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还有些蒙,点点头目送徐导走进神庙,扭头就见张鹏僵在原地,三角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火冒三丈的目光,直到他手里捏着的烟灰掉下来烫着他的肥肚皮,这人才像个猪八戒一样跳脚拍肚子。 秦越没笑,反而很礼貌地跟他点头示意,张鹏气得脸变成了猪肝色,却又不能发作,还得捏着鼻子咬牙切齿地跟他道谢。 江叙白蹲在石头上,手里玩着一根狗尾巴草,欣赏这小丑跟他助理低头,眼角眉梢都挂着愉悦。 少顷,他忽然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扭头看过去,便对上商砚漆黑如墨的目光。 又沉又轻的,江叙白当即朝他笑,一脸明媚跟讨好,然而商砚却是不高兴似的别开脸,不看他了。 欸? 这是什么意思? 江叙白歪着头喊了一声商老师,从石头上跳下来跟过去,晃着小草小声问:“我又那里惹到你了吗?” 商砚目光微侧,静静地看了他两秒,似笑非笑反问道:“你说呢?拿我给你助理当陪衬?你倒是好算计啊。” “我不是我没有,”江叙白一脸无辜,“我算计什么了啊?” 商砚冷笑一声,迈着长腿甩下他径自离开了。 “……” 江叙白困惑地挠了下耳朵。 这就又生气了? 耍大牌的娇宝宝,要时时刻刻哄着是吧。 【作者有话说】 小商就喜欢小白哄着自己,是那种追到老婆以后,埋颈子沉默着撒娇的类型。
第24章 徐导和村长等老人谈了一个小时,这戏总算是能继续拍下去了。 前前后后耽误了两个多小时,都要日落了,徐导只好将一部分演员的戏份取消,只留了商砚和周呈,拍了接着半山腰之后的戏份,其他人就先收工下山。 好在两位演员的状态没受什么影响,结束第二场戏份之后,导演看着监视器,指出几个细节点,让周呈眼神的凶狠劲儿收一点,之后的细节处理按照这个情绪更合适。 商砚没怎么听,他余光的墨绿山林间多了一抹灰色身影,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会儿正值日落时分,云层很厚,霞云被一抹厚重的乌云贯穿,压着灿橘色的太阳,抿出一道道狭窄橘芒,天空像个黑麦配流心馅儿的三明治。 三明治下边是层峦叠嶂的山林,应该下山离开的江叙白非但没下山,反而继续上山,这会儿正站在一处露出的峭石上,身后的不远处还站着格桑和容悦以及姓秦的助理,三人站在石台另一边的安全范围,只有江叙白一步步靠近石台边界,面对着悬崖深山。 雾霭蒙蒙,山风狂啸,距离有些远,商砚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他低着头凝视悬崖底下,衣裳被山风吹得鼓起飘飞,好像要随着风跳下去似的。 刚这么想着,那人还真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山间,商砚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但见另外三人神色安然,他那口气又暗自吐出。 “商砚,跟你说话呢。”导演出声叫他,周呈已经不在旁边了。 商砚收回余光,大脑复盘,想起方才导演说的是:“我还是倾向于让姜白来画祭文的戏,会更流畅,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上回在导演屋里,商砚答应可以拍,但画画的人得换掉。导演说让他想想,此刻再次提起,想来想想的结果是他觉得姜白最合适。 商砚知道徐导对自己的作品要求高,一而再的,他也不好再拒绝,遂点头:“那就这么拍吧。” 周呈的妆补好,导演招呼商砚继续拍摄。 走回镜头前,商砚复又看了一眼山间,如他所想,江叙白没有想不开跳崖,不多时便从山崖另一侧爬上来,手里多了一支殷红的花束,除了走路有些轻微的跛,没什么别的异样。 半小时过去,这场戏顺利收工,商砚回到庙里的小隔间,让李北给他卸掉伤痕妆,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侧面窗户忽地响起“笃笃”声。 闭目养神的商砚睁开眼,侧眸就看见江叙白将窗户拉开了一条缝,他往里头看了一眼,直接将窗户拉开,笑着说:“收工了啊。” 李北停下动作,有些不悦地问他:“姜老师怎么还没下山?” 江叙白张嘴说瞎话:“我等商老师呢。” 知情的商砚在心里呵呵,不知情的李北警惕问他:“等砚哥做什么?” 江叙白朝他笑了笑,示意他放松,然后看向商砚,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忽地绕出来,递过来一支又大又热烈的映山红。 “我看这花开得不错,就带回来了,”江叙白说,“正好恭喜你今天顺利收工。” 商砚:“……” 虽已到了四月份,各种鲜花都逐渐开放,但鲜少有开得这般热烈的花,仿佛已经到了盛春之际,张扬舞爪的绽放自己的颜色。 商砚没有收下的打算,也没说话,视线停在江叙白被花遮住,只好歪着头看过来的脸上。 赶不走,也吓不退,怪烦人的。 他不讲话,李北替他讲:“用不着,砚哥要是收工就收花,那这整座山上的花都不够收的。” 江叙白也不恼,笑眯眯地说:“那我这肯定也是山上最好看的一支,我特地选的呢。” 李北:“……”服了,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商砚还是没说话,甚至再次闭上了眼睛。 江叙白手都有些酸,搭在窗台上借力,有些无奈地说:“商老师,你别生气了,我真没拿您给我助理当陪衬的意思。” 商砚撩起眼尾朝他瞥了一眼,江叙白继续说:“我当时真的只是想帮忙解决问题来着,免得耽误咱们拍戏是不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助理能真给村长说通。” 商砚轻嗤道:“你是不是觉得就你自己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江叙白:“……”我可没这么说。 商砚的眼睛很漂亮,眼型狭长,黑如点漆,浓眉一压,目光便带出几分矜贵的审视,不轻不重,却很有分量。 加上这话语气并不客气,江叙白和他对视片刻,便知道自己这次被看穿了,没必要用没有的演技去演多余的解释。 他的确是故意让导演叫商砚出面,也知道商砚出面解决不了问题,甚至这次闹到台面上的大矛盾有一多半都是他主导的。 至于目的,一半是为了叫张鹏吃瘪,另一半也是解决剧组的问题。 拖欠工资的事儿,江叙白其实最开始没想管,毕竟执行制片是张鹏的姐夫,会给他兜底,不至于最后真的不发工资,但是这人连演员受伤也不管,就有些过分了,更何况这受伤的演员还是他江叙白的人。 自那回在小厨房的交锋之后,这张胖子没少找事儿,秦越做好辣椒酱之后,也不是没动过心思把小厨房夺回来,后来还是谢霄的到访让这人消停。 张胖子碍于谢霄,不敢真的对江叙白怎么样,对秦越就不一定了。 不管秦越这伤是不是有对方故意报复的成分在,总归是影响江叙白吃饭了。 所以他让谢霄晚几天打钱,又借着谢霄的名头先让格桑牵线,让他和村长以及守山神庙的祭守先谈了一次。 “其实主要还是那个过来谈话的张总态度不好,他骂主祭爷爷老古董,封建残余什么的,村里人都很生气,我阿爹也不好做。”格桑说,“阿爹本来还打算邀请你们一起参加山祭,说是让你们感受一下这边的风俗,也能给村里宣传宣传。” 江叙白想了想问:“那姓张的去谈的时候,有说要给钱吗?” “说了的,不过主祭爷爷还是没答应,他说那点钱别说山神看不上,就他也看不上。” 所以说到底还是钱就能解决问题,但偏偏张鹏现在给不出钱,还趾高气昂。 于是江叙白有了个可趁之机,顺带让秦越在导演面前漏了个脸。 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商砚肯定没法看出来,但当时江叙白故意跟容悦聊起秦越受伤的事儿,估计在场的好几个人精都看出来了。 江叙白叹气:“别人傻不傻我不知道,你可一点不傻,太聪明了,聪明得我五体投地,顶礼膜拜。” 他拿映山红叩首,做出膜拜姿势,半真半假地讨饶:“我知道错了,以后必不再犯,原谅我吧。” 商砚被可爱到,又不承认,嘴硬吐槽:“演技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厉害。” “你怎么知道?”江叙白问,“你亲过啊。” “……” 商砚目光停在他嘴唇上,说:“抱歉,我不吃猪嘴。” “……”江叙白嘁了一声,用花指着商砚:“你人身攻击!” 商砚:“嗯,也不吃公鸡。” 李北本来很震惊商砚对江叙白的态度像打情骂俏,在心里腹诽江叙白不要脸,结果听见商砚这话直接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江叙白更气了,狐狸眼都瞪圆了一些,没注意到商砚抿着的嘴角几不可查地上扬些许。 猪鸡,猪你奶奶个腿的鸡! 又不是没吃过! 呸呸呸! 江叙白在心里一通腹诽,收回手里的花,转身就走:“不给你了,没品,太没品。” “等等。”商砚忽然开口。 江叙白矜持地停住,扭头看回去,然后就看见一道红色残影朝自己飞过来,他连忙伸手抓住。 正是他上山之后送来的那颗西红柿,原模原样,一个指纹都没多。 “这个也一起拿回去。”商砚没有情绪地说。 江叙白心头一堵,盯着商砚看了两秒,又反手更用力地扔回去:“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么没品的事儿我不干。” 商砚接住东西,没开口讲话,安静地看着他。 就在江叙白以为对方要说什么“那就扔掉,我不吃垃圾”之类的话时,商砚用平静的嗓音说:“那花也留下吧。” 【作者有话说】 嗨呀,别扭小商。(其实大多数时候小商都是在气自己,不能平静面对小白(_) 现在嘴硬以后有他后悔的嘎嘎嘎
第25章 剧组和村里暂时达成了统一意见,在不影响山祭的前提下,可以继续让他们在山神庙取景。 于是接下来几天,剧组集中拍摄山神庙相关的戏份。 其中就有导演新加的第二次画祭文。 江叙白收到消息的时候着实有点小意外,上回因为这出戏,他给商砚得罪了,俩人“大打出手”,没想到还要再来一回。 在剧组待了这么久,江叙白也多少能感觉到,商砚地位很高,要修改他的戏份,导演必须要提前问过才行。 商砚竟然同意了?不担心他心思龌龊了? 回味一番上次在商砚身上画图的场景,江叙白脑门发热,思绪却是很清醒,直觉这怕不是什么鸿门宴,商砚擎等着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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