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宁哥哥……” “对,是我,陆葭,你快给哥哥开门。” 知道这个孩子胆子小,陆宇宁努力让声音显得温柔一些。 可陆葭磨蹭了半天,手里的溜溜球也不再丢了,才小声道: “上面挂着锁,我打不开。” 绝望地瘫坐在地上,陆宇宁想不到自己还能怎么办。 “哥哥,你为什么被关在里面啊?” 陆葭好像很高兴有人和他聊天,仍旧贴在门口说着悄悄话。 “是不是你也没有考一百分,爸爸才把你关进来了。” 陆宇宁无奈地一笑, “可能是吧,哥哥考不到一百分,哥哥太笨了。” 陆葭一下子来了兴趣,安慰道: “一百分很难考的,我也考不到,爸爸就总拿皮带打我,他也一样打你吗?” 想到陆尔然恶劣的品性,陆宇宁绝对不怀疑他是会对孩子动粗的人。 “……以前是打的,现在还没打,说不定一会儿就来打了。” 应该是有了被皮带抽打的阴影,陆葭倒吸了一口气,连声音都放低了。 “你要乖乖认错,不要哭,爸爸就会少打你两下了。爸爸打妈妈的时候,她就是因为一直哭,才比我被打得更久。” 小男孩传授的经验非但没让陆宇宁心里好受一点,反而多了一分自责。 奶奶去世之前,他曾经答应过,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可明明知道陆尔然暴虐的行为,却没有过问过弟弟的生活,自己其实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人。 “嗯,我记得了,我尽量不哭。” 笑着附和弟弟的建议,陆宇宁心里头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你能把你妈妈叫过来一下吗,哥哥有事想和她说。” ---- 人心就是住着魑魅魍魉的怪匣啊
第182章 亡命奔逃 章玉莲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陆宇宁被饿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肚子叫个不停,手脚被绑着血液不流通,也难受得很。 原本中午是有送饭来的,可是他埋伏起来撞人的时候,却把饭菜都打翻了。 现在章玉莲端着两个馒头,低着头气也不敢喘,给陆宇宁把碗放在了门口。 陆宇宁连忙叫唤起来, “唉哟,我手好疼,再勒着要出事了。” 他听见了尾随着章玉莲的脚步声,断定是安排来监视她的人,于是假嚎得更大声了。 “草,事真多!” 粗鲁的男声咒骂了一句,绕过章玉莲,从门外拿了根铁链子,在陆宇宁脖子上绕了一圈,用皮带打了个结。 “你把绳子给他解了,吃完饭继续捆着。” 陆宇宁气闷,这链子分明是农村用来拴狗的,一股腥骚味还黏着几根狗毛。 好在那男人觉得铁链结实,陆宇宁也挣不脱,拿着火机点了根烟就站在门口放风去了。 章玉莲慢腾腾地拆着陆宇宁手脚的绳索,却听见陆宇宁低声暗语, “你真的要让陆葭跟着这个做绑架犯的爸爸?” 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下来,章玉莲抽噎着, “我能怎么办,外面五六个男人看着,出了这小院还有人监控,让你跑了,我们母子俩都得死。” 门外的男人咳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章玉莲立马噤声,见他仍旧烟雾缭绕地刷着抖音傻笑,便又大着胆子说起来。 “他们都是些亡命之徒、吸粉的,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乖乖地在这里等着,我听陆尔然说,明天拿到钱就会放了你,然后他们就会逃去内蒙古。” 陆宇宁只叹她太过天真。 “你觉得我认出了你和陆葭,他们会放过我?只要警察一问,那几个人身份都要曝光,又不是以前办个假身份证就能到处躲,监控和天网那么发达,能逃到哪里去。” 章玉莲悚然一惊, “他们会杀了你?” 陆宇宁摇头, “不光是我,你和陆葭都知道这件事,一旦有风声传出去,他们会信任你吗?” 其实未必陆尔然就一定会对老婆孩子下手,可陆宇宁现在无计可施,只能指望着大棒胡萝卜能敲醒这个傻女人。 章玉莲脸色惨白,愣愣地蹲在地上,看着陆宇宁狼吞虎咽地啃馒头。 因为遮眼的布条被扯了下来,陆宇宁得以看到她手上红紫的淤青。 “就算他不对付你们,你忍心让儿子一直挨打被虐待吗,你比我更清楚,陆尔然是个什么为人,他对我都能下毒手,哪天需要了,也会拿陆葭开刀。” “在嘀咕什么呢!吃完了赶紧关门,老子站这吹冷风好玩啊?” 抽烟的男人不耐烦地催促着章玉莲,她没能做出什么决定,只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陆宇宁一眼。 手脚又被粗绳捆上,门缝也死死地锁住了光。陆宇宁只能期盼着,章玉莲脑子还清楚,不要在这种大事上犯错。 另外他更希望顾向年直接拒绝陆尔然的勒索。起初他还能抱着陆尔然良心未泯的期望,可一听见章玉莲说他吸了毒,那所剩无几的乐观也都没有了。 三年前,他跟着司尧在北京做项目的时候,亲眼见到过老旧拆迁房里一个吸毒吸到神经迷幻的男人,拿着刀砍向自己几岁的孩子,那场面,令他终生难忘。 没有什么比丧失人性的瘾君子更可怕的,他们为了毒品,为了买毒品的钱什么都做得出来。连动物都存有的恐惧与温情,也被这些人完全地抛弃了。 一夜无眠,陆宇宁脑子乱哄哄的。 他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信息,不知道章玉莲会不会帮自己,也不知道顾向年有没有报警。 等到日上三竿了,章玉莲才又在绑架团伙另一个成员的监视下过来送饭。 陆宇宁看着黏稠的米粥,默不作声地吞咽起来,直到舌尖触及一个硬邦邦的小铁片,看形状应该是把钥匙,他心里才稍微定了下来。 趁着那男人没注意,陆宇宁用舌头把钥匙含在嘴里。章玉莲收碗的时候俯在他耳边, “一个小时后,他们要去拿赎金,我要带葭葭去学校,帮不了你,院子里留了一个人,小院外面的车里还有一个人,你从鸡圈那边翻墙跑,往东一直走半小时,能看到一家养猪的,别进去,那是他们一伙的,往山下面走,到了村子里再找人打电话求救。” 陆宇宁也没时间道谢,默默记下了一切。 耐心地倒数着秒数,等隔了老长一段时间,才听见外面汽车开动的轰鸣。 陆宇宁立马行动起来,用章玉莲留下的钥匙捅开了脖子上的狗链,快速冲到门口。 那木门的插销最后是章玉莲关上的,合得很浅,没有完全卡死,他用钥匙探在金属棍上,耐心地滑动着,终于无声地推开了这道关了他两天的门。 小院里水泥坝子被小雨淋湿,几只母鸡无精打采地躲在棚子里下蛋,他隐约听见堂屋里的那个留守绑匪在玩着手机游戏,王者荣耀的击打声激烈极了。 猫着身子蹿到红砖垒出来的洗衣池底下,陆宇宁再次确认了墙外面没有别的人在看守,于是三步并做两步,踩着洗衣池翻墙落地一气呵成,快速地朝着山那头的小道走过去。 出来的地方看起来是个荒山的半坡,远远能看见山脚下面有个村落,附近则很是荒芜,除了一些果树和大石头,几乎看不见人烟。 原本的大路他是不敢走了,章玉莲警告过,那边有人挡着路。 他只能在雨天里的荒草地上疾走,不时还要被湿滑的水沟绊倒,弄得狼狈极了。 可他仍旧咬着牙,潜行着飞快往小路尽头下山的斜坎上跑。 在拐角一转弯,一片破败的大棚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就是章玉莲说的那户养猪的。陆宇宁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沿着墙根往另一边挪移,生怕里面养了狗,叫起来暴露了行踪。 可还没等他摸到山路上,就听见皮卡车停顿的声音,还有几个男人的呵斥。 “走,进去!” 趴在湿漉漉的稻草堆后面,他偷偷看了一眼,却瞬间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陆尔然和他那四个狐朋狗友推搡着被蒙上眼睛的顾向年进了猪场。 左边是下山的小径,右边是生死未卜的顾向年,陆宇宁咬了咬牙,翻墙进了那片棚子。 “陆二哥,你看!好多钱啊!” 一只皮箱子被扭开,左手臂纹着青龙的光头贪婪地拿着一沓红色钞票数了起来。 其他几个马仔脸上同样都是兴奋之色。 “妈的,这狗比崽子,说拿一百万就拿一百万,脸色都不带变的。哥几个这次宰到肥羊了。” 隐隐被光头和陆尔然围在中间的是个戴墨镜留着一嘴胡子的彪形大汉,嘴唇上有一道疤,更是显得人面目狰狞了。 陆尔然讨好地把箱子推到那墨镜男面前, “贾老大,都是您有魄力,才能要来这一百万,您说怎么分,小弟都听您的。” 光头和另一个矮子流氓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安,这钱看着多,来得也不费劲,可都是冒着巨大风险弄来的,平摊下来六个兄弟也分不了多少,怎么给自己多扒拉一点,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说到底财帛动人心,都是走黑道的,谁不提防着彼此。 那墨镜男贾老大倒是很有一副枭雄风范,把赚钱的箱子一合,大笑一声, “区区一百万,不过是试探一下他的反应,陆老弟说那小子爸爸是天都的那个巨富顾青松,咱们怎么能被这一百万就被打发了,如今这儿子落在我们手上,想要老子给个千八百万的不是容易得很吗,到时候咱们兄弟一人一百万,过快活日子吸上等货去。” 其余几人都附和起来,陆宇宁却不安地寻找着顾向年的身影。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几个人的意淫,贾老大不悦地接起手机, “喂,老六怎么了?” 紧接着他脸色一黑,朝着身边的几个兄弟比了个手势。 “半山坪关着那个跑了,他不认识路,肯定走不远,咱们快去追。老四,你在这里守着,等我们的消息。” 一行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陆尔然,他很清楚自己儿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亲情,让他逃出去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匆匆离开了猪场,谁也没察觉到院子谷堆里还藏了一个窥视者。 见只剩下个守门的矮子,陆宇宁悄悄绕过前院,从围墙翻过栏杆,一点一点地搜索着顾向年的下落。 终于,在最后一间铺满干燥稻草的房间里,他看到了被捆起来的顾向年。 房间从外面锁着门,陆宇宁不得不艰难地做了决定,倒转回头,趁矮子老四不注意,一板砖放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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