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贺疏星道。 梁云复没有偷听别人电话的坏习惯,可眼前的字母实在是太枯燥了,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这阵子和窦家的协议快到期了,在做续约谈判,还没问过你在学校里怎么样。”贺父的语气没有很严肃,但也绝对不和蔼。 贺疏星道:“开学第一天室友被窦洋的朋友堵了,你为我选的学校真是生活精彩。” 他们聊的不多,看得出来感情不佳以至于无话可说,通话没到两分钟便挂断。 梁云复道:“小容被窦洋的朋友找过麻烦?草,咱们堵回去啊!” 贺疏星问:“你几岁?” 梁云复心道自己这是为容老师两肋插刀,还没为自己的义气说上话,容念便回来了。 “外面又下雨?”梁云复注意到容念手上的伞是湿的。 容念道:“下得挺大,你带伞了吗?” 梁云复道:“可能得借你的用用……” 容念看了眼地上的纸篓,道:“我忘买垃圾袋了,一起下楼吧。” 寝室楼下有两台自动售货机,除了饮料零食之外,还会有一些琐碎的生活用品。 两个人走下楼,梁云复低声转述了自己听到的那通电话。 “你下回再被欺负,直接打回去啊,不要一个人忍着。”梁云复道。 容念想,上辈子自己过得是真委屈,搞得梁云复现在都觉得自己会忍让。 “原来贺叔叔和窦家的协议要到期了,怪不得我听说窦洋最近在跟高中同学打听,问贺疏星平时爱买什么,好像是打算送礼物。” 梁云复喃喃着,感叹:“当大律师真爽啊,老板都上赶着来讨好。” 以容念重生前的记忆,自己留学那四年里,贺父继续当窦氏的顾问,经手的法律文件做得滴水不漏。 后来祁封动了夺家产的念头却没能撬动,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窦氏风控在贺父的指导下做得太好。 到了贺父这种地位,光用钱砸不动,还要看自己究竟乐不乐意,所以会有委托人私下拉拢他和他家人。 所以这辈子他乐不乐意续约,帮一个自己儿子很膈应的家族干活? 容念道:“窦洋要送贺疏星什么?” 梁云复道:“贺疏星什么都不缺啊,估计是送点新一季的奢侈品?” 容念想,这就很不会送礼。 要想给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投其所好,就得送渺小的、让他愿意弯下腰去捧的柔软事物。 比如一颗需要遮风挡雨的颤抖的心。 “咦,好巧啊,你也住这栋楼?”梁云复道。 他活蹦乱跳地和陆岁京套近乎,近处的陆岁京在售货机前买洗衣液。 陆岁京的衣服还没换下来,回来路上是他在撑伞,倒是努力地跟紧了人,但雨伞完全往容念那边倾斜。 肩头不可避免地被淋湿了一块,衣料勾勒出少年清晰利落的身体线条。 陆岁京注意到梁云复抱着复习资料:“你来学英语?” 他一边说,一边扫码付款。 容念走过去排在他后面,看到了打开的手机屏幕。 从校外便利店回来没到十分钟,手机电量80%。 作者有话要说: 也不是很会骗人嘛,小岁。
第18章 叮。 一卷垃圾袋从货柜里滚落出来,容念垂眼看着,很想用这个把陆岁京装起来。 什么手机没电非要撑同一把伞。 就是单纯想骗自己玩。 梁云复没察觉到容念在暗自咬牙切齿,有说有笑地和陆岁京搭话,尝试套到摸底考的答案。 “我在校董名单上看到过你爸的名字,你这样算领导家属吗?”他道,“有没有什么福利待遇啊?比如随意进出档案室,看看考试卷之类的……” 陆岁京道:“看试卷?” “对啊,下周不就要摸底考了?我们院虽然和你们不太一样,但也要测英语。”梁云复道。 燕大的英语课有ABCD四门分类,其中难度层层递进,A最难D最简单,学校根据开学摸底考的成绩和人数比例来分流学生。 划分最初的等级之后,每学期会往上升一档。也就是说,D类的学生得补整整两年的英语,而A类可以只读半年。 梁云复不指望分数能考多高,只是D实在太菜了,是给他们院量身定做的,校内别称幼儿园辅导班,去上课都嫌丢人。 他感觉临时抱佛脚能挣扎一下拿个C,可以看到卷子的话,腆着脸考到B也不是不可以。 梁云复喜滋滋做着美梦,还没忘记带上好兄弟。 他勾住容念的肩膀看向陆岁京:“到时候拿了答案,咱们仨一起分赃!” 容念主动退出作案团伙:“我不需要……” “诶,小容话别说得太早,据说这考试是要给大家一个下马威,肯定出得特别难。”梁云复觉得容念还是太单纯。 他苦头婆心地劝导:“你高中成绩是很好,可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学霸啊,按照人头划比例说不准会被分去哪一档。给自己开个外挂多爽啊?!” 陆岁京听他絮絮叨叨,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的记性不错,但没有到处处细节都能想起的程度,尤其是上辈子的这个时间段,无聊单调得接近于空白。 对摸底考的印象仅有难度不小,让不少自幼拔尖的天之骄子开始怀疑人生。 总之梁云复想要的东西反正是完全记不起来了。 “等等,陆二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才知道要考试?”梁云复诧异。 陆岁京道:“考前肯定会通知座位,忘了也没关系吧。” 梁云复好奇:“……你完全不复习吗?” 数院不比他们专业这么水,除了英语还有别的基础学科能力要抽查。 “不过有答案是无所谓。”梁云复转变思路豁然开朗,“那就全靠你了,我和小容提前感谢……” 容念刚想说自己真的不用,陆岁京比他抢先发了声。 陆岁京一脸淡定:“领导家属也没答案。” 梁云复:??? 看你心态这么稳,我甚至要以为批卷老师答应好了一手红笔一手黑笔帮你做题呢? “但是可以帮你复习。”陆岁京看了眼梁云复架在容念脖颈上的胳膊,补充。 梁云复心说,贺疏星好歹还会翻一翻往年的例题,陆二头铁裸考怕是自身难保。 他道:“不用了不用了,贺哥可以拉扯我。” 容念回寝室的时候,看到贺疏星一副意图对梁云复知法犯法的表情,再听到梁云复的自信发言。 他忍不住问:“贺疏星知道这件事吗?” 梁云复道:“不是还有你嘛!你俩住一个屋,找谁都方便。” 说完,他瞧见外面雨势越来越大,赶忙往自己的楼栋跑。 “你俩聊这么开心,应该加个联系方式。”容念往回走。 陆岁京跟在他身边,懒散地说:“开心吗?怎么刚才好像听到了他心碎的声音。” 容念撩起眼帘,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说手机没电加不了呢。” 他忽地顿了下步子,继而稍稍倾过身去,陆岁京没想到他会靠近自己,一下子来不及反应。 修长白皙的手指撩过口袋,灵巧地拿出了里面的手机,顺便还在指尖打了个转。 容念摁了下侧边的按键,屏幕随之亮起,显示电量绰绰有余。 “那么爱和我一起玩,鼻子变长也没关系?”容念问。 他没有直接戳破,但也表达得足够明白,又将手机原模原样地放回了陆岁京的口袋。 陆岁京道:“没关系。” “咦?”容念以为对方不会大大方方地承认。 陆岁京道:“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让你孤零零的,反正至少那个时候,我希望你不是一个人回学校。” 他说的别人其实是指容念的父母,可这种只有遗憾没有惊喜的存在,还是简单盖过比较好。 而容念有时候懊恼他们怎么这么有默契,即便有的词语被虚化被概括,自己也能理解到他本来的意思。 “原来不是匹诺曹,是燕都大学热心群众。”容念评价,“等梁云复把贺疏星折腾疯了,我把他转学到你这儿来。” 陆岁京道:“室友疯了你要换寝吗?” 容念警惕:“干嘛,你挖他墙角?” 陆岁京反问:“挖一下会怎么样?” “墙角给你开朵花。”容念弯起眼睫。 他示意陆岁京向上摊开手掌,陆岁京听话照做。 然后容念清咳了两声,伸出手在陆岁京的掌心上方晃了两圈。 紧接着他变魔法般来回一翻手腕,彼此掌心相贴了不到半秒,分开时对方手上多了一小包花朵形状的棉花糖。 陆岁京怔怔地看着掌心,表情有些空白。 “便利店满二十减五块,买泡面的时候凑了袋这个,分你一点。”容念解释。 但陆岁京并不是因为糖果而出神。 他小心翼翼地虚拢起手掌,短暂相贴时柔软的触感和微凉的温度还让自己感到酥麻。 这算给自己开哪门子花? 是自己心花怒放。 · 梁云复的消息很灵通,周五下午,窦洋真的来给贺疏星送礼物。 法学院下午满课,课间十分钟里,贺疏星桌上出现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印着奢侈品的logo。 窦洋大概来之前被方悦秋叮嘱过态度,难得收敛了骄纵脾气,语气都比往常和善几分。 他道:“昨天逛街发现挺适合你的,正好你爸说过给你买了车,正好挂在车钥匙上。” 贺疏星在整理笔记,头也不抬地说:“不需要。” 窦洋道:“买都买了,你就收着呗。” 贺疏星道:“要维护和我爸的关系建议直接去找他,我不替他领这份情。” 有同学不懂班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陌生同学,时不时朝这里张望。 在教室被贺疏星摆了脸色,窦洋有些不爽。 但这事是家里交代的,他努力地忍住了直接走人的冲动。 “你俩是一家人,何必要搞得这么生分?”窦洋道,“这理由我可不能接受啊。” 贺疏星是那类不需要被别人接受也不需要被别人理解的性格,听到这话,懒得再做回复。 窦洋杵在他座位前,过了一小会,他冷冷地抬起头来。 窦洋以为贺疏星是默认收下了礼物要道谢,连忙摆了摆手。 “倒是不用客气了,你打开看看,喜欢这款式就行。那我先走了。”他以为大功告成。 贺疏星道:“我是想说你挡住我视线了,正好,你把东西带回去吧。” 窦洋“嘶”了声,想说贺父再怎么厉害,充其量也就是给他家打工的,凭什么贺疏星在自己面前这么拽? 然而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当着一群法学院同学的面,他难免束手束脚,没敢随心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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