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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闻从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手绘路线图，又照着图上嘴里默背着路线。 一旁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断将他回忆的思路打断，蒋闻忍无可忍正想打开勿扰，发现黏黏黏岸1214在几分钟内发了无数条消息： “你来我家吗？” “不来的话我们要怎么见面？” “你家在哪？” “可以给我地址吗？” “不给也没事的，我可以在门口一直等你。” “怎么不回消息？” “很晚了，早餐店可能会关门” “是在跟别人聊天吗？那你先聊，我没那么重要的。” 蒋闻抬手抚上太阳穴，正扑扑跳个不停，不是错觉。他心里念着，感觉全身的器官都在跳跃个不停，有点燥热但是不难受。 秦念安在网络上对谁都这么热情吗？还是说，只对我？除了我以外他会跟别人单独待一起甚至还弹吉他吗？ 他的心突突跳着，有一股要跳出胸膛般的雀跃，他点开秦念安微信头像，看着小黑猫默默稳定情绪，随后长按将这只小黑猫长存在自己的图库里。 冷静片刻，他返回聊天页面，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家里位置直接发了过去。秦念安那边没有任何回复。 他扶着楼梯走下楼，刚迈出大门还没来得及上锁，微信又弹出条消息： 黏黏黏岸1214：到了 黏黏黏岸1214：门口 才3分钟他就到了！打车绕绕路都没这么快吧？他一路跑到门口，发现秦念安真的就站在小区正门前。 “咚——”走一步，心狠跳一下，不知道是迈出步子惹得心动，还是心动让他迈出步子。 他故作镇静地望向秦念安，对上眼神后又不自觉地躲开，开口结结巴巴地说：“好.....好久不见？” “你也发烧了？” 秦念安伸手，手背贴上他额头。蒋闻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拍开他的手，往后一跳。脑子卡壳般直瞪着眼前的匪徒。 秦念安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几秒，随后蒋闻看见他眼底流露出一点破碎的失落感，就像刚面时露出的目光一样。 “对不......” “我没发烧。”蒋闻嘴里的话跟豆子般快速倒进秦念安嘴里，把他的道歉生生塞进喉咙。 随后他平复一下心情，梗起脖子说：“不信你摸摸看？” 见秦念安没动作，蒋闻鬼使神差地拉过他的手，将他覆在自己额头上。刚手贴手地放上去，蒋闻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刚冷静下来的心又重重地跳动，震得他嘴角发麻。 “我......没发烧对吧？”他犹豫地开口，声音里伴着微重的喘息。 秦念安挣开他的手，随后狠狠揉了把蒋闻的脸，蒋闻脑袋随着他的力度前后摆动。 “没发烧，脸有点红，可能是太热了。我们去吃饭吧。” 秦念安少见地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蒋闻看着他的背影，学着他的样子也抬手揉揉自己脸，发现脸上温度确实高得很。 是太热了。 跟着秦念安走过几个街道终于到了蒋闻熟悉的小巷路口。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自己的认路能力这么差，走出小区说不准能被直接拐走。 两人一路无言，出奇的安静。 秦念安进门要了碗皮蛋瘦肉粥，两个肉包。率先打破一路上的沉默：“你吃什么？” “一碗南瓜粥，两个肉包。” “怎么天天喝南瓜粥？” “你不也天天喝皮蛋瘦肉粥？” 两人在谈话间相视一笑，一路上沉默的尴尬土崩瓦解。 没一会，两碗粥四个肉包就被端上桌，蒋闻看着秦念安舀皮蛋瘦肉粥放进嘴里，突发奇想想尝尝瘦肉粥的味道，他拿着干净勺子眼神询问——可以吗？ 秦念安点点头表示答应，蒋闻舀了一勺发现还挺好吃的，不知足地又舀一勺：“这个还挺好喝的，你尝尝我的南瓜粥。” 秦念安喝完，微微皱眉：“我的好喝，你的不行。”滑滑的，碎碎的，没什么味道，很奇怪的口感。 “那你别喝了。”蒋闻拉过自己的碗，有点受伤地埋头喝粥。 他想不懂，南瓜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作物。产量大，好养活，就跟红薯一样可以喂饱一大批吃不饱饭的人。南瓜做法这么多，煮汤、熬粥、做甜点、做南瓜饼、做拔丝南瓜等等......口味各式各样，甜的、酸的、辣的、咸的、重口的、清淡的。 这么伟大的造物居然有人不喜欢！ 他将南瓜粥喝得见底，刚从碗里抬起头就又对上秦念安的目光。秦念安端坐在正对面，碗里剩了半碗粥，包子倒是吃完了。 “你吃饱了？” “嗯。” 对上蒋闻疑惑的眼神，秦念安面不改色地开口解释道：“早上出门吃了点东西。” 一想到秦念安不比自己，能够自律地七点起床，饿了垫垫肚子也正常。他伸手摸向秦念安的皮蛋瘦肉粥：“那我喝了啊？” 得到秦念安同意的点头，他举起碗一口气喝完。随后餍足地摸摸肚子，拿过纸巾擦擦脸。眼睛瞥到秦念安似乎在憋笑，他猛地一抬头，发现秦念安依旧是那副沉默少言的淡然脸。 “秦念安你网上话很多。”蒋闻吃完饭的嘴像是将脑子也吃下去般，不受自己控制地自动开口。 “不喜欢？”秦念安微微睁眼，放在两腿间的手互相捏了捏。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显得面对面说的话太少了。” 蒋闻思索片刻，诚实地说出心声。 秦念安站起身，结完账就要出门，一边走一边开口道：“那我尽量。” 蒋闻跟在他后面，自动将后半句补足——我尽量多说话。 走出门，蒋闻叫住秦念安正想告诉他跟自己一起去那家乐器店，但还没等开口，这次大脑终于抢回了主动权，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忘记那家乐器店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对上秦念安疑惑的目光，他艰难地开口：“我们在附近随便逛逛？” 10月上旬的连宁清早，早有了些许凉意，蒋闻穿着小薄外套，被冷风一吹清醒不少，他抬眼看着秦念安那单薄的衬衫和一身的薄肌，心里断定肌肉抗冷。 他走在前头，秦念安默默跟在后头，感受着清晨徐徐而来的清风，两人默契得很，一时之间都在静静地沿途散步，谁也没开口打破这场沉寂。 向右一拐出了巷口，一抬眼就看见东升的太阳，他眯着眼，脚步微微放缓感受着温暖初阳，一时间他产生一种直觉——秦念安也在抬头看着太阳。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缘由，但又确定万分。 蒋闻笑了笑，抱着手臂回头，再次跟秦念安双目对视。暖阳映照在秦念安脸上，那样明媚，将每一根绒毛，每一处毛孔都照了个清楚。 蒋闻莫名其妙地在这个街道口放声大笑。他一边指着秦念安一边笑，半晌没说出一句话。他弓下腰，一直笑到肚子里传来一阵一阵生理性的疼痛才慢慢起身转成无声的微笑。 一抬头，这次罕见地不再跟秦念安对视，而是对上小小的、黑黑的摄像头。 蒋闻故作惊讶地开口：“秦念安，你好变态，居然偷拍我？” 秦念安将手机收回，笑着开口道：“因为你太可爱了，蒋闻。” 蒋闻也不恼，他朝秦念安伸手，欲抢这架偷拍机器：“给我看看你拍得怎么样。” 秦念安一刻停顿也没有，直接递给了他。 蒋闻接过，粗粗看了一眼就还给了他，实在是经不得细看的一张照片，又不是抓拍，怎么拍出的虚影？他眨眨眼，开口揶揄道：“拍照技术真烂。” “是吗，我觉得挺好的。”秦念安仔细端详着这张被正主否决的路透照，肯定地开口：“这有一种朦胧的美感，你不觉得吗？” 蒋闻点点头，笑着敷衍道：“大美学家你说的都对。” 秦念安闻言冲上来作势要捏蒋闻的脸，蒋闻摆摆手连连后退。随后他又像是想起来什么，对着秦念安开口道：“你的手机怎么没插卡？” “这是为了拍照，刚买的二手机。”秦念安摇晃着左手的手机，随后从右裤兜里像变魔术般掏出另一台最新的iPhone 6s：“这才是我平常用的。” “拍照怎么不买相机？”蒋闻歪歪头不太理解地说道。 “相机太大了不麻烦，手机方便。”秦念安耐心地解释着。 蒋闻只觉得这里有一个漏洞，他一时间没想起起来，索性往前走了几步不再回话。 秦念安默默跟在他身后，蒋闻突然反应过来，他悄悄回过身，凑近秦念安一脸关切又备带关心地问道：“你妈妈会翻你的手机，所以你买了个备用机？” “想什么呢！”秦念安自然地揉了揉蒋闻送上门的脑袋，顺滑的头发，手感舒服。 “我妈还没那么变态，不过会检查我有没有偷带手机去学校。”秦念安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从蒋闻头上抽出手，一口气解释了一长串。 “那你的备用机是专门带到学校拍照的？” “对。” 秦念安冲着他点点头，蒋闻也慢悠悠地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转过身，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猛拍脑袋，想起来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是什么了！他狡黠地回头朝秦念安问道：“秦念安，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笑吗？” “为什么？”秦念安愣住了，在他心里蒋闻就是个很爱笑，很喜欢笑，任何一件事不论大小，不论好笑与否都能找到独特笑点笑出声的人。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对任何事情发笑，但偏偏只要看见蒋闻笑了，自己也会附和着微笑，看见他笑就很高兴，除此之外，别无理由。 “因为我在想，”蒋闻顿了顿，侵略性地往秦念安那走了两步，接着开口：“每次我转身的时候，都能跟你对视......”他再走上前一步，直直望着秦念安的眼睛，微微笑一声，暧昧地说道： “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看我呀？”
第十五章
闻言，秦念安眼神瞬间下垂，避开蒋闻的视线，他保持着一贯平静的语气开口：“没有，我在看太阳。” 随后他抬起头，直视着蒋闻的眼睛，面色正经地接着说：“你站在太阳下面。” 意思非常明确，蒋闻不置可否，轻笑一声，继续转身向前走。 路过一条小溪流，他顺势向右拐，流水哗哗落进心房，忽的想起昨天下午秦念安在音乐教室坐在台上，左脚弯曲右脚向前将吉他揽在怀里的坐姿。秦念安那修长的手指在弦上灵巧飞舞，乐章如蝴蝶般跃动，蝴蝶落在他额前慢慢化成薄汗打湿几缕碎发。 “秦念安，你为什么会弹吉他？”蒋闻刚从思考中缓过神来，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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