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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秋的泪水果然被止住了。 他大睁着红红的眼睛注视着覃邈，像是想问为什么，却又像是什么都明白了。 覃邈被他看得面上燥热，眼神游移地轻咳一声，徒劳地解释：“我们那边……就是……我们老家……小孩子哭都是……” 覃邈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沈未秋吻上了……他的唇。 软的，甜的，诱人的。 一触即分，覃邈却觉得有一阵闪电在自己心里炸开，劈开了沉寂的巨石。 而巨石里面流淌着的，是他梦寐以求的、金灿灿的蜜糖。 沈未秋带着泪痕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只是红红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实在惹人心疼。 “覃邈，对不起。” “我们回家吧，一起。”
第22章 回去的路上，沈未秋的眼泪还是一直止不住。小巷很窄，他就走在覃邈身后，小声地吸鼻子抹眼泪。 不是因为难过，就是纯粹没有缓过来，还有一点现在才反应过来的委屈。 走在前面的覃邈突然止住了脚步，轻声叹了口气，转过身，正好把沈未秋一脸的泪花捕捉到了。 这放谁看了能不心疼啊。 “对不起，秋秋。” 小巷昏暗的灯光打在覃邈的侧脸，上面是无奈又温柔的神情。 “我那天……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了，以为你不和我说话是不想要我但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我就自己先走了，”他顿了顿，突然有些丧气“对不起，我想了一路，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你不开心。” 沈未秋没缓过来的三分委屈在覃邈这番话之下完全消散了，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落——他在气自己。怕覃邈看到之后又自责，他用袖子捂住了眼睛，勉强扯出一个笑，瓮声瓮气地说没事。 覃邈见状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有些急了。他把沈未秋揽入怀中，让他在自己怀里把眼泪都擦干，轻声道：“今天我想了很久，觉得最可能的应该是……你不喜欢我在那里打拳。是吗？” 怀里的沈未秋被覃邈好闻的气息包围着，感受着他胸腔的震动，有些迷迷糊糊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覃邈也不知道沈未秋是什么意思，只好自己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出生在岭西佃城金北村，一个穷困潦倒只剩下男人的村庄。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女人是无所谓的，但是没有老婆和儿子，却是万万不行的。覃邈的父亲从年幼时就双腿残疾，但作为老覃家的独子，覃邈的爷爷“抢也要给他抢一个媳妇回来”。 那个可怜的女人就是覃邈的母亲。老覃的手段算不上抢，但也比抢好不了多少。简单来说，就是老覃把所有身家当成彩礼，送给了那个“生女儿就是为了回本”的邻村亲家公，两人一合计，覃邈的母亲就成了覃家的囚徒。 母亲那时候是一个很清秀的少女，自己每天偷偷跑去镇上的中学听课，自己报名参加高考，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才刚刚到手就被父亲撕了个粉碎，给她随便收了几件衣服就把她送去嫁人。母亲闹过自杀过，但见过无数次这种事情的农村人，最是懂得怎样驯服她。 后来的事，就是覃邈出生，母亲在数九寒冬里把覃邈扔进水缸里让他发高烧，趁乱逃出了这个村庄。覃邈从小一直被爷爷虐待——虽然覃邈只是说爷爷对他“不好”——等到一成年就逃出了村庄。 来到这个城市，是为了找他的母亲。他顺着母亲走之前给他留下的话和问到的消息一路走着，找到了这个夜总会。老板说之前确实有这么一个员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辞职了，距离现在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可以帮忙查，条件是覃邈留下来做拳击手。 于是覃邈就留下了。
第23章 少年的语气很平淡，无论是他幼年的遭遇还是成年后的出走，好像都是很自然、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事情。他的叙述甚至是没有什么情绪的，就是单纯的在解答沈未秋的疑惑。 他说完，轻轻摇了摇沈未秋被他牵着的手，意思是继续走回家。却未想到愣怔着的沈未秋突然握紧了他的手，猝不及防地扑进了他怀里。 沈未秋哽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面对这个少年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指尖紧紧攥着覃邈的外套，心好像也被攥紧了。 两人缄默地拥抱着，交换彼此的温度和气息。 半晌，沈未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在覃邈颈窝蹭了蹭，擦干眼泪，继续朝家的方向走着。 经过了这一晚，两个人的相处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又好像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硬是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有一种黏黏糊糊的粉色的空气飘浮在两人中间，对视超过三秒都要各自移开视线。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亲上了呢？ 沈未秋抱着要洗的衣服，脸颊烫得发慌。他悄悄瞄一眼在换衣服的覃邈，正好看到少年紧实的腰线，脸是彻底要冒烟了。 简单来说，就是想亲他。 心里涌动着许许多多的情感，盛满了放不下，总要找个出口发泄出来。 喜欢吗？肯定是喜欢的。少年真诚、可爱，也勇敢，他的特质都是让沈未秋喜欢的。 但是却又不仅仅只是如此。 沈未秋在他身上找到了共同的频率，看到了生活的色彩，也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他们相似，但又完全相反。 他不准备把这些心理活动与少年诉说，想像之前一样普普通通地相处，但少年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被褥已经被少年的身体暖热了，如同一朵软软的云，令沈未秋困意上涌。 “秋秋。”少年的声音有些低哑，是在心头酿了很久的两个字，以至说出来时，沈未秋甚至有些醺醺然。 但少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有些小心地靠近了沈未秋，于是一个大大的、暖融融的太阳就这样抱住了沈未秋。 少年的呼吸拂起了沈未秋的额发，有些痒痒的，沈未秋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上面——还好一片漆黑，少年看不到他烧红的脸颊，和紧张攥着被角的手指。 “就是说……”少年好像在一瞬之间语言表达能力跌落谷底，只能用更紧的怀抱和更灼热的眼神让沈未秋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沈未秋的心已经跳到喉咙口了，胸腔在不断地收缩舒张，血液都往头上窜，但脑海却一片空白。 “唉——” 覃邈突然长叹一口气，低下头，直视着沈未秋的眼睛。他的眼眸映着月光，宛若把那些如水一般的温柔都尽数收入了其中，只留给了沈未秋一个人。 沈未秋也愣怔地回望着他，是有些可爱的茫然……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覃邈已经做好准备的心脏也被他看得一颤。 “今天的那个……你是只对我做过吗？”虽然已经在心中打过无数次草稿，说出来时覃邈还是紧张得尾音颤抖，“我的话，我只和秋秋做过。” “然后，就是说，我想以后都和只秋秋……那个。” 沉默半秒，少年语气急促地又补充了一句—— “秋秋也只和我……可以吗？”
第24章 沈未秋呼吸一窒。 少年的怀抱把他困住了，让他作不出除了同意以外的选择。 尽管他并不确定，少年的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 他轻轻应了一声，于是看到覃邈的眼睛霎时明亮了起来。虽然很克制，但沈未秋还是能从中看出隐隐的炽热温度。 但少年好像就只是准备到这里，完全没想过沈未秋答应之后应该怎么做，于是只能有些僵硬又局促地拥着他，心脏鼓噪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几次张口好像是要说些什么，又抿了抿唇止住了话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未秋。 看到他这个样子，沈未秋反而不紧张了。不但不紧张，还有一些好笑。 算了，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而已，就算让他说到底是想要怎样的一段关系，对自己是什么感觉，或许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按他说的那样相处吧。不去定义这段关系，让他陪覃邈走一段，也让覃邈和他分享一些时日的生活。 沈未秋不想去思考太多，实际上——面对这样一个满眼炽热和真诚的少年，他完全没有办法仔细思考，更不要说拒绝了。 于是他轻笑一声，主动靠近少年的脸颊，犹豫了一瞬，微微抬头，还是将吻印上了覃邈的唇。 覃邈完全呆成了木头，乖乖地感受着彼此温柔的厮磨，感受着沈未秋的舌尖游入他的唇缝，那种湿热和柔软直接冲击着他的神经末梢。 在沈未秋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一直没缓过来的覃邈突然将他搂紧，手臂勒着他的腰，唇舌也开始在他的内里攻城略地。津液交融，有细碎的月光落于其上。喘息缠绕，一如他们在月影下难分彼此的身体。 在沈未秋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这一吻总算终了， 是一个和他们两个都不太相符合的深吻。 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普通的触碰会变成这样，但身体和精神都告诉他们应该如此，又是他们便就如此。 沈未秋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尾音有些颤抖，于是听起来就像是小动物撒娇的呻吟。他一手抵着覃邈的下巴，防止他再亲上来把自己闷死，一只手又被覃邈十指交缠地握在手里。 沈未秋一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可爱——覃邈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虽然沈未秋的眼睛现在已经水水的了，脸颊也一片绯红，但是还想再过分一些，还想再得到他的什么。 尽管覃邈其实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在他稀薄的相关知识里，亲吻已经是最“过分”的举动。 还不等覃邈把他的世纪难题想通，沈未秋就强行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小声催他睡觉。 覃邈把他的手慢慢拿下，轻轻牵在手里，再把沈未秋格外珍重地搂入怀中，才肯安然睡去。 他知道，梦里的他都是笑着的。 关系的改变让他们的相处好像有些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沈未秋起床后，看到的还是覃邈对着窗台的熹微晨光做题看书，下笔一般不会停顿，思考的时候会转笔，一般转个三圈就有了思路，一边下笔，皱着的眉心也会慢慢舒展看。 上班没有那么早，沈未秋就索性窝在被子里看着少年发呆。 少年学习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但沈未秋有时候看着他不知道脑子跑偏到哪里去了，眼神自然也会有些变化。覃邈一开始还想假装没有发现，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有些无奈地转过头去看着沈未秋，耳朵却已经红得要滴血。 沈未秋又裹紧被子假装自己没睡醒。 覃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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