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安锦心里如一团毛线乱糟糟的,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该做点什么。 低头一看,叶子被自己揪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一根叶杆。安锦随手将杆子扔掉,扶着膝盖慢悠悠地站起来,正准备回房子里去。 这时山坡上的野草旁,一阵疾风呼啸而过,树后匆匆忙忙闪过了几道影子。 林中逐渐惊起一片鸟雀,树梢枝叶繁动,沙沙簌簌的。 敏锐察觉到异样的风声,安锦耳朵动了动,但下一秒又面不改色地往房子里走了回去。 二楼房间,安锦用手略微推开了一点窗户,往外瞧去,窗外没有任何异常,墙上的藤枝依然顽强地向上攀爬。 安锦收回了手,思索片刻,转身回到床上。 这间房内,除了衣物被褥和其他房间用品,就没有别的多余东西。 于是安锦跟佣仆要了一本儿童彩绘故事书。 这本故事书应该是他家里的孩子淘汰的旧书,封面皱皱巴巴,每张页面涂满了乱七八糟的痕迹。但安锦倒是挺喜欢的,几天下来都快要把它翻烂了。 前几天,佣仆让安锦没事不要随便去院子里乱逛,怕他笨手笨脚的破坏了院子里那些珍贵的花花草草。 而没等安锦在后花园里待多久,佣仆便忙不迭地叫安锦回去了。 离开别墅是不用多想了,现在待在院子的自由都不能做主,齐朔也不来见他,安锦每天无所事事,只能自己找点事做。 而翻看这本破旧的故事书,仿佛成为安锦唯一可以消遣时间的事情。 他看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又陷入无聊至极的僵局。 不知过了多久,安锦磨磨蹭蹭地翻完了最后一页,满眼不舍地合上书本。他伸了个懒腰,脑中意识混沌,渐渐睡了过去。 安锦睁眼醒来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发觉竟然已经到晚上了。 把书放回去,安锦准备下楼吃点东西。 走出房间,安锦一下子愣住了,转头诧异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眼前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每个角落都透着一丝奇怪,安锦感觉自己突然踏入了一座空房子,窗台、地板以及楼道,沉默,冰冷,黝黑,仿佛一切都全部模糊不清了。 断电了?那个佣仆去哪儿了?安锦皱着眉走下楼。 在楼下走了一圈,安锦不仅确认别墅的电闸坏了,而且没有找到那个佣仆。他猜想:今天是周末,也许是佣仆不需要来工作了。 好在今晚不算太饿,虽然断电了,他也不需要因为晚餐的事情着急。 安锦又走去了厨房,打算找找看有什么吃的东西,随便应付几口。 西红柿、苏打饼干,哦这里还有一瓶酸奶。从冰箱里拿出这几样东西,安锦一一放在臂弯里夹住,然后小心撕开了酸奶瓶上的封口包装,开心地舔了一口。 刚准备关上冰箱门,外面突然响起的一声强劲而沉闷的滚撞声,一下子吓到了安锦。 “……”安锦睫毛一连眨了好几下,傻呆呆地舔舔嘴唇上的酸奶,眼里满是迷茫无措,但是他的心却早已如同击鼓阵阵般的狂震不止。 他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出去,跑到了院子外面。 而院子里,墙脚底下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人,有一个甚至正连滚带爬的从地面上站起来,一看就知道这几个人是刚刚翻墙闯进来的。 当安锦一出现在院里时,他们马上就发现了这个落单的兔子。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纷纷呲牙咧嘴的对着安锦张口大笑,在月光的阴影下他们的面容显得十分阴森恐怖。 “哟!债主在这呢!” 他们朝安锦的方向走去,慢慢地,几人分散将安锦围了起来。 为首的混混站了出来。 石大目光沉沉,一边拿木棍敲击着手心,“没想到吧!又见面了。” 安锦抿起嘴,抬眼看向他们的方向越过三人往大门处眺望,那里空无一人。 “老大,他怎么没反应?吓傻了?” 看到安锦神色不变,黑衣小弟很是不解,跑过去问石大。 “我还没说完呢!”石大推开他,走上去咧开大嘴,向安锦威胁道:“该还钱了吧,你要是忘了我们哥仨现在就让你好好地回忆回忆。”一边说一边继续用力敲打着手里的木棍。 这时安锦才恍然如梦般做出反应:“你!你们……” 安锦陡然尖叫,惊慌中不知所措,眼珠子在他们身上转来转去,就是不知道该落哪里。 见到安锦这样的反应,那三个人都满意地笑了。 “哈哈——哈哈!” 旁边的黑衣小弟叫嚣着:“赶紧还钱!不然就把你卖了,挣个小钱还给我们哥仨,那也可以。” 石大一听,立刻胖揍痛扁他,嘴里嚷嚷:“什么叫也可以!欠钱就得还清楚,一分也不能少!” “好的好的,老大。”小弟忙改嘴,“一分不能少。” “哼!”石大歪着嘴,里面的大金牙一闪一闪,“我说,你这都傍上大款了,还不能还钱啊。” “我没欠你们钱。”安锦握着拳头语气强硬地反驳。 “啧!老尤这个东西死得快,欠下的一屁股债你不还谁还!” 安锦怒目圆睁,“我跟他没关系!” “老大,少废话了!我们先把人捉起来吧。”黑衣小弟磨拳擦手,晃动手里的麻绳。 “你们去,”石大手朝前一指,“把人抓住。” 顿时安锦吓的一激灵,腿一软,接连望后退。石大手下的两个小弟直奔冲向安锦,等到他们靠近了,安锦才好不容易找回了些力气,慌慌忙忙转身跑开。 黑衣小弟在身后怒吼:“站住!” 寂静的黑夜里,宽敞的院子回荡着这几声刺耳的尖叫。 “咕咕——嘎啊——” 一只猫头鹰的嘶叫划破了后山坡的宁静,林枝颤动,惊起一片鸟雀。 仅才跑了两步,安锦就被另一个疾速赶上前的小弟抓住了胳膊,凌空扔了回来,安锦狠狠地摔倒在地。 刹那间,他听到了自己骨头吭哧的断裂声,不禁痛呼出声。 “唔!” 安锦下意识仰起脖颈,目光不由自主地追着凶手的脸看,那人脸上的刀疤痕清晰地浮现出来,阴暗森恐的面容令安锦不禁脸色煞白。 这个人手法狠辣,跟其他的两个混混完全不同,倒像是专业的…… 说时迟那时快,刀疤脸变魔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尖刀。 原来还要见血。 顾不上其他,安锦忍着痛迅速爬起来,朝后花园奔去。 昨天花艺师傅在围墙那儿放了个梯子,如果翻过去,山坡的树丛能让他暂时躲藏起来。树繁林密,找起人来也需要多费点功夫。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时间。 刀疤脸在身后穷追不舍,平稳的呼吸仿佛近在耳边。 脚下不停地奔跑,耳边一阵劲风,安锦的心脏霎时间跳动得非常激烈。 此时,人追上来了。 在月光下,身后的人亮出了他的尖刀,寒光一闪而过,“嘶啦——”刀刃猛地划破了安锦的衣摆,白花花的后腰暴露在空气中。 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安锦眉头微蹙,脚下踉踉跄跄,反身一旋,猝不及防跌进了墙边的花丛里。 丛中娇艳的玫瑰带着尖刺疯狂地不可控制地亲吻滑嫩的肌肤,安锦挣扎着爬起,身上反而涌出更多的鲜血。 那人见状大喜,高高扬起双手就要刺向安锦的心脏。 “砰!”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空阔的院落陡然响起了熟悉的枪声。 安锦的心瞬间安安稳稳地沉了下去,双目圆瞪,看着眼前的男人如秋风中破败不堪的落叶往后垂直倒下。 一群黑衣人两排散开,齐朔高大的身影出现了。凶手倒地不起后,他一人信步踏向安锦的方向。 齐朔一身高定西装,向着月光,领带上的细夹不断闪着银光,挺拔的眉峰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眼里隐藏的神色,只瞧见那唇边似笑非笑的面容。 安锦眼神懵懂,朝来人惊呼:“齐先生!” 这时齐朔已经大步走到花丛旁,他缓缓蹲下身子,微眯着眼看向安锦,“怎么又这么狼狈?” 玫瑰花丛里,安锦满身狼藉,仿佛浑身上下都渗出了点点红血,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更加血腥可恐。 几天未曾谋面的齐朔终于姗姗来迟现身了,安锦心底此时此刻忽然涌现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委屈,誓要将这几天的不安和难受全部倾泻出来。 “齐先生——” 安锦睁着一双清澈纯良的眼睛望着他,又由于委屈和惊怕,他垂下了头,低声埋怨道:“我也不想……” “好了。” 齐朔用拇指抹去安锦眼眶欲落未落的莹润,磁性低沉的声音很轻地在两人之间回荡,“真是个小可怜。” 长长的刘海垂落下来,安锦眼里的光亮朦朦胧胧地被掩盖住了,兔子低头抽泣,分外委屈,萎靡不振地蜷缩起来。 齐朔动作温柔地抱起安锦,轻轻拂去了他身上粘着的枯叶和泥土粒,伸出手从他的腿弯处穿过去,将人腾空抱起。 “下次不要乱跑。”
第5章 真可怜啊 另一边,石大和黑衣小弟早被齐朔的手下绑了起来,用绳子五花大绑地捆着,像丢垃圾一样扔在院子里。 那几个手下不动如山,围成一堵墙称职地守在旁边。 等齐朔暂时稳定住了安锦的情绪,手下们个个面无表情,看见齐朔抱着安锦一路走来,纷纷相继让开了路。 齐朔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先是将安锦缓缓放下来,待安锦的双脚落地后,他又抬起手臂,小心地把人重新搂入怀里。 石大和他的小弟如同死尸般躺在地上,四周围着一圈杀气腾腾的黑衣人。 两个人担惊受怕极了,唯恐下一秒自己就一枪毙命,和那个刀疤脸一个惨状,四条腿抖成了筛子,跟蛆虫似的扭曲蠕动,奋力朝安锦的方向爬行。 在看到地上的那两人时,安锦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躲在齐朔后面只匆匆瞥看了一眼,便慌忙转过眼去。 齐朔圈着安锦,拍了拍他的后肩,轻声安慰道:“别怕。”说完淡漠地撇了一眼那两人,目光阴冷森恐,泛着骇人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石大和小弟被吓得均是一愣,忙不迭地蹬脚往后退。 眼看着刀子架在脖子上,立马就要死到临头了,黑衣小弟率先受不了这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哆哆嗦嗦的向齐朔求饶:“先生!我们没做什么!您、您放过我们吧。” 石大看到眼前男人身上的气势,也知道了他不是一般人,而且显然是来要给安锦撑腰的。 于是他冲安锦开口服软:“安锦啊,老尤的钱不用你还了,你快放我们走吧!我们以后一定不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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