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容念在窦家过得不好,也清楚容念上辈子的遭遇有多糟糕,但对那些年具体的经历并不了解。 原来容念和窦家的小叔关系不错?他暗自疑惑。 有关于容念,有很多事情和上辈子不一样,陆岁京有时候甚至猜测,说不定容念也和他一样是重生的。 但这个念头冒出来就被立即打消,他不敢继续细想。 如果是,眼前看似优哉游哉的容念,该承载多沉重的心事? “酒还没醒、记不清错事没关系,你把身份证交出来。”容念道,“开房要用。” 陆岁京回过神来,迷茫地望向容念。 ……自己是真喝醉了吧? 容念以为陆岁京不愿意配合,解释:“你喝成这样就别回宿舍了,干脆在附近睡一晚。怎么说?” 陆岁京这下还挺听话,乖乖拆掉手机壳,里面是一张身份证。 容念把身份证揣在自己这儿,以防陆岁京待会又不清醒。 他再一抬头,苦恼地嘀咕:“咦,酒都喝完小半天了,你现在开始上脸?原来这也能有反射弧呀。” · 马路对面有一家五星级酒店,前台登记完住客信息,朝出手阔绰订了总统套间的少年露出微笑。 “请问您这边需要醒酒汤吗?我们安排后厨给您送来。”她问。 容念道:“嗯,麻烦味道清淡点,他吃不了重口。” 带着陆岁京去套间,坐电梯的时候,容念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他问:“你能自己洗澡吗?” 陆岁京道:“可以。” 容念抱着胳膊:“不用和我客气,你不行就直说。” 陆岁京神色淡淡地看向他,容念瞧上去有点累,电梯升上去的工夫里靠在墙角歇息。 “我好很多了,暂时没打算和男朋友进展这么快。”陆岁京道。 容念听到陆岁京这么回复,便清楚眼前是真的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道:“被陆家的满汉全席投喂出了小肚腩,担心被我看见?” 陆岁京道:“要不我收回那句可以,把机会让给你?” 容念感觉自己有点累,再搞下去折腾不动了,也便停止和陆岁京打趣。 “怎么这么热辣啊?保守点好吗?”他话锋一转。 陆岁京想要回复,却小幅度地弯腰咳嗽了几声。 酒吧里冷气开得很足,不比容念穿了件衬衫,陆岁京只穿了短袖。 容念一下子意识到了这点,怕陆岁京感冒,但询问前来电铃声忽地响起。 是一串陌生号码,但他能料到是谁,利落地接通了电话。 “那么晚打电话过来,看样子你是孤独,可是我正在共度良辰。”容念道。 祁封闲闲地问:“你怎么会和陆岁京认识?” 容念道:“虽然我很乐意你关心我,但你有查我岗的权利么?” 祁封低低地笑了,磁性的嗓音隔着屏幕依旧很好听。 “你的秘密真不少。”他道。 容念道:“但惊喜应该比秘密更多,你觉得呢?” 祁封不置可否,道:“你和贺疏星是室友,是故意安排的?” “有时候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原因,非要把事情理清楚,我会怀疑你擅长浪费双方时间。” 容念兜了个圈子,没有正面回答。 跟贺疏星当室友这件事不是有意为之,但祁封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场面未免太过被动。 即便要当合作伙伴,自己的节奏也不允许被打乱。 祁封被不痛不痒地刺了几下,体贴道:“你这几天遇到什么事了?这么害怕被我牵着走。” 不等容念回答,他抢先戳破:“在陆岁京那儿吃过什么亏,把你吓成这样。” 容念调侃:“小叔叔,你好八卦啊,最好收一收你不该有的兴趣。” 电梯升到了他们套房所在的高层,他拉着陆岁京走出去。 身边的人要是换做贺疏星,换做傅琢州,换做除了陆岁京外的任何一个人,容念都会回避着打这通电话。 陆岁京是个例外,对方和自己相依为命过,被自己狠狠伤害过,漫长的十多年里,互相见证了对方逐渐成为什么样的人。 陆岁京最初并不难以捉摸,容念也不是天生就心思玲珑。 和很多小孩一样,容念有过清澈单纯的时期。 温暖是真的温暖,快乐是真的快乐,做事发自一颗纯净的真心,不带有任何目的性。 蜕变成现在这样之前,容念走过很曲折的一段路。 有过愤怒、悲伤和绝望,也有过把自己弄到遍体鳞伤也不愿意服软。 各种各样不算好看、不为众人所知的样子,陆岁京全部看过一遍,容念在他面前不需要再有伪装。 容念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自己现在顶多变得坏了点,横竖没有曾经那么狼狈,陆岁京一定也能从容消化。 “贺律师这件事我要感谢下你,就算没接我委托,至少没再给窦家做事。”祁封道。 容念道:“你的谢意就是打扰我过夜生活?” 祁封很风度:“欢迎你开单索礼,我随时等候。” 刷了房卡走进套间,陆岁京还在咳嗽,容念忍不住分散了注意力。 电话那头,祁封道:“我没懂你为什么突然和方悦秋作对,也不需要你解答,但如果你想要的礼物是矛盾指向大嫂,最好能编一份有逻辑的说辞。” 容念挂断通话,拍了拍陆岁京的后背。 “你是不是着凉了?”容念疑惑。 陆岁京的咳嗽声随着电话的挂断而渐渐止住,沙哑道:“没有关系。” 容念察觉他嗓音不太对,忍不住多关心了对方一会。 “想不想喝水?我去帮你倒一杯。”容念哄道,“还是想干别的?和我说,尽量满足你。” 陆岁京似是做错了事,表情略显落寞。 他问:“我是不是妨碍到你了?你可以和那个人多说一会的,我没有关系,自己咳一会就能压下去了。” “不是啊。”容念实话实说。 陆岁京继而感叹:“和我待在一起,你的夜生活好像比之前无聊。” 容念没懂他怎么开始自责,不过自己非常吃这一套。 “我之前做什么事了,让你觉得多姿多彩?你让我摸摸额头,怎么开始胡言乱语啊?是发烧了吗?”容念嘟囔。 他伸手要去触碰陆岁京的额头,却被陆岁京撇开头避开。 容念突然觉得陆岁京情绪怪怪的,像是不太开心,可是没能来得及多琢磨。 ——他直接被陆岁京稳稳地抱了起来。 暗中较劲似的,比起班长在吧台前嘻嘻哈哈举起容念,没到两秒钟就打着颤放下,陆岁京的时间也要更久一些。 结实有力的臂膀将人举高后,没有把少年放回地面,而是搁到了高度恰当的茶吧上。 容念一头雾水,试图平复刚才忍不住加快的呼吸和心跳,努力克制着因倍感意外而微微发抖的声线。 “你干嘛这么做?病胡涂和醉胡涂这两个原因里,最好合理地选择一个。”他道。 陆岁京刚才不配合他量体温,现在突然又很积极。 只是手段不太对,容念是想用手背探一探,而陆岁京缓缓地弯下腰。 在容念不知所措之际,他小心翼翼地将额头抵在了少年的额头上,两人亲昵地贴在了一起,能直接感知到对方的体温。 容念这下彻底蒙了。 “我们两个之间有人在发烧么?”陆岁京问。 容念脑袋一片空白,慢半拍地摇了摇头。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好似彼此耳鬓厮磨,容念意识到后慌张地咬住了嘴唇。 陆岁京淡淡地说:“你喝酒了吗?” 容念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 他只喝了没几口,不至于产生眼前这种做梦都想不出来的幻觉。 陆岁京很认真地注视着他:“那你干嘛脸红?”
第21章 为什么自己会面颊发烫呢? 容念感觉身体被陆岁京抱过后, 浑身上下生了锈,束手束脚之余,思考也变得迟钝。 理由其实很好找, 可以是房间太热,也可以是被陆岁京突如其来的举动时吓住…… 每个都似乎是这么回事,每个都实际不太站得住脚。 思绪乱成一团,自己听从直觉要逃走。 然而他刚要从左边跳下去,陆岁京就直起身,一手撑在了左边。 不愿放弃的容同学见状选择往右跑, 随即右侧也被堵住, 陆岁京将双手撑在了两边。 容念抬起手想用力推开对方, 然而动作做到一半, 记起这人现在背景深厚, 并不是福利院里任自己使唤的小跟班。 于是他硬生生停顿了下,很不自然地撩了撩被弄乱的额发。 “这是我的脸, 它红不红关你什么事?”他清亮开口。 陆岁京道:“我还以为是因为喜欢。” 这句话只讲了半截, 没有具体说清楚是喜欢什么。 喜欢被人举高,还是喜欢眼前男生,任凭容念猜想。 容念挑了前者:“我又不是杠铃成精, 不爱被当作重量单位抱来抱去, 拜托你和班长换个捉弄对象吧!” 他瞪向陆岁京,明艳的桃花眼里满是动摇,显得有几分委屈,却硬撑着没有躲闪。 陆岁京垂下眼睫, 明明耳边没有叹息声, 容念却能察觉到对方的无奈和退让。 下一秒, 陆岁京直起身, 妥协般松开了容念。 成功脱离桎梏,容念就像被猎手放过的小动物,起初没敢轻举妄动。 确定陆岁京恢复如初,他这才轻哼着从吧台下来。 又过了一小会,容念开始张牙舞爪。 “你刚才和我闹别扭?哎,我怎么惹你不开心了?”少年打听。 这时候陆岁京才做容念之前给的原因选择题:“我醉胡涂了,回答不了你。” 他心不在焉答得有些敷衍,说完,在套房一大一小的两间卧室里,不假思索地走去了次卧。 容念没有放过他,跟他进了房间。 “不应该是我生你的气吗?你把自己搞喝醉,害得我忙里忙外。”少年得寸进尺道。 陆岁京看向他,示弱:“嗯,要是知道你会为我担心,我一定不这样乱来,现在想想很难为情。” 容念语塞,脸色从晴转阴:“谁担心你了,我是为酒吧治安出一份力。” 由于嘴硬心虚,他下意识多扯了几句淡:“而且你这样神志不清没人管,第二天别说是在陌生人床上醒来了,身上器官齐不齐都难讲。” 陆岁京道:“这么说来你是担心我的器官。” 容念:“……” 他深刻意识到了多说多错的道理,然而此刻就这么沉默,岂不是坐实了自己在乎陆岁京? “你没忘记我们的惩罚时间还没过吧?”他缓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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