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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碍于某人的存在，出院以后，摆在易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回他们过去的家，要么带某人回他现在的家。 尽管当年的误会说清了，但两人到底已经离婚。易舟毫不犹豫地选了第二条路，然后他便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傅向英亲自开车送他回家。这样的情况放在从前也很少见，大概只有婚前两人出去约会时易舟才有这样的待遇。 他靠着车窗一侧胡思乱想。又想到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想到男人眉尾的那道疤，以及自己身上多出的伤痕，多有感慨。 傅向英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问他：“马上就要经过学校了。你想回去看看吗？” 易舟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汽车绕过熟悉的校门，在停车场停下。 这个点刚好是上下课的交接点，即便是停车场也充斥着青春洋溢的笑闹声。 傅向英解开安全带，看向副座上的易舟。 易舟沉默地看着车前经过的那些学生，想到自己也曾是他们其中的一员，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觉得那要不是梦中发生的事，就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 “下去走走吗？”傅向英这时替他解开了束缚人的安全带，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应。 易舟眨眨眼，良久后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傅向英立时下车，转到车的另一侧，帮易舟打开车门。而等易舟下了车后，没走两步，他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松松握住。 易舟抬头去看傅向英，傅向英目视前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过见易舟没什么抵触，他便得寸进尺地收紧了手，松松虚握成了紧紧扣住，生怕一松手，手里的人就会离开自己。 他们无言地走在通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身边擦肩而过许多人。偶尔有人从傅向英的身姿察觉到他恐怕大有来头，便不住频频侧目。每到这时，傅向英就会将易舟的手握得更紧。 “以前你总喜欢去图书馆学习。有人告诉我，上午八九点的时候，最容易在这条路上遇见你。”在他们快走到图书馆的时候，傅向英开了口。 “谁告诉你的？”提到往事，易舟的思绪忍不住飘忽起来。 “帕布罗。” 完全是意料外的回答。 “我以为你们从前的关系不是很好。” “在和你交往之前，我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傅向英用玩笑的语气回答，“有一段时间我一直以为帕布罗喜欢你，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止我和你在一起。” 易舟睇傅向英一眼，大抵是觉得他这样的想法十分荒唐。 不过傅向英突然提到帕布罗，让易舟联想到另一件事。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用截然相反的笃定口吻道：“帕布罗当时那么爽快地答应帮我在祈萨找工作，是因为你吧。” 傅向英没有被戳破的慌张，只是问他：“怎么猜到的？” “刚刚想到的。”易舟顿了顿，“你们要是关系一直不好，仅凭你去一趟祈萨，见一次帕布罗，是绝不会改变他的心意，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牵线搭桥的。” 傅向英短促地笑了一下。 他们这时已经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口，默契地在此地驻足。 易舟想要挣脱开自己的手，傅向英却仍紧握着，与他面对面相对道：“你和帕布罗说要去祈萨没多久，他就打到我的私人电话上。你知道他的脾气，即便用词不会粗鄙，阴阳怪气却很有一套。我跟他说我不会放手，可如果京洲，甚至是整个五洲，都没有办法再让你开心，我愿意让你去一个能让你开心起来的地方。” 易舟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听起来可真伟大。所以帕布罗被你说服了？” 说的是“说服”，听起来更像是“收买”。 傅向英自然听出了这潜台词，无奈叹了口气，“他没有被我说服。我们只是在这一件事上短暂达成统一意见。” 易舟心想，这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说法罢了。 谈话到此结束。 易舟望着不远处草坪上立着的苍天大树，上学那会儿就听说那树有几百年的历史，不知见证过多少届的五洲精英在此求学。 他想到自己那时无数次经过那棵树，却从未停下脚步认真观看过它。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年少的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 帕布罗和傅向英说易舟常在早上出现在去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殊不知那时的易舟曾抱着怎样幼稚的心思，只因在那个时间段在林荫道上偶遇过傅向英一次，之后每次走在那条路上总是幻想两人的不期而遇。 “我累了。先回去吧。”易舟轻声对傅向英道。 * 出院的事事先和艾格尼斯说过，所以她一早就在家等着。 不过易舟到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许多，她等得不耐烦，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易舟从学校出来以后，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确认他平安无事后，艾格尼斯才在电话那头抱怨：“可恶的五洲男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骂的是傅向英，但同为五洲男人的易舟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 到了家，一切都和他那天离开前别无二致。 艾格尼斯把祈萨的传统搬到了五洲来，为了庆祝易舟出院，赶走身上的病气，她又是在他进屋前扇风洒水，又是给了他一盆仙人掌。 易舟哭笑不得。 这时站在艾格尼斯身后的易安听到易舟回来的动静，迈着小步子就朝他扑来。 艾格尼斯来不及拉住这个小家伙，易舟已经接住他。 不过碍于身体缘故，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将孩子抱起，而是弯下腰，摸了摸易安的小脑袋。 易安蹭了蹭他的衣服，表示亲昵。 然后易安才注意到易舟身后站着的一堵墙。 虽然这不是易安第一次见傅向英，但再见到还是有些害怕不苟言笑的男人。 他一面不安地看着傅向英，一面往易舟那儿躲了躲。 易舟看他的反应，忍不住笑了，“易安，怎么了？” 易安将头埋进易舟衣服里，等到快呼吸不过来了，从扭过脸，干脆地说了一个“怕”字。 这下连艾格尼斯都笑了起来。
第41章 见面 除了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情况还不稳定的那几天，在易舟住院期间，傅向英每晚七八点左右就会离开。 于是在傅向英将他送到家以后，易舟默认傅向英会像之前那样识相。 然而现实是吃过晚饭以后，易舟就去洗了澡，出来发现傅向英就坐在自己卧室的书桌前，一本正经地翻看他出事前看了一半的书。 “你怎么还没走？”易舟说着就走到他跟前，抽过他手里的书。 书上有他做的笔记。 男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翻看，叫他觉得别扭。 然而书是抽回来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也被男人顺势拉进了怀里。他跌坐在男人腿上，发间还滴着水珠，男人却将头埋进了他的脖颈处。 突然的亲昵让易舟很不适应，他打了个激灵，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试图站起身，男人却按住他，在他耳边低语：“让我抱一会儿。”语气里却有一丝疲惫。 易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动。 直到腺体附近有细密的吻落下，他才重新挣扎起来。 傅向英禁锢住他的力气像要把他按进血肉里去。 易舟急了，“放开我！” 傅向英这才松手，定定地看着脸涨红了的易舟，“抱歉。” 易舟让自己平复了一会儿，才对着眼眶泛红，气息有些不稳的男人道：“你易感期快到了？” “嗯。”傅向英应声完又补道，“刚才是我没控制得住，不过你放心，今早我注射过抑制剂了。” 易舟不说话，心中腹诽这冠冕堂皇的话有几多可信度。 他想叫男人离开，但却觉得先前的触感还残留在自己的腺体附近。 两人上回的亲密接触是三年前。 易舟是个正常男人，他不否认自己也有需求。 想到这里，他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快起来，看向傅向英的眼神多了些晦涩，“我以为你一向坦诚。” * 艾格尼斯早上起来给易安做早餐，撞见同样在厨房忙活的傅向英，吓了一跳。 她知道昨晚傅向英赖着不愿意走，却没想到他真的能留下来。于是她看着傅向英的眼神带了几分审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这是给舟舟准备的？” 傅向英看她一眼。 至今他都在消化眼前这异国女人是易舟同父异母的弟弟的生母的事实。 不过他大概能猜到易舟是出于什么心理收留女人并且把她带回五洲的。除了第一次见面女人朝他撒谎说自己是易舟的爱人外，傅向英对艾格尼斯没有什么偏见或敌意，他甚至主动说这顿早餐也有艾格尼斯和易安的份儿。 艾格尼斯听他如此说，不禁挑眉，转而又问易舟是不是还在睡。 傅向英想到一大早就起床打开笔记本电脑，怎么拦都拦不住的爱人，无奈回道：“他在洗漱。” 果然没一会儿就传来易舟的脚步声。 等他路过厨房，看见艾格尼斯和傅向英同处一个狭小空间，傅向英还正在煮面，多少觉得意外。但出于某种心虚或是别的情绪，他无言地准备折返回房间。 傅向英却眼尖看见他，“小舟，早饭好了。” 艾格尼斯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逡巡。她要是再察觉不出这两人间的化学反应就枉费她自夸第六感了。 艾格尼斯丢下一句“我去叫易安”就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人。 傅向英凝视着易舟，易舟却不太想直视他，本想问男人怎么还不去上班，话到嘴边才想起男人辞职了，现在这样子看上去像转职做了全职主夫。 可惜这个家里根本不需要什么全职主夫。因为有此经验的易舟对这个工作深恶痛绝。 “我过会儿要去公司。”易舟对傅向英道。 “要我送你吗？” “你没有别的事要忙吗？” “暂时没有。” “那你回去吧。” 一副用完人就走的无情态度。 傅向英却不恼，“我今晚可以再过来吗？” 易舟觉得傅向英变了，却又说不准是哪里变了。 傅向英等不到他的回答，干脆转了话题，“过来先吃早饭吧。” 最后还是傅向英开车将他送到了公司楼下。 傅向英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易舟也说不准，“到时候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傅向英没强求，目送他进办公楼后就驱车离开了。 就在易舟参加公司会议的同一时间，傅向英去见了张明玉。 见面的事是昨天接易舟出院前定下的。傅向英没和易舟说，是怕易舟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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