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养在商砚能看见的地方。 江叙白起身去了院子里,环顾一圈,还没找好位置,倒是在前头院子的羊肠小道上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穆楠,穿着一件大v领的绸缎衬衫,胸口要露不露的,衣摆掖进裤腰,掐出腰线,手里还提着瓶酒,行走的方向正是商砚住的屋子。 这么晚了,他穿成这样拿着酒来找商砚,一看就不是什么正事儿。 江叙白眯起眼睛,喊了声“穆老师”。 “你回来了啊。”江叙白很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工作还顺利吗?” 穆楠见到他在这有些意外,他这几天没在剧组,还不知道江叙白搬到了这里。 不过他很快就收敛了意外之色,温和地说:“挺顺利的,你怎么在这里?” “我住这里啊。”江叙白说,“之前的屋子水管爆了,正好商老师这边空出来,就让我搬过来了。” 他这几句话分开看句句是实话,可连在一起就容易让人误会,当然江叙白要的就是让人误会。 不过穆楠倒是很平静:“这样啊,想来是谢总的安排。” 江叙白装出懵懂的样子问:“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这是谢总的安排,原来穆老师不仅和方制片关系好,和谢总也很熟吗?我倒是没听谢总说过。” 察觉到穆楠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锐利,江叙白在心里得意冷笑。 俩人正在商砚屋边言语交锋,正主商砚这会儿还在导演房里,看导演和编剧商量之后修改好的一段剧本。 室内气氛安静,只有导演吹着茶杯里浮沫的声音,和嘬茶叶的动静。 两三分钟后,商砚放下了剧本。 “怎么样?你能接受吗?”导演放下水杯,“再在你身上画一回。” 商砚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还是那个姜白来画?” “嗯,”导演说,“这戏份改成他上,自然是他来画最自然,不过画的图案要有所调整,毕竟一个是八年前一个是八年后。” 听到这个答案,商砚没说话,视线沉默地停在了剧本上。 这是一段原先没有的剧情,加的不仅是姜白和他的戏份,也还有穆楠。 根据已经拍了的戏份和自己手里的剧本,商砚大概能够理解导演加这一段戏的目的。 这是一场对比,也是一场试探,更是鹿承内心的迟疑和道德终于落定的转折点。 是怀疑到确认,是歉疚和赎罪,也是逃避到承担。 可以说是完整了鹿承决定帮助弟弟复仇的内心转折。 商砚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他开口问的是和剧情不相关的问题:“为什么突然给他加戏?” 大抵是没想到商砚会问这个,徐导愣了一下,却莫名其妙知道他问的是谁,回答说:“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呢。” ? 商砚也没想到这个答案,抬头去看导演。 导演拿出电脑,调出一段拍好的片段,正是先前俩人作画的一段视频,是商砚突然睁眼,伸手抓住姜白头发,迫使他抬头的那段。 “我不知道你当时在想什么,不过这个怀疑和狠戾的感觉倒是很对。”导演摸着下巴,“先前老秦说本子里模糊掉这个怀疑或许会让观众的思绪更加发散,我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可后来看了你这段,多了个这个过程,情绪会跟浓一些。” “两个版本我都觉得OK,至于最后才用哪个,那就剪辑的时候再考虑,我想的是现在先拍出来。” 商砚:“……”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也和他猜测的情况不一致,让他莫名有种搬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 徐导毕竟和商砚合作过好几次,对于商砚的毛病他多少清楚一点,之前所有的亲密戏,他都提前和商砚沟通得到确认才安排,这回也一样。 “毕竟是在你身上画,得问问你的意见。”导演说。 【作者有话说】 画画call back,小商破防防(≧≦)
第20章 和导演聊完,商砚没有多待。 走回自己屋子时,老远就看到屋后有两个人在讲话,红砖矮墙跟楚河汉界似的将他俩隔开,莫名有几分剑拔弩张。 商砚眉心很轻地纵了一瞬,但很快就消失,因为那俩人发现了他,和颜悦色地跟他打招呼。 “砚哥,你刚从导演那里回来吗?是说戏份调整的事吗?”穆楠很亲热地问他。 商砚又是冷淡地应了一声,余光不自觉瞥了一眼矮院墙那边的江叙白,正好看见这小子翻白眼。 “我回来的有些晚,找你有急事,就还没去见导演,要不你先跟我说说?”穆楠直接撇下了江叙白,径自走向商砚。 “哎呀,穆老师,这好像不对吧,”江叙白演起来了,“既然是导演要调整你的戏份,你肯定要去问导演,商老师怎么知道你的戏份呢,现在还不晚,导演肯定还没休息,说不定正在等你过去呢,是吧商老师?” 商砚闻言看向江叙白。 这人双手插兜站在那里,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是毫不掩饰的娇柔做作。 微挑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无不写着,我就是在搞事。 大抵是他做作得过于得意,竟没能让他生出反感,倒觉出几分趣味。 而穆楠呢,他也是在演,演出的一点尴尬,和一点委屈。 没那么生动,也没那么有趣。 意识到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商砚倏地止住思绪,收回视线对穆楠说:“既然你找我有事,那就进来吧。” 话音落下,江叙白和穆楠皆是一愣,前者愤慨震惊,后者震惊愉悦。 接着两人并肩离开,留江叙白一个人在浓墨夜色之中。 交谈声随风传来,江叙白听见商砚问穆楠找自己什么事,穆楠解释说是来道歉的,他的粉丝因为网上的舆论在机场冲撞了商砚,他很歉疚。 之后俩人进屋关门,江叙白没听到商砚的回答。 不过这两句话已经足够了。 同样是道歉,商砚对他的各种示好不理不睬,偏偏就让穆楠进了门。 穆楠显然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空气里还残留着他的香水味,带着蛊惑的迷迭香,还带了一瓶龙舌兰,在这种时刻上门道歉,真的只是道歉吗? 江叙白思绪翻转,给自己气了个半死,踢了一脚矮墙,结果给自己踢疼了,他又暴躁地骂了句脏话,转身回屋。 小兔子已经睡着了,江叙白给自己摔在床上,抱着被子,一通乱弹,又觉得商砚不至于这么没眼光。 刚这么想着,江叙白往外看了一眼,瞧见商砚房间亮起了灯,看不见人影,却让人多了更多的联想。 操。 那么大的小楼哪儿不能谈,非要去房间谈? 江叙白坐不住了,起身出门走到小菜园边上。楼上窗户紧闭,听不见声音,窗台上放着他可怜兮兮的西红柿。 江叙白在墙角喂了半小时蚊子,又看了一眼他包装好的西红柿,最后怒气战胜道德,他架梯子爬上了树干。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真的站上了树干,江叙白又有些胆怯了,他盯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迟迟没有靠近。 就在江叙白纠结的时候,右前方的石子路上传来脚步声,江叙白看见穆楠的身影,他低着头,缓步往前走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显然情绪不佳。 一直目送穆楠消失在夜色中,江叙白激荡的思绪平静了一些。 前后也就半个小时,应该没发生什么吧?真要发生什么,穆楠也不该是这副烦躁模样。 前方传来刺耳的刺啦声,关着的窗户被打开,商砚出现在江叙白眼前。 他还穿着方才那件衬衫,只是领口多开了两颗纽扣,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手里捏着一支点燃的香烟,正拧着眉,眼神沉着地盯向江叙白。 江叙白忽然开始心慌,以及尴尬。 “你还真是道德低下,偷窥成瘾啊。”商砚冷笑着讥讽。 “我没有,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江叙白狡辩,顺带阴阳,“你不要也不能扔这儿浪费,人家辛苦种的呢。” 商砚垂眸看了一眼窗台上放着的糖果盒,今天没太阳,西红柿除了顶上的叶子有些萎靡,还算新鲜。 “这种蹩脚的理由,你觉得我会信吗?”商砚毫不在意地顺手将烟灰点在糖果盒上。 他神色很冷,动作却很慢,不疾不徐,但江叙白知道,他是真的在生气。 “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谢霄知道吗?” 听他提到谢霄,江叙白皱眉:“跟谢总有什么关系?” 商砚没回答,江叙白连忙解释:“我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我没有金主。”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穆楠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的倒挺多。”商砚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看够了就滚。” 三番几次被叫滚,江叙白脾气上来了,特别是从窗户缝隙,他还看见商砚身后的桌子上,放着穆楠带去进的那瓶酒。 “我不滚。”江叙白控诉,“凭什么穆楠跟你道歉,你让他们进门,我跟你道歉,你不是骂我就是让我滚,这不公平,你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商砚简直气笑了,“你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吗?” “那为什么穆楠道歉你接受?”江叙白说,“不就是一瓶酒吗,他给的我都能给,他能做的我也都能做,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为什么他行我不行。 这声音充满不服,尾音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一点哽咽委屈。商砚吸烟的动作停了一瞬。 窗户不算大,因此屋内透出来的灯光昏暗而朦胧,正好投射在那根梧桐枝桠上,让江叙白的身影有几分虚幻,他裸露的胳膊上,有细微的擦伤,应该是爬树的时候蹭的,倒是显出几分可怜。 可偏偏他的神情是强硬的,眼神在夜色中格外倔强。 商砚安静地看着他,冷漠的壳子似乎有融化的迹象。 江叙白要比他想象中执着。 商砚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纠缠,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先礼后兵。 有分寸的回避,拒绝,一般人也都适可而止。可还是会有人不死心,那商砚多半没了好脸色,强硬,冷漠,以及到最后恐吓,威胁,让对方知难而退。 将这些麻烦隔绝在安全范围之外,又或者直接从生活中剥离。 “要公平是吗?”商砚开口问,音色还是冷的,但没那么强硬,他往后退了两步,偏头冲着室内幅度很小地侧了下脑袋,“OK,那我让你进来,就从这里。” 从这个窗户。 梧桐树离房屋最起码有四五米,最近的树干距离窗户有两米远,而那根枝干尽头不过手臂粗,哪能支撑住他,稍有不慎他就会从二楼掉下去。 可江叙白没有胆怯,他反而笑了起来,然后起身,从跨坐便成直立,就这么朝着商砚走过来,然后纵身一跃,小猎豹似的抓着旁边窗柩,一脚踩在了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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