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他们得把卷宗先送回院里,今天的路途却格外难行,路上有一小段在修路,从院里出来,又有三车追尾。 车子被卡在院外几百米处,愣是进不去。邵南泽想也不想,拉开车门冲出去,还不忘叮嘱陆子昂务必妥帖把卷宗送到。 外头雨没停过,邵南泽快步走回院里,开回自己的车,又在院门口堵了一会,才总算无惊无险开回家。 小区门口,温菱拿着雨伞,清冷地站着。 她刚迈出一步,手腕忽而被一个人给拉住。 邵南泽的车子就停在路边,打了双闪,看到她站在雨里,迫不及待下车,口气不容置喙:“雨这么大,就不知道躲?” 温菱没吭声,邵南泽只告诉她小区地址,没有门牌号,雨天视线不好,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邵南泽把她拽上车。 喧嚣的漫天雨滴里,车子渐次驶入地下车库。 车子停稳后,邵南泽打开车门走出来,温菱犹豫不定地跟上,心也跟着起起伏伏。 走廊狭长,外头昏天暗地,瓢泼大雨忽如而至,打在窗户上,形成了一条条散落着的珍珠水滴。 走在前面的人宽肩窄腰,温菱头脑里昏昏沉沉,仿佛一艘在海上沉浮的小舟,随着汹涌波涛走向未知的远方。 玄关处昏昏暗暗的,邵南泽率先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又丢了一条干燥的大毛巾。 温菱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都在往下滴水,白色的衬衣被浸湿,里面的内衣若隐若现。 她拿毛巾挡了挡,说了声谢谢。 邵南泽从冰箱里给自己拿了杯冰矿泉水,喉咙咕咚一声,喉结上下翻滚,这才稍稍缓解了燥热。 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暗流涌动。 “找我什么事。” 温菱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一张黑卡:“我不知道我爸曾经找过你。” 事情的原委她问清楚了,几年前刘敏和前夫生的儿子被人设了圈套,骗进去二十来万,连本带利要他们还五十万,不还就不放人。刘敏让温立崇来找裴琳要钱。 裴琳自然不会搭理他,他又慌不择路找上温菱,彼时她不在学校。温立崇找到了可视化项目组,邵南泽给了他五十万。 刘敏本来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狗改不了吃屎,她儿子再次走了老路,这回又被人讹上了。 这才把这件事捅到温菱这里来。 她手头的积蓄没那么多,和裴琳借了点,凑够五十万,全在卡里。 邵南泽双手插-兜,表情很淡,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是来和他一笔勾销的。 他淡淡开口:“没必要,我不会收受律师任何东西。” “一码归一码,这事和任何案件都无关。” 他斜靠在墙边,漫不经心:“这事我不追究,就当是赠与好了。” 温菱忙碌了一个上午,连早饭都没吃,身体紧绷着,听见他这么说,精神更紧张了。 她用手捂着胃揉了揉,艰难地说:“这不算赠与……” 邵南泽走近了,影子笼罩在她身上。 他一字一顿:“你不是想还钱,是想消了这笔人情债。” 钱好还,人情债难消。温菱被说中心事,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邵南泽胸膛起伏,喉结上下翻滚,他在审视她,目光如炬,火一样滚烫,炙烤着她脸上每一寸肌肤。 他抬起手,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她耳垂上的软肉。 “钱我不要了,如果真想还,用其他的来还。” 两人的目光短暂的相交几秒,温菱仰起头,只觉他下颚线流利,犹如山峦起伏。 天空忽地一暗,先是闪过一道凌厉的闪电,在这亮白色后,猝不及防地响起一声惊雷。 下一秒,邵南泽俯身,重重吻下来。 他的温暖气息将她包围,手指扶在她的后颈和下颚,气息灵巧地钻进她口中,试图和她纠缠。 温菱瞳孔收缩,没躲过这又重又急的喘息,她的头下意识往后仰,他更深而重地吻下来,勾缠在一起,仿佛要将她融化了。 外头狂风骤雨,屋子里亦然。 她受不住,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他侧身,把风光全挡在自己怀中。 温菱双手被他攥住,热气扑簌簌往鼻间钻,气息滚烫。 许久,邵南泽才稍稍往后退了退,用指腹轻点她润泽的唇畔。 他挑着眉,语气散漫而邪肆。 “想不想还你好好想清楚,今天先收点利息。”
第40章 南风入怀 月底那几天, 温菱奔波在律所、法院和看守所之间。 天天加班、超负荷运转,会让人的大脑屏蔽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就好比那一天遇见邵南泽, 又稀里糊涂发生的吻。 温菱都忘了自己当时脑海里是怎么卷起惊涛骇浪, 但工作又使得她面上遇到再怎么惊惧的事都宠辱不惊。 一吻终了,她默然直起身, 脸上是平静无波的表情。 温菱甚至木然地从包里拿出湿纸巾, 把润泽的唇畔给拭了拭, 又拿出唇膏补妆。 她做这一切的时候, 邵南泽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再施施然离开,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原来心里头恬静温婉的女孩子,也可以变成淡定从容、处变不惊的模样。 他淡然看着她离开自己视线, 不怒反笑。 几天后,在看到自己的案件再一次落到邵南泽手中时,温菱的脸上蓦地变了颜色。 怎么又是他, 难道东院就这一个检察官了吗? 陆子昂当然没听到温菱内心吐槽, 只是扬声:“温律师又过来交材料?邵检刚好走开了,你要不等会?” 温菱皱眉, 假意填着手里的表, 脑海里肆意翻飞,混沌一片。 她看一眼时间,再抬起头:“今天不等了, 我还有事,约了当事人。” 温菱匆匆忙忙交了材料, 再拎包走人,那模样像极了落荒而逃, 跑得比兔子还快。 温菱乘坐的电梯门关上时,邵南泽恰好从步梯走下来。 陆子昂看他一眼:“温律师来得真不是时候,刚走你就回来了,前后没一分钟。” 她递交的材料就放在桌子上,邵南泽伸手叩着桌面,若有所思。 她应该是在躲着他。 他又没拿她怎么样,怕成这样。 只可惜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再过几天,就是A大校庆。作为往届毕业生,温菱收到了邀请函,那么多老师、同学参加的聚会,她没理由不去。更何况,校园那么大,真想遇到还真有点难度。 当天,温菱很早就到了。孙萌萌和安珂还在路上,她先绕着校园闲逛。 毕业后不久,学校就建了新的教学楼,离旧教学楼有一段距离。 其他人都围着新教学楼参观,温菱觉得聒噪,自己去了旧教学楼。学校的环境很好,偶尔还有骑自行车和跑步的学生从身边经过,她漫无目的地走,不知不觉走到了西四楼。 一楼大门敞开着,在他们之前开会的会议室前,挂着一块银色牌匾:法学院学生创业项目活动中心。 鬼使神差地,温菱默然走进去参观。 学生们兴许是去吃饭了,电脑没有关,桌子上的材料凌乱地放着。温菱扫了眼,发现研究的项目依然是诉讼可视化,合作机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有限公司。 分手之后,她就退出了项目小组,但这儿的桌椅摆设,仍旧有昔日影子。 温菱拉开会议桌的凳子坐下,一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她俯身去捡,蹲下来后眼前发黑,感觉有点头晕目眩。 她半蹲下来,头靠在前面的椅背上,刚想喘口气歇一歇,忽而听见门口的脚步声。 邵南泽刚跨进大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他。 “南泽,原来你在这里。” 赵馨愉站定了,“好久不见。” 邵南泽双手插-兜,没搭理她,径自走进去。 赵馨愉跟着他走进去,有点讪讪的:“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长这样啊……” 邵南泽像是被打扰,懒懒收回视线,态度很淡。 “有事吗?” 赵馨愉也是误打误撞才找到邵南泽的,当年他出国后就没了消息,所谓的“一见南泽误终身”,年轻时遇到太惊艳的人,有了这么拔高的标杆,她后头的情路坎坷又执着。 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她还是有点自讨没趣地问:“你当年是不是就没喜欢过我?” 邵南泽拉起眼角,声音冰凉:“你想说什么?” “你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温菱对吧?如果不是我死缠烂打,你绝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 几乎没有任何思索,邵南泽淡淡嗯了声。 与此同时,躲在墙角处的温菱捏着手里的笔,在心里叹了口气。 赵馨愉抿着嘴,知道自己不应该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讲,可她就是不甘心。 “那你知不知道,在你们在一起之后,她是怎么说的?我说她玩不过你,她说谁玩谁还不知道呢。邵南泽,你知不知道你被她给玩弄了。” 赵馨愉说完后,忽然就有点后悔。 她在邵南泽脸上没看到自己希冀的表情。 他向来对这些别扭的情绪拎得清,甚至扯着唇勾出来一抹笑。 “她愿意渣我,我甘之如饴,听懂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馨愉总算是走了。 温菱蹲得脚都麻了。 她想着大概过不了多久,邵南泽也会走掉,却没料到那抹长身玉立的冷峻身影渐次走到自己身边。 邵南泽走过来时,温菱鼻间萦绕的全是桌子的旧木头味,而不远处,在墙上还有一个凹进去的印。 那是当年提分手时,邵南泽赤手空拳打出来的,打完手上鲜血淋漓。 温菱有点贫血,又蹲得太久,脸色苍白。 邵南泽皱着眉,脚步更轻,在靠近她时伸出手:“站得起来吗?” 温菱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蹲在这里的,她想站起来,又起得太快,一时头晕目眩,脚底一软就往下栽。 邵南泽眼疾手快,走到她身边把人连着衣服托起来。 温菱睁着眼,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邵南泽动作缓了缓,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指腹摩着她外套上的带子:“躲什么?” 温菱眸子里蓄着水雾,瞳孔反衬出他的脸,手心都在发抖。 “怎么?”他伸出一直手捂着她额头,“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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