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南泽目光浅淡,却像能洞察一切。 温菱不知道要做什么来打破这难堪,幸好店员很快把陆子昂挑选的衣服拿过来。 他们只是碰巧路过,还得去办案,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温菱注意到钱款是邵南泽给的。 陆子昂还适时解释:“买给一个案子的受害人,很小,才五岁半。邵检特意掏腰包……” 邵南泽在前面催他:“走了。” 温菱抬头,看着高大身影离开。 陆子昂脚步匆匆,紧随其后,在店门口看到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男人。 两人快步走到电梯前,眼风一探,瞥见陆宝跌跌撞撞朝着那男人跑过去。 男人身量高大,把小姑娘一把抱起来转了个圈,看着就是个宠溺孩子的爸爸。 陆子昂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番:“邵检,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大学哥儿们追不到温律师了。” 邵南泽斜靠在栏杆边,睨了眼。 “那男的确实帅,气度不凡,”陆子昂接着说,“只不过你说温律师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要做人后妈呢?” 邵南泽扫了两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冷然:“诽谤和侵犯名誉,你选一个。” 陆子昂适时地闭嘴了。 他发现不能和邵检聊八卦,会把天聊死的。 尽管敲打了陆子昂,邵南泽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刚走出店面时,他和那个年轻男人擦肩而过,打了个照面。 他认出来那人是陆骁。 邵南泽扯出来一丝苦涩的笑。陆子昂的推断虽然毫无根据,但确实只有一个指向。 陆宝肯定不是温菱的孩子,可他们那么亲密地在一起,关系难辨。 同样地,陆骁也认出了邵南泽。 他把陆宝放在推车里,频频向温菱致谢。 “又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是我今天脱不开身,也不会麻烦你跑一趟。” “对了,”他抬眼,“刚刚我在店门口遇到一个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你以前的大学同学,姓邵的。” 温菱把头发捋到耳后,嗯了声。 邵南泽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 陆骁问:“有没有打招呼?” “就说了几句话。” “他也看到陆宝了,不会误会了吧?”陆骁眼眸莫名动了动。 “看到了也没什么。” 温菱想了想,忽而说,“我们也分手很久了。” 陆骁低头,看到温菱的睫毛颤了颤,莫名觉得心口一涩。 车上,邵南泽一直都很沉默,陆子昂以为他是因为案件的事心情不爽,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谁知道回去院里,这位冷脸检察官又给他找了一堆事做。 先是把手头收到的法律意见书都做了批注,又把好几个案子的卷宗拿出来翻,陆子昂快要被卷死了。 到了九点多他实在是撑不住,走了。 剩下邵南泽一个还在院里。 凌晨一点,邵南泽把期中一个案子的二十九卷案卷全部看完,还给院里另一个科室发了文件,那个同事看到文件吓坏了,大半夜的回复收到。 做完这些,邵南泽还是没有睡意。 他闲适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下。 湛博:【查到了,陆骁早几年毕业的时候就英年早婚了,婚后不久就生了个女儿。】 过了会,手机又震了下。 湛博:【他女儿怪命苦的,刚出世没多久,妈妈就没了。现在他一个人带着小孩,没再婚。】 邵南泽慢条斯理抽出来一根烟,食指不紧不慢地敲击桌面,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第37章 南风入怀 后来温菱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邵南泽。 可即便没看到他, “邵检察官”这几个字还是经常被同行挂在嘴边,就连他近期办的一个虐待案都频频上热搜。 案件很敏感,生母、继父虐待, 小孩惨状被记者披露出来, 引起网上一片哗然。 有公众热度的案件最棘手,律所里不乏讨论的声音。 “听说这回邵检做出了法定最重的量刑意见……” “那是, 他什么手腕啊。” “遇到邵检算这人运气不好了, 案件这么恶劣一定会从重处理的。” “这种人渣, 早该认罪伏法。” 温菱洗了把脸, 继续伏案工作。 这天接了个诈骗案件,被告人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年轻人,打暑假工,在所谓的“金融公司”上了十几天班, 就被抓了进去。 委托人是他父母,到了傍晚时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找到律所来, 哭唧唧的说自己能提供线索。 “还没吃饭吧?”温菱看了眼时间, 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花,“不介意的话我们边吃边说。” 吃饭的地方离律所不远, 日式隔间保证了私密性。 店员把两人带到包厢, 推拉门划拉一下关上。 温菱倒了杯玄米茶,让女孩子稳定情绪:“现在可以慢慢说了。” 女孩子耷拉着头,吸了吸鼻子:“其实我是他女朋友, 他去公司上班,是为了给我买手机……” “这不能构成动机, 对案件没有什么影响。” 对方哭得很厉害,翻来覆去都是讲男生怎么对她好, 还有男生在学校的事情,温菱耐心解答,时不时记下有用的线索,空闲时抿一口茶。 幸好她把吃饭的时间给分出来,可以慢慢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店员划拉一下把包厢门打开上菜,隔壁刚好来了一群人,鱼贯进入包厢。 温菱眼尾轻轻扫了会,发现有几个都很眼熟,像是东院那群人。 有人似乎看到温菱了,但仅仅只是一瞬,打个照面的功夫,推拉门又给半阖上了,只留下一条一人宽的缝隙。 温菱很快移开目光。 另一边。 邵南泽漫不经心走在人群最后,等众人都进了包厢,才慢悠悠地坐在角落里。 他几乎不参加单位聚餐,这次是几个科室的实习生转正,众人好说歹说,硬是把他给拽过来了。 七、八个人落座,全都是年轻人,说说笑笑的,气氛融洽。 陆子昂的注意力全被科室里一个实习生给吸引,卖力地献着殷勤:“席锦,你要不要试试这里的鲑鱼茶泡饭?” “我吃不惯那个。”席锦摆了摆手,注意力又全放在角落里的另一个人身上。 众人说说笑笑,但他始终坐在那儿,眉眼都淡淡的。 席锦细细观察过,邵南泽吃饭的时候很认真,用筷子把寿司上点缀的葱花给拨开了,慢条斯理地咀嚼,也懒得开口说话,只是在别人讲话时,闲闲地抬起眸子。 低头时,眼睫毛微微颤着,落下一大片阴翳。 邵南泽平时高深莫测的,席锦很少有机会接触到他,今天算是头一回。她厚着胆子想和他搭话,几次想开口,又把话给吞进肚子里。 还好有人提议喝清酒,场子一下热络起来,话题也渐次打开,不再是乏善可陈的案件了。 有个新来的实习生刚刚和女朋友分手,说着说着就有点感伤:“校园恋爱,到了工作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其他人为了安慰他,也都纷纷爆出自己的经历。 “这算什么,我四年长跑呢,不也敌不过距离。当时我还去挽回过,没辙,人家铁了心就是要分。” “我不也是。” “你们知道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是用自己所读的专业去查自己的男朋友!我读侦查学的!” 陆子昂讪讪地:“你们别这样,我还是个单身狗呢……大学四年,连个异性都少见。” 话题像是击鼓传花一样,到了席锦那儿。 她脸微红,说完了自己的,又腆着脸问:“邵检,你大学的时候谈过没有?” 这问题要是放在平时,确实有点过了,但今天晚上大家都喝了酒,心理上放松了些,那么多人又只有邵南泽没有发言过,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况且,这句话也是问出了大伙心中的疑问。 这一屋子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邵南泽。 邵南泽靠着椅背,眉头皱了下。陆子昂急忙打岔:“哎,邵检是什么人,那肯定是A大的风云人物。” 其他人闻言又马上接话:“应该问邵检,大学时候一共谈过几次吧?” “不止啊,邵检还去国外交换过呢。” “你这话就过分了啊,搁这儿编排邵检呢?” 邵南泽眼皮一抬,声音淡淡的:“一个个的,胆儿肥了。” 陆子昂嬉皮笑脸凑过去:“邵检,难得今晚凑在一起,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邵南泽把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无节奏地敲击着。 他口风仍旧闭得紧:“好奇害死猫。” 其他人揶揄着:“这也没什么啊,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子昂笑嘻嘻的:“大家不用猜,看邵检这表情,肯定是谈过了。” 几个年轻的已经在起哄,好不容易撬开了科室大神的嘴,那叫一个兴奋。 邵南泽也没恼,不过比这些实习生早来一两年,平白多出几分稳重的阅历感,和这些小朋友在一块犯不着生气。 只是忽而有人问:“邵检和大学的女友不会现在还在一起吧?” 邵南泽揉了揉眉心,冷静溢出一句:“……早分了。” 这事不算稀奇,但很明显邵南泽并不愿透露太多,他甚至起身,说是到外头抽烟去。 这就是彻底不想谈起这事的态度了。 他这一走,包厢里热络的气氛顿时静了下来。 大伙儿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去触邵检的霉头。 坐在陆子昂旁边的男生犹犹豫豫开了口:“我们是不是开玩笑开过头了?我没见邵检脸这么黑的。” 另一个说:“这也不算什么吧?我们大伙不也自揭伤疤了,邵检没道理这么小气的。” 陆子昂悻悻然说:“那是,我觉得邵检也就是不愿意说而已,并没有生气。” 讨论完邵南泽是否生气的事之后,众人的心里总算不再那么七上八下。 而席锦也从刚刚的担惊受怕,变成了有一丝丝的欣喜。邵检说早分了,是不是说明他现在就是单身呢? 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有希望了。 有人开口:“邵检条件那么好,他前女友一定也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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