,没说话,蒋舸和他对视了片刻,又说:“我不对你做什么。你不是喜欢这部电影吗?” 陶思稚忍不住把右手伸进外套的口袋,摸了一小会儿早晨放的小纸片,蒋舸很耐心地等着他,最后陶思稚说“嗯”。 蒋舸开往一个综合商场,陶思稚坐在他车里玩游戏。 他没有开音乐,车里非常安静,只有陶思稚游戏音乐的声音。 开了半小时,到了商场门口,陶思稚刚做完日常,突然接到了他哥的电话。他接起来,他哥问他:“弟弟,你在哪里?” 陶思稚手机音量调有点大,因此蒋舸应该也是听到了的。陶思稚看了看在开车的蒋舸,说:“外面。” “外面哪里?”他哥又问,“跟谁一起?” “不是跟你说过么,跟人出去要跟哥哥说。” 蒋舸驶下地下车库,有一段信号不大好,陶思稚的手机没声音了,一看屏幕,通话结束了。 蒋舸侧过脸,看了陶思稚一眼,问:“你哥?” 陶思稚说“嗯”,蒋舸说:“这么多年了,还是管这么多。” 陶思稚沉默着,看蒋舸停到车位上。他的手机又震起来了,还是他哥打来的。 蒋舸也看到了,熄了火,问陶思稚:“要接了再走吗?” “嗯。”陶思稚刚想接电话,蒋舸突然伸手,把他的手机抽走了。 陶思稚愣了愣,抬眼看蒋舸,蒋舸的眼神有些冷,把陶思稚的手机放在了一旁。 陶思稚觉得他好像很不高兴,下一秒,就听他又说:“你准备告诉他你跟我在外面吗?” “他现在让你回家,你回不回?”蒋舸问。 陶思稚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蒋舸又问:“陶思稚,你怎么这么听话啊?” 蒋舸的样子让陶思稚感到陌生和害怕。陶思稚看着蒋舸,尽管不应该,还是小声叫他“蒋舸”,又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蒋舸的下颌。 蒋舸脸色变了变,伸手抓住了陶思稚的手腕,陶思稚的手机还在震,蒋舸的手很热。他朝陶思稚靠近,将陶思稚的手腕压在车窗上。 车窗很冰,也很硬,陶思稚闻到蒋舸的气味,混合着不浓烈的烟味。蒋舸越来越近,陶思稚闭上眼睛,蒋舸的双唇压了上来。 陶思远的教导接连在陶思稚的脑海中盘旋,“不能接吻”、“不能做那些”、“要懂得拒绝”。 但所有的这些话,都在蒋舸的车里失效了。 陶思稚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理解突然回到他身边的蒋舸,不理解讨厌蒋舸的陶思远,也不理解自己。 只知道他让蒋舸很生气,他的手背被蒋舸压得很痛,下唇也被蒋舸咬破了。蒋舸很用力地吻他,好像在发泄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 陶思稚觉得自己可能又说错做错了,但是不知道哪里错,他很希望自己是个正常的人,懂很多正常人随便就懂的事情,这样蒋舸也就不会离开他了。 陶思稚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蒋舸移开了嘴唇,用手指很轻地抚摸他的眼角,一直低声对他道歉,说“对不起”,“思稚,你别怕”,“对不起”。 陶思稚的眼睛有点模糊,他看着衣冠楚楚的蒋舸。 蒋舸看着他,穿着西装,打了领带,好像陶思稚在最深的深夜的睡前想象中,为蒋舸安排的形象一样,像有些慌张似的,叫陶思稚的名字。 如果一直在一起,陶思稚觉得蒋舸的二十六岁正应当是这样。 “蒋舸,”陶思稚抓着蒋舸碰在他脸颊的手指,小心地,不算拥抱地靠过去,将额头抵在蒋舸的肩膀上,确认蒋舸的存在,叫他的名字,“蒋舸。” “蒋舸,”陶思稚的泪水把蒋舸的西装弄湿了,他对蒋舸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他听到蒋舸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蒋舸抱着陶思稚的肩膀,再一次说“对不起。” “你真是太讨厌了。”陶思稚紧紧闭着眼,埋怨蒋舸。 然后又忍不住说“你不要再走了”,和“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休息一天呢!
第36章 可能有长达十分钟的时间,蒋舸都没有说话。 帮陶思稚擦干了眼泪之后,他看了陶思稚许久,忽然开口同意了陶思稚的话,说自己是很讨厌,不过不会再走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说完以后,好像在等陶思稚回应。 陶思稚低着头,尽管无法确认蒋舸是真的承认自己讨厌,还是在乱说,仍然“嗯”了一声。 “我要去看电影了,”陶思稚对蒋舸说,“我是很想看这部电影的。本来我和陶思远周末去看,现在先陪你看一下吧。如果你还想看,也可以再叫我。” “好的。”蒋舸说 “我到外面看电影不需要包场,”陶思稚补充,“只要买三个连座,不要让其他人坐到我边上就可以。” 蒋舸又说:“好的。” 准备下车的时候,陶思稚手机又响了。机被蒋舸仍在仪表盘上方的板上,陶思稚差点都忘了。 蒋舸帮他拿下来,他看到屏幕,还是他哥打来的。 “怎么办,”蒋舸没把手机给他,对他笑了笑,问他,“你接吗。” 陶思稚觉得蒋舸的笑看上去有点邪恶,伸手想要拿手机,蒋舸没给他,说:“你声音很哑,他问你,你怎么说?电影快开场了,多跟他解释就错过片头了。” 陶思稚把接手机的手缩了回来。 “我帮你接吧。”蒋舸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很温柔地说。 陶思稚看着蒋舸的眼睛,说“啊”,蒋舸帮他接起来,开了外放,说:“思远哥。” “……”过了好几秒钟,陶思稚听到他哥问:“你是谁。” 陶思稚看看蒋舸,蒋舸又冲他笑笑,才说:“蒋舸。” “陶思稚呢?”他哥问。 “在洗手间,”蒋舸说,“我们在看电影,电影快开场了,等散场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 “让他回来就给我回。”陶思远说。 蒋舸说了“好”,把电话挂了,还给陶思稚,说:“等你听起来不哑了,再给他回吧。” 陶思稚看着蒋舸,很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蒋舸又轻扣着他的手肘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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