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锐察觉那道灼热的视线,齐朔嗓音慵懒地开口问道:“怎么了?” “老大,”冯生义头微微沉下去,声音也压得有点低,“安锦从别墅里跑出去了。” 此话一落,齐朔霍然睁眼,刹那间,黑眸里燃烧起愤怒的烈火,但即刻又恢复了冷静。 森冷的目光看过来,冯生义不由心头一跳,“老大?” “人呢?没抓住?” 暗处的保镖不会任由安锦自由活动,这是他提前吩咐下的。 冯生义回道:“没……” “废物!”齐朔说的是那些保镖,“一个俩个!还找不见一个大活人吗!” 阴郁的狐狸眼里竟闪过一丝凶光,齐朔咬牙切齿:“回去抓兔子。” 受到身后寒光压迫,司机如芒在背,急忙脚踩油门,见缝插针,左拐右弯,不一会儿,就远远甩开了后面的车辆。 一路上车开得飞快,像是脱缰的野马在柏油路上奔腾飞驰。 车才刚停,齐朔立马从车座上起身,刚踏足地面一步,两三米处远一声熟悉的叫唤,却让他顿在原地踟蹰不前。 “齐先生?” 清脆明亮的尾调带有一种莫名欣喜且上扬的趋势。 消失不见了几个小时的安锦,突然从旁边的羊肠小径探出了头,顶着一张叶片,两只眼睛亮亮的,惊讶地望着车后那个高大挺拔的男人。 旁边的人都来不及反应,安锦已经笑着走上前,再次对齐朔说道:“齐先生,你回来了!” 然而齐朔面容冰冷,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薄冰。 他咬着字音,寒声质问:“你去哪儿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安锦不明白齐朔为什么脸色凝重地肃然盯着自己,他慌里慌张解释道:“齐先生,我一个人呆得太无聊了,这里没人和我说话。” 齐朔深吸一口气,胸前起伏明显,语气森冷:“为什么不和我说?” “你是一点不把我的话放心上。” 齐朔垂着眼,脸色阴沉如墨。 “啊?”安锦被他吓住了,愣在原地,右手紧张地攥住了衣角,“齐……” 可没等安锦说完,齐朔就一把扯过安锦将人半抱半扛拖走了。 大门被皮鞋粗暴地踹开,一路上经过的房门也没能幸免。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齐朔直接上了三楼。 “砰!”雕花木门尽最大努力发出了它沉闷的怒吼,紧接着一只晕乎乎的兔子被扔了进去。 仓促落地站稳脚跟后,下一秒安锦匆忙往外跑,嘴里喊道:“你要做什么齐先生?” 此刻的齐朔浑身散发着被惹恼后森然的冷意,他握紧门把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既然不听话,那就要受罚。” “不齐先生。”安锦摇头,眼神懵懂,“我没有不听话的。” 对于安锦的狡辩,齐朔反问一句:“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好好待着?” 听到这话,安锦茫然地眨眨眼。“什么……” 见此齐朔不禁低头冷笑一声,随即手用力一拽锁上门,压下一肚子的怒火愤然离去了。 “齐先生?齐先生——” 骤然置身于密闭空间,安锦急忙大叫,恳求声忽高忽低,一句比一句哽咽,但这通通都被齐朔抛掷脑后。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储物间,仅五六平方米的空间被杂物占据了大半,没有一点儿光亮。 孤独感和空虚的凄凉似潮汐上涨,渐渐漫上心头,安锦忽然感受后脊发凉,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瑟发抖,于是蹲下身抱住了自己。 周围的杂物堆的到处都是,空气中的灰尘气和陈旧的朽木味,像湿了水的棉花捂着人的口鼻,沉闷令人窒息。 安锦把头埋进臂弯,吸了吸鼻子呢喃道:“有点冷……” 尽管已经把安锦关禁了起来,齐朔却仍觉得胸口有一股怒气憋着,心里十分郁闷压抑。 他在书房里坐立难安,书桌面前摆了厚厚一沓文书。他随手拿起一份翻阅,文件里面一股脑儿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蚂蚁”,根本看不进去半个字。 天色暗沉沉,不一会儿,便下起了飘飘扬扬的小雨。落地窗前,齐朔沉默地望向窗外远方的天空。 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现在可以去放那只不听话的兔子出来了。 他上楼,打开了储物间的窄门,没想到却落进了无声清澈的层层水波里。 安锦哭了,流着无声无息的泪水,眼尾泛红处的晶莹格外脆弱易碎,清亮的眼瞳深底处掩藏不住的受伤和委屈,薄红的鼻头翕动,声音闷闷的开口:“齐先生。” 他是那样的楚楚可怜。“我……没有……” 话没说完又被泪水哽咽住了,他单薄瘦弱的肩头一颤一颤,将心底一切无法诉说所的低落的情绪抖露出来。 “嗒、哒。” 这时,齐朔往里面走了两步。 “出来吧。”他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人,如同审判者对待犯事人的处决,宣布安锦的禁闭结束。 安锦蹲在地上,抬手抹尽脸上的眼泪,盯着齐朔梯形光亮的鞋头,眼神飘渺空洞,呐呐道:“我又没有不听话,我没有错。” “呵。”齐朔的眼里逐渐迸射出了无法遏制的怒火,“上班了,你——好——好——待——着——” “我有没有说过这句话?”齐朔直勾勾地盯着安锦的眼睛。 “……”安锦眼眶里的泪液分泌过多,他连续眨了好几下,然后垂着眸支支吾吾地开口:“可是你好几天都没来看我……” 齐朔直说:“我很忙。” 安锦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扣弄着自己的膝盖,口齿不清道:“唔不是生我的气吗?” 生气? 废话。齐朔面不改色,心里却一条一条细数着安锦的“罪行”。甩脸子、不肯听他的话、在医院没等人自己就先走,哪家的小情人胆子这么大? “不是。” 齐朔矢口否认。 然后他就亲眼目睹安锦的耳朵从耳朵尖儿一路烧到了小耳垂,两只耳朵都通红通红的。 奇怪?这只兔子明明胆小的不行,有时候做事却又永远不肯听话,齐朔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长成这副心性。 “咳咳。”齐朔抑制心头的冲动,不动声色地揉搓着自己的指腹,“因为你的事情,我把我的工作都推了然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现在书房里可是堆了一屋子文件。” “所以。”齐朔问道,“对于我的处罚,你很不满?” “……” 安锦抬眼觑向齐朔的脸色,小声嘀咕:“你刚刚很生气吗?” “我现在也很生气。” “哦……”安锦搓了搓红红的耳垂,“对不起,我误会齐先生了。” 齐朔意味十足地哼笑两声,不予评价。 “但是你不听我说话就把我关起来,你也要给我道歉。”安锦眨着滴溜溜的大眼睛,表情严肃又认真地对齐朔说道。 迎上齐朔困惑不解的眼神,他进而解释:“因为齐先生实在很蛮横,直接拽着我拖了一路,还关了我这么久,我腰疼……我没有逃跑,你为什么要关我?” 齐朔脸上一怔,不过极快又恢复正常,神情自若地开始了他的胡说八道:“你以为我生气了。所以才不来见你,然后今天,你突然莫名其妙地跑了出去。那些人花上好几个小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你——” “安锦。”齐朔眼神陡然一沉,口中意有所指,“你什么心思?” “……”安锦整个人呆住了。 齐朔脸上戏谑的表情十分显眼,仿佛在说着“哦你故意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来见你,真是特别的小心思”。 “我!我没有!” 齐朔挑了挑眉,“嗯又狡辩。” 安锦面颊羞红,双手的关节都攥得泛白了,话也说不利索,“不是、不是。” 眼见自己的意图得逞了,齐朔见好就收,“好了,不逗你了。起来吧。” “……”安锦瘪着嘴不肯动弹。 齐朔抬脚踹了他一脚,“今晚想睡这?” 安锦在地上磨磨蹭蹭了好一会,终于放弃了,认命般地叹气一声,张嘴含糊不清地说道:“齐先生,我脚麻了。” “真没用。”齐朔伸出手,向安锦递给了他的手掌,宽厚有力的手掌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在满地灰尘的房间待了那么久,安锦身上早就沾了一层粉尘,浑身脏兮兮的。 安锦默默把手收回去,轻轻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半空中簌簌地落下肮脏细微的尘埃。“齐先生,我先去洗澡了。” 闻言,齐朔往旁边退开一步,嘱咐他:“换下来就让杜婶把这身衣服扔掉。” 安锦点点头,垂着脑袋缓缓走出了储物间。
第8章 揉肚子 深夜,天空的小雨已经停了,浴室的水声却一直流淌。 过了一会儿,安锦打开浴室门,穿着奶黄色的睡衣出来了。他踏上楼梯,上了二楼却又继续往上走,直到在齐朔的房门前停下了脚步。 “叩叩。” 安锦敲门之后过了很久,卧室里面才传出齐朔的声音,如波澜不起的水面般,声线平直冷漠,“进来。” 在柔软的睡衣上揩了揩手心紧张得微微冒出的热汗后,安锦轻推门,小步走了进去。 原木色的雕花门随即在身后合上了,好像伪装成木门的野兽张着大嘴,一眨眼就吞噬掉了一只兔子。 卧室很大,一进去便看到了坐躺在床上的齐朔,他穿着墨蓝色睡衣,头发松散地垂下,胸前敞开了一大片皮肤,沟壑隐入丝滑单薄的布料里,浑身透着慵懒和不自知的性感。 目光在那块昂贵的料子上兜兜转转,安锦忽然一张手抓住身上的衣服,克制地抿了抿嘴唇。 掂了一下脚,他站在床前,轻声喊道:“齐先生。” “……” 可齐朔无暇顾及他,拿着手上那沓文件仔细阅示,全心扑在工作上。 看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安锦有些气馁,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试探地伸出了一只手,摸到床上的被褥后,安锦的身体慢慢向男人靠了过去。 当柔嫩的手掌颤颤悠悠地抚触上齐朔的膝头时,安锦又轻轻地叫了一声,“齐先生。” 齐朔眼神陡然一转,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我……我。” 安锦把手收了回来,乖巧温顺地跪坐在床边,粉色的唇瓣动了动,声如蚊呐:“今晚我要留下来吗?” 此时齐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语气极其温和,浅笑着反问道:“你要留下吗?” 有时候,兔子对于危险的敏锐度高得超乎想象,安锦的嘴巴快速地张张合合,“我、我想……” “想要什么?”齐朔的口吻充满了鼓励,像是对待牙牙学语的孩童。他伸出左手,按住安锦柔如无骨的项颈,“小安,话要说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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