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叙白看了一眼左手腕上的电子表,心率还算正常,刚要一鼓作气证明自己,秦越已经听见声音走出来,轻松地将两筐辣椒搬了进去。 忙完回去的路上,正好遇上下戏的容悦,经过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事,遇上送道具的车正在卸货。 破损的包装袋倾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堵在路中间,和江叙白吵过架的剧务正拿着个喇叭大声嚷嚷瞎指挥,让人再从树下的绳子上扯几床被单过来,把道具用被单先裹起来搬进仓库。 江叙白烦躁地皱眉,正想从后面的小路绕过去,却见货车另一侧堆着个鼓囊囊的被单。 那熟悉的颜色,熟悉的花纹,正是他不远万里从国外带来的那条蚕丝棉薄毯!他的入眠宝贝! 一股怒火中冲脑门,江叙白一个箭步冲上去,喝问:“谁干的?!” 忙碌的工作人员怔然回头,对上江叙白冷冰冰的脸,有人不以为意,也有人尴尬无语。 秦越一见那被单就暗道不好,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这小毯子有多重要。江叙白每天晚上都要把它裹在身上才能安然入睡。前几天因为下雨,小毯子洗了没干,江叙白就坐在床上熬了一晚没睡。 “他妈的谁干的?!”江叙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大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容悦懵了,不太明白前两天面对张总满嘴喷粪他都能云淡风轻地装小白,今天怎么因为一条毯子就化身暴怒大白,狂飙脏话,可见是真的动了怒。 “干什么?鬼叫什么?”那个叫张鹏的剧务走过来,“不就是个毯子,一会儿赔你一条就是了。” “你他妈赔得起吗?”江叙白冷笑。 跟在张鹏身边道具师脸色一变,猛地将手里的夹板拍在货车上:“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 “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眼看这是要起冲突的节奏,连忙有人上来劝架。 张鹏挥开了当在他前面的道具师,嘴上骂骂咧咧: “一条破毯子,大吵大闹,你跟谁在这他妈他妈的,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说这他一把夺过道具师手里的木板扔了出去,正好砸在江叙白脚边的石头上,木板反弹出去打到了江叙白的小腿。 那疼痛很轻微,可江叙白却忽然开始身体摇晃,甚至一把撑在了那堆道具上才稳住身体。 张鹏惊了:“草,你干什么?明目张胆的碰瓷?” 江叙白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左手腕上的腕表弹出橙色的警告数值,不过无人注意。 秦越离得近,抓着江叙白的胳膊,问他:“没事吧。”容悦和格桑也跑过来,看他脸色惨白,露出担忧神色, 江叙白头疼欲裂,昏沉感愈发深重,足足过了有十几秒才回过神。 他缓慢地直起身,摇了摇头,看向张鹏,语气危险:“怎么?还要动手吗?” 张鹏见他脸色苍白,也真怕这人再来一出颠倒是非,他这一滩烂摊子还没处理可不能脑袋了,遂没再与他纠缠,让人把那毯子腾出来还给江叙白,骂了句“晦气”。 江叙白瞥了一眼脏兮兮的毯子,挣脱秦越抓着他的手,冷声道:“扔了。” 道具还没卸完,再耽搁下去就天黑了,工作人员也不再管他,各自忙去了。 “你刚才不是演的吧?”容悦有些不放心,“都给我吓到了。” “当然不是演的,”江叙白目不斜视往前走,听见容悦问,便说,“我有心脏病,刚才差点病发,交代在这了。” 话音落下,身边三人同时停住脚步,形成了一座凹形山。 两大一小皆是瞪大眼睛,嘴唇微张,沉默又茫然,连带那只小羊羔也懵懂地歪头。 江叙白看了他们一会儿,扑哧笑出声:“骗你们的,刚才就是有点低血糖,我演技这么好了?都信了。” 容悦猛地松了口气儿:“你真是,随地大小演啊。” 江叙白停了笑声,脸上的笑容却没消失。“锻炼演技嘛。” “不过你刚才是真生气了吧,那毯子对你很重要嘛?”容悦想了想说,“不会是你妈妈亲手给你织的什么的吧。” 江叙白:“……” “当然不是她做的,是她买的。”在去世之前,还把整条生产线都买了。 “是在你小时候买的吗?”格桑忽然插话问道。 江叙白点头。 “哦~”格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了,那是你的安抚巾,哄小宝宝睡觉的那种,从小睡习惯就离不开了,我弟弟也是,没有就不睡觉。” 江叙白:“……”虽然这么回事,但怎么莫名羞耻呢。 江叙白刚想找个别的话题岔过去,一扭头瞧见了一个熟人坠在他们身后。 李北和江叙白的目光对上,当即露出尬笑,说:“晚上好,我刚回片场拿衣服的,正好路过。哈哈哈哈。” 不是故意偷听的,也没想听,可走着走着就听完了,这也不能怪他。 江叙白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众人就此分别。 李北回到小楼,商砚还待在浴室没出来,傅途正在准备晚餐,见李北就问他不就是拿个衣服,怎么去这么久。 李北:“哈哈,我路上看了场戏。” 他把商砚落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扭头和傅途八卦,“就那个姜白你知道吗?前两天摆了剧务一道的那个。” “知道啊,怎么了?”傅途问。 浴室的水声停了,但李北正说得起劲儿,没注意,就把刚才在路上看到这人发了一通脾气把自己气到晕倒的事儿说了。 “这人可真逗,我以为他要来一波大的呢,结果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给自己气晕了。” “真晕了?”傅途愣了,“就为了一个毯子啊。” “没,差点儿。”李北说,“后来我听他们聊天,说是那毯子是什么安抚巾,小宝宝用的那种,姜白没有睡不好觉。啧,也能理解,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小癖好,就像咱们砚哥,看起来冷若冰霜,谁能想到他床上放着个一米八的粉红豹,还时不时用布带把自己五花大绑捆起来才能睡好。” 傅途:“……“你要不回头看看呢。 他咳了两声,给李北使眼色。李北后背一冷,连忙生硬地转移话题:“听说那个姜白做的辣椒酱很好吃,明天我看看能不能买一点。砚哥,你要不要吃啊?” 商砚裹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裸露出的脖颈和锁骨皮肤透着片片霞云般的绯红,可见洗得很彻底,听见李北的问话,他直接理都没理,换了条干毛巾擦头发。 李北察觉到他的低气压,不再废话,压低声音跟傅途吐槽,说这一场亲密戏拍得辛苦,好在总算是过了。 “砚哥本就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偏他敬业不用替身,幸好只是被摸两下抱两下,没有吻戏,也没有床戏,不然我都怀疑砚哥能给自己搓破皮。” 傅途瞪了他一眼,让他别说了。李北闭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药盒,见里面已经空了便又放上明天的分量。 过了一会儿,商砚擦干头发,饭也不吃,直接换上了一身运动服,让李北把他的马鞍和皮鞭拿来,一个人踩着夜色出了门。 绿园村不少村民家里养了牛羊,还有马,电影设定里有骑马放羊的戏份,所以剧组租了两匹当地的马养在附近,商砚有事儿没事儿回过去骑一骑,一边和马儿熟悉,一边让自己放松。 有了这半个多月的相处,那匹头顶有一撮白毛,名叫“小白”的马儿已经和他熟悉了。 商砚熟稔地装上马鞍,安抚性地摸摸了马儿的脑袋,然后长腿一抬,翻身坐上去。 先是从缓慢踱步,踢踏踢踏地走出马棚附近,待到广袤的草原,商砚挥鞭加快速度,皎洁月色下,青草曼波犹如海浪一般翻涌,一波接一波被他踩在脚下。 四月初的气温已经回暖,商砚将外套脱了,让汗水肆意。他在越发急促的呼吸中感到畅快,堵在胸口的烦躁和阴郁好像也被夜风吹散,于月色中皎洁澄澈。 一直跑到浑身湿汗,商砚才原路返回。 夜色寂静,只有些许虫鸣,远处的万家灯火已经熄灭大半。商砚缓慢地踱步在归途之上,感受着只有在乡下才能体会到的清净与安宁。 行程过半时,前头的草丛里出现些许微末的光亮,接着是一阵郁闷的抽泣声。 马蹄声逐渐靠近,蹲在路边的青年猝然抬头。 夜色朦胧,江叙白没能看清马上坐着的人,马上的人却是借着他手机屏幕的光亮,看清了他。 雪白的脸,紧咬的唇,以及漾着水光的泛红眼睛。 商砚:“……” 这是没了安抚巾,小宝宝躲这儿哭呢? 【作者有话说】 以后还要在你床上哭呢。
第8章 江叙白的确睡不着,这段时间他一直睡得不好,没了宝贝小被子,就更难入睡了。 看见月色正好,他便套了件外套出来透气,还拍了张圆月亮发朋友圈。 之后没一会儿就接到谢霄打来的电话,问他怎么还不睡。 江叙白说他赏月呢。谢霄听见他有气无力,紧张地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江叙白说没事,两人聊了几句,谢霄忽然说:“你爸今天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在哪。” “哦,”江叙白没什么情绪地说,“我爷爷回来了,说要见我。” 江崇傍晚的时候给江叙白打了通电话,不过江叙白当时光顾着生气,没听见手机响。后来看见了,就回了通电话,父子俩不尴不尬地问好,然后结束通话。 这种通话在江叙白出国的这几年时有发生,逢年过节,又或是隔半个月一次,江叙白称之为血缘版藕断丝连,不亲密,但也不会断。 这就是他和他爸之间的关系。 今天这通电话,江崇多问了一句江叙白在剧组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早点回去,他派人来接他回家。 江叙白心还没来及软和,江崇又说了一句“爷爷回来了,要见你。” 哦,那就更不想回去了。 谢霄说:“老爷子回来了,你不得赶紧回去尽孝心,混脸熟。”就别在那山洼洼里待着了,怪烦人的。 江叙白无所谓:“不着急,主角往往要延迟出现,才能达到震惊四座的效果。” 谢霄:“……” “我看你是被美色迷了心。” 江叙白笑了一下,可能是吧,虽然没什么进展,但能看到那张脸也挺好的,毕竟那是一张伟大的神颜,只是看着就让人愉悦。 沉默片刻,江叙白又问: “你跟我爸说我来拍戏了?” “啊,”谢霄无奈,“就算我不说,你爸也有一百种方式知道。” 那倒是,毕竟是江家掌权人。 沉吟片刻,江叙白好似随口一问: “他有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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