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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秋看着标牌上的“无酒精”三个大字：“……”
第29章 单诗婷理所应当地被赶回家去写检讨了。 人蔫头搭脑地走出了门，沈未秋才发现她忘了把自己的伞带上，赶忙跑上去给她。 没想到单诗婷这个时候也在往回走，神色一改之前的丧气，兴奋又激动，像是刚想出一道鸡兔同笼题的小学生。 沈未秋的话还没开口，她就走上前来抓住了沈未秋的手臂，眼睛闪闪的：“我知道了！” 他还以为单诗婷会说出什么警世名言，却没想到接下来的话与覃邈有关。 “你们那老板，就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他捐了好几个学校，每个都是给成绩好的贫困生读书的。我爸已经和我说了，覃邈的工期下个月就到了，他准备回去高考，但是按他这种情况……” “可能能报上成人高考，可能根本报不上，但是肯定不能走普通高考了……”沈未秋接了她的话。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想找人问这个事情，却苦于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最后只好自己找资料，跑相关部门问，但得出来的就是这样两句干巴巴的结果。 “对！但是如果校长李校愿意帮忙的话……” 沈未秋心头一紧，他没想到在自己一筹莫展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发展。他罕见地有些喜出望外，匆忙但真挚地朝单诗婷道了谢，把伞给了她之后就往回跑。 “下次……下次请你吃饭！”企鹅：⑵⑸⑶⑻⑴，⑶⑸⑸⑼⑴ 他知道单诗婷会偶然想起肯定不是什么碰巧的事情，一定是她这两天也和他一样把覃邈的事情放在心上，遇见了校长才会有这样的灵机一动。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感谢这样真诚的好意，只能磕磕巴巴地学着那些中年男人说一句“请你吃饭”，但里面蕴含着的却是许多沉甸甸的东西。 覃邈，可能也可以说是幸运的，而他也值得这样的幸运。 但回到店里，沈未秋一时之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本来在他心里懒散随便的老板现在一下子高大了起来，让他有些不习惯了。而且，他总是觉得这样贸贸然提起好像不太郑重。 还是回去和覃邈商量一下吧，可能还要准备一些资料之类的…… 沈未秋又开始想东想西了，虽然神游一般不影响他的工作，但是知道了老板的身份之后，他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连我这种职员都没有开除可见老板果然是一个好人啊”的想法。 回家的路上。 覃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虽然有些外伤但骑上去还是很顺溜，覃邈也格外宝贝它，在破损的地方缠上了厚厚的脚步，划痕处用油漆笔画了些丑丑但认真的图案，后座还垫上了软软的海绵垫。 他今天来接沈未秋的时候，就像是刚凑齐零花钱，给女朋友买了个公主小马车的落魄王子，紧抿着的唇线止不住地微微上扬，眸光里有闪烁着的期待。 落魄公主沈未秋：“……” 讲道理，坐上去还是很舒服的，一方面是覃邈骑得慢，另一方面是……小孩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海绵垫，竟然那么厚那么软…… 真当他是豌豆公主啊？ 晚霞晕染开了大片天空，层层的橘红在云端缓缓燃烧着。沈未秋没好意思像琼瑶剧女主角一样把头靠上去，只是克制地、若有若无地揪着少年的衣角。 沈未秋刚把自己从这种粉红色的氛围里捞出来，就听见少年如同叹息一样的声音。 “好想永远这样……和秋秋一起回家。” ——弥散在了醺然的晚风里。
第30章 两人的饭菜其实很简单，要洗的碗筷也很少，三两分钟的事情，但覃邈总是要跟着凑热闹。 沈未秋现在算是发现了，少年谈起恋爱来简直就像个粘人精。他也不怎么和沈未秋说话，就是要黏着沈未秋，帮他做做事也好，像个安静的小尾巴。 他这么大一个人有时候跟着沈未秋其实是有点碍事的，沈未秋就让他坐着写作业去，但话一出口少年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双润润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沈未秋。 让沈未秋次次都好气又好笑。 覃邈小时候是做惯了家务的，所以帮起忙来其实很快。他洗完了自己的碗也不走，就站在旁边举着抹布帮沈未秋擦洗手池。 ……天知道全是青苔几十年没擦过了的洗手池为什么要他来收拾。 实在没事干了，他就坐在旁边的水泥坎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沈未秋的围裙带。被沈未秋轻轻拍下去的手安分了没一会，又攀上了沈未秋的腰侧，意料之中地收获了沈未秋往后的一踢。 覃邈灵巧地闪避，手也没闲着，抓住了沈未秋脚腕。沈未秋甩了几下没甩脱，就干脆由他了。 真的，小孩子就是，你越理他，他就越蹬鼻子上脸——曾经在沈未秋心里以懂事著称的覃邈小朋友也是如此。 “上学的事，想好了没？”沈未秋问他。 他摩挲沈未秋脚踝的手一顿，摇摇头，意识到沈未秋看不见，又含混地说了声“没有”。 沈未秋知道，其实不是没有想好，而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覃邈这下不用手蹭沈未秋的脚踝了，改成揪他的裤脚，沈未秋感觉自己的裤脚快被他揪成团了。 “我前两天去问过了，两个区中学说……可以让我去读，但是学籍这些要我自己去恢复，”覃邈放了手，低下了头，“可是我的那些证明全给爷爷烧了。” 他说得很小声，声音几乎要掩盖在沈未秋洗碗的声音里。其实他根本不想和沈未秋说这些，不是想瞒着他，而是沈未秋为他做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他不想让沈未秋再因为他的事情费心。 而且，他害怕自己成为沈未秋的负担。 沈未秋不知道他心里这么多复杂的想法，只是想着果然如此，只能过两天能不能探探老板——现在是校长——的口风。 转过身，视线正好对上坐在自己身后的覃邈的发旋。大概是因为覃邈现在特别苦恼，他的头发也跟着没精打采地垂在眼前，让沈未秋没忍住揉了一把，然后无事发生地往屋里走。 覃邈：“……？” 正当沈未秋想着应该怎么向老板开口的时候，老板竟然主动和他谈起了这件事。 那是一个平凡的中午，老板窝在躺椅上晒太阳，沈未秋给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换垃圾袋。沈未秋满脑子都是覃邈的时候，本以为早就睡着了的老板突然叫住了他。 “那孩子，是叫……覃邈对吧？” “……对。”沈未秋呆楞半秒，应道。 “成绩好像还不错……单家那个丫头给我看了他做的竞赛卷，挺聪明的，”老板还是半眯着眼睛，“他的身世我听老单大概说了点，后来还帮老单那个奸商打工，总之是个知恩图报的可怜娃儿。” 沈未秋感觉老板好像要说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怕自己嘴笨接错话，就拿着垃圾袋在老板面前站得笔直，等他的下一句——或许能决定覃邈未来的话。 “学籍是个问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老板与其说是在和沈未秋交谈，不如说是梳理自己的思路，“明天吧，明天早上九点，你让他带齐他有的资料去北江中学教务处，笔试面试过了就能先读着，学籍我帮他联系，不耽误高考。” 沈未秋揪紧了的一颗心这下才稍微松驰了下来，对老板深深鞠了个躬，万分真诚地道一声“谢谢”。 “没事，本来我就是干这个的，”老板说着翻了个身，后背对着沈未秋，“你和你奶奶……最苦时候我没帮上忙，现在你和你朋友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 沈未秋正想说些什么，但却被老板下一句话截住了话头—— “不过你带人家小孩早恋就早恋，别影响人家学习！我的学校是专门培养寒门状元的！” 沈未秋：“……” 能怎么办，只能卑微地再三保证这个样子！
第31章 可能是知道覃邈的工期快要到了，夜总会那边也不怎么给覃邈安排比赛了。不过主要原因可能是拳击这边的场子营收不好，老板也不怎么想继续做了。毕竟这个场子一开始就是老板和狐朋狗友喝酒上头弄出来的东西，投入不多也算不上正规，不然也不至于让覃邈这个之前根本没接触过拳击的小孩大杀四方。 不过覃邈应该是确实有些天赋的。 覃邈离职的时候，拳击部的经理拉着覃邈和沈未秋掰扯了两个多小时，想让覃邈留下，最后连沈未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看着覃邈，却见他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覃邈后来说，他也不是说讨厌这份工作，但是工作只是工作，是他在这里没有办法的办法。 在覃邈拿到工资的那天，也是高中入学通知送到他手上的那天。他把这两个信封平平整整地叠好，一起交到了沈未秋手里。 一份是他的过去，一份是他的未来，都沉甸甸的，让沈未秋鼻尖发酸。 少年现在看到他红着眼眶，不会再像原来那样手足无措，而是知道适时地俯身，在他颤抖的眼睫上落下一个吻。把人哄得闭上了眼睛，就继续向下，准确无误地与他的唇舌交缠。 两个信封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贴上了胸口，两颗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两人的体温也渐渐上升。 水渍和喘息声溢了满室。 等待开学的日子，覃邈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不像传说中那样紧张到天天挑灯夜读，也没有兴奋得天天睡不着觉。反而是沈未秋每天都处于一种既焦虑又紧张的状态中，每天晚上一闭上眼，听着墙角漏水的嘀嗒声，就在想着覃邈上学要准备些什么，想象他在学校是怎样的生活。 他就像——或者说就是——一个突然得知自己小孩没过几天就要读高三的家长，毫无头绪但脑子里又总是有千思万绪。他自己高一的时候奶奶重病就辍学了，学生时代也是平淡普通得一句话就能说完。但是到覃邈要读书的时候，他就突然觉得学校像个万花筒，充满了他无法招架的可能性和突发事件。 他长叹一口气，翻了个身，覃邈搂住他的手随着他的动作落了下来。人没醒，但手已经习惯性地在他背上轻拍，有一下没一下的，是强撑睡意着安慰他的样子。 温柔是很温柔的，只是手不要正好落在他格外敏感的尾椎骨就好了。 沈未秋被他拍得心里一阵燥热，手伸过去握住了他在自己身后的手，十指交扣。 很安心，睡了。 第二天，沈未秋上班的时候，一边扫地一边想着应该再给覃邈买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住处的问题。 他们住的这个地方，距离覃邈的学校说实话是有点远的。如果不住宿的话，每天坐公交车的时间就要将近三个小时。他之前问过覃邈住校的事情，覃邈非常坚定说要回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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