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番几次降温,天气入冬后干燥起来,容念买的身体乳今天刚到货,试用了一下,没什么别的香味,在冷冽的白檀调里掺了点温和的质感。 不过陆岁京声称非常好奇这玩意管不管用,刚才在浴室里很热情地帮容念涂,还用手验证了一下效果。 现在已经胡闹完了,卧室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睡眠灯,氛围有些安静,是准备入睡的前奏。 陆岁京在看一本德语的原文书,厚重的书籍压在被子上,纸张上印着某道世界难题的推演步骤,写得洋洋洒洒,每行字都教人云里雾里。 陆岁京道:“我不太懂打官司,能不能说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容念其实对此有点压力,他并不害怕困难,但这件事比较特殊,曾一度让自己伤心崩溃。 重生后听过傅琢州的坦诚开导,容念不再深深自责、认为自己是个给对方带来噩运的煞星。 只是,目睹过本该前途光明的人生被残酷打碎,终究存在着一道坎,让他觉得遗憾。 如今他再次正视了久久不解开的心结。 被陆岁京一问,容念慢慢吞吞地开始描述。 时间已经很晚了,接下来是周末,如果想的话,他可以睡个懒觉。 可这段时间陆岁京身上的科研压力大,明天还要去研究中心开组会,容念不希望对方熬得太晚。 于是他说得尽量简洁。 委托人也就是原告,叫做符志,凭借努力从落后山区考来京市,又赶上高新行业发展的黄金期,在一家已经上市的科技公司当技术总监。 他近些年收入不菲,成功在这里扎根后,便想将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爷爷接过来。 然而老人长年累月身体抱恙,却不愿意来大城市享福,也不配合看病治疗。 两人多次爆发了争执,谁也说不过谁,最后符志没办法,只能先回来继续工作,打算过年回家再继续做思想工作。 两个月前,老人意外触电,当场没了生命体征。 “触电?”陆岁京惊讶。 偏远山区的线路铺设并不完善,照理来讲,村民对于这种新鲜事物多是畏惧,出于陌生,更不会乱动。 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 容念道:“村里来了一帮人,躲在那边做虚拟货币的挖矿,那天在做电流测试。” 陆岁京侧过脸,问:“这和老人家有什么关系?一般人估计连比特币的原理都不清楚,难道还凑挖矿的热闹?” 容念道:“麻烦的就是这个,符先生说他爷爷很内向,不可能掺合这种事,而那边的人一口咬死他爷爷是眼馋矿机生意,主动过去打听,但误碰触电了。” 前者是被意外牵扯被害,后者的责任关系则变得混乱了。 “据我了解,那边是有很多村民被忽悠得心动,大字不识却跟着做买卖。当时事发后,矿机这些全被没收了,那些人看到师兄,认为他害得他们没法发财,还给村子招来官司,就下了死手……” 容念喃喃着,和陆岁京说完,倒是觉得思路清晰不少。 法律不可撼动,事实也不容歪曲,谁嘴硬、谁撒谎、谁沉默,其实都是一时的烟雾,过程中会有更强硬的机构作为支撑探寻真相。 作为律师,最重要的是委托人的诉求,以及如何用条文达成他的目标。 “抽个空我去和符先生见一面,再确认下他什么想法。”容念道。 陆岁京道:“把心事说完了?” 容念道:“还差一句。” 陆岁京合上书,摆出倾听的架势来,脑袋往容念那边歪斜,两个人很亲密地贴在一起。 容念的嘴唇蹭过陆岁京耳垂,小声地嘀咕。 他说:“陆岁京今天怎么还没有亲过我。” 尾音刚刚出口,便被炽热的吻堵了回去。 …… 周末,陆岁京要去研究中心开会,起得有点早。 他的闹钟没有铃声,特意开的振动。但在有所动静的瞬间,便被惊醒的他眼疾手快地关上。 他起身看了眼枕边人,容念睡得正香,还好没被打扰。 陆岁京轻手轻脚地起床,出门前做好了两份三明治,一份带走,一份放在保温箱里。 他写了便签纸,贴在容念的床头,让人记得吃掉早饭,便匆匆地去车库了。 足足四百多坪的豪华大平层,大门离主卧有很远一段距离,可陆岁京关门时依旧力气放得最轻。 仿佛他们还挤在当年狭小的福利院单间,开个门能连带着让书桌震一震,需要做贼般慎微才不至于惊动室友。 ……其实陆岁京对福利院的生活已经很陌生,有些生活细节依旧保持着,不过是因为心意如初。 他对待容念,一直像偷藏珍宝般小心翼翼。 尽管陆岁京体贴地想让容念多睡一会,可惜在他关上门离开的剎那,容念就心有灵犀似的地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接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摘下床头柜的便利贴一看,再拖起身体去啃三明治。 培根和面包片还是热的。 容念掏出手机给陆岁京发了消息,叮嘱对方路上开慢点,要注意安全。 [你老公的车技你还信不过?] 收到这么条回复,容念笑了声。 陆岁京紧跟着又说了句:[下周有空带你跑山路去。] 容念咬了口三明治,打字:[如果顺利,我想月底去一趟冈麦村。] 现在是月中,下周跑完山路,月底去冈麦村,时间正当好。 陆岁京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发来一条语音。 “我要和你一起去。”陆岁京道。 容念琢磨着这次有所预料,肯定不会孤零零去找揍,到当地采集证据、准备起诉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波折。 带上陆岁京一起,未免阵仗太大。 更何况陆岁京忙得团团转,恨不能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几乎全天泡在研究中心里。月底这么一去,不知道平时要为此加多少班? 尽管他还年轻,身体好得要命,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吧? 容念纠结了一会儿,没立即提出反对,先把三明治给吃了。 周末趁着委托人也有空,容念回了趟律所,他们在大楼的会客厅里见了一面。 发觉对面来了个年轻又好看的律师,符志倒没质疑能力,能在钱恺组里待下来的,都不会是浑水摸鱼的水平。 两个人谈了三个小时,符志对这件事极为上心,材料上的每行字全部细细看过,遇上不懂的便向容念请教。 容念解答得很耐心,也非常专业。 他从业时间不长,但两世加起来接触过许多具体案件,做了不少法律援助,懂得怎么安抚委托人的焦急情绪,也知道该如何取得他们的信任。 最后,符志再三强调,绝对不会接受任何和解,也不在乎经济赔偿,只希望对方能得到最严厉的惩罚。 容念将人送出去,继而筋疲力尽地回到工位。 他见傅琢州在加班,忍不住笑出来:“我怎么总在周末见到你?你不需要休息的吗?” 傅琢州麻木道:“老板大概觉得我不需要呢。” 容念这会儿没打算干活,就坐在工学椅上喝饮料,看着傅琢州对面文档一阵输出分析。 “虚拟货币交易平台破产清算?”容念问。 傅琢州一个头两个大:“是啊,要不我俩换换吧,我替你走一趟?” 容念抿了下嘴角,眼珠子瞥向他。 傅琢州说着说着还挺心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对这一块儿业务挺熟的,而且我爸妈之前在冈麦村捐了一所小学,我挺想去看看。” 容念见他逐渐来劲,不假思索地打断。 他道:“不好,我要去公费旅游,谁也别和我抢。” 傅琢州实话实说道:“你头一回出差,就遇到个穷乡辟岭的地方,要是一个人去……” 容念硬邦邦地说:“我不是一个人去。” 换做上一世的傅琢州,这时候肯定再三讨价还价,不放心容念跑去出差。 不过此时,容念并非单身,他尽管是出于师兄弟之间的照顾,总归要对分寸保持敏感。 尤其陆岁京还是个醋包,一戳就泛酸。 被这么一说,傅琢州便不再坚持了。 他挂上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意味深长地回复:“噢,你这是公费度蜜月啊。” 容念:“……” 看容念没否认,傅琢州紧接着出主意。 “听说那儿还真有风景可以去看看,交通是有点不发达吧,环境应该比这里好得多,去透透气也不错。” 他暂时从加班中抽出思绪,将自己知道的全讲给了容念听。 容念一边吃小零食,一边频频点头。 过了会,容念扔掉零食袋,去洗了水杯,再晃晃悠悠到燕大。 陆岁京开完组会,他们在校门口碰头,去附近吃了顿晚饭。 周六晚上的西餐厅请了歌手来驻场,到了七点,灯光暗下后俨然是一家清吧,吉他声缓缓响起。 他们吃完没急着走,多加了两杯酒,手牵着手在台下听了一会。 因为打算下周去跑山路,趁着清闲的工夫,陆岁京在手机上联系了认识的跑车俱乐部。 他打听过近期的路况,再听容念嘟囔着,过几天估计会下雨,一定要注意安全。 可以确认的是,容念胆子不仅不小,甚至可以说是大得没心没肺。 听到他这么小声嘀咕,陆岁京觉得很稀奇。 他很亲昵地捏了捏容念的耳垂,容念没挣动,反而往他的掌心里蹭了蹭。 …… 这趟跑山之旅终究没能成行。 期间容念没有阻拦,横竖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外加陆岁京的开车水平确实信得过,也不是贪图刺激毫无收敛的人,倒没多少不放心。 可是陆家集团下的公司将在沪市开一桩重要会议,临时过来通知有投票,需要陆岁京到场。 陆岁京周三离开,周四京市就下起了冬日的寒雨。 一连三天,雨水没有见少,夹杂着少量的冰雹,天气有越来越恶劣的趋势。 大多数航班受到影响,容念每天刷新平台,看着一列列的取消通知,感觉陆岁京这周回不来了。 “一趟飞机都没有,你在沪市多吃几顿蟹黄灌汤包吧。”容念道。 陆岁京道:“你怎么知道一趟都没有?是每天盯着消息吗?” 容念道:“光是看看窗外这个天色,差不多就知道了呀。” 陆岁京忽而问:“你想吃灌汤包?” 容念没吃过,但不是特别嘴馋。 他答道:“听说挺有名的。” 比起出名的美食,他更想早点见到独属自己的陆岁京。 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不想给陆岁京多添压力,外面大雨倾盆,怎么看都必须耽搁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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