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博文在心里祈祷,这两人没有互看手机的习惯。 可惜陆岁京下一句就打碎了他的幻想。 陆岁京笑道:“是很好看的吧?去打印个东西,下班还能招来好多消息。” 任博文:“…………” 他嗓子眼莫名干涩,挤出一句:“啊,这,这估计是……不了解他有对象哈。” “是吗?”陆岁京慢条斯理地问。 任博文试着铺个台阶下去,忙不迭地装傻。 “对对对,谁那么没情商,这都不打听清楚?” “能明白是最好,我还以为他就算清楚了,还贼心不死想撬墙角。”陆岁京嗤笑。 任博文硬着头皮附和:“真的假的?有这么缺德?” 陆岁京抱着胳膊,散漫道:“我也觉得,但没有办法,就是存在这种人,我能怎么办?” “哎,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看起来真不错,别人想撬墙角也撬不动。”任博文僵硬地说。 陆岁京短促地笑了声,很明显他并不是因为产生了危机感,所以对任博文不爽。 而是缘于自己的恋人受到了困扰,他舍不得对方摊上麻烦。 这部电梯在近些年刚换过,运行得很快,没有给他们过多的对话时间。 到了一楼,任博文精神恍惚,逃命似的往外溜。 陆岁京没喊住他,坐到地下二楼再出去,自己开车去了容念就职的律所。 [哥哥,下班了吗?] 容念很快回复:[你今天除了开会,有其他行程?] 陆岁京:[无辜.jpg] 容念:[怀疑.jpg] 容念:[每次突然喊哥哥,99%是瞒着我准备干什么事。] 容念:[或者已经干完了:)] 陆岁京:[那你下楼来当面审我。] 指针走过五分钟,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 容念没有急着进去,微微眯起眼睛,上下瞧了陆岁京一会儿。 他结合陆岁京现在的打扮,有理有据地猜测。 “你这次开会,是去蹲任博文了吗?”他问。 陆岁京立即否认:“一个连情敌都算不上、身高谎报一米八的人,我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容念哭笑不得:“你果然见到他了……” 接着,他慢悠悠地评价:“今天你很帅,这算什么?我沾了任律师的光?” 陆岁京蹙了蹙眉,对这个说法不太认可。 于是他澄清道:“我这打扮当然是穿给你的。” 话音落下,他促狭地望向容念:“你怎么过来加班还穿得那么考究,是不是在等我邀请?” “我平时难道很随意?”容念反问,“再说了,谁在等你呀?你要是来得再晚五分钟,我这时候应该在吃泡面。” 他系好安全带,窗外写字楼在黄昏下柔和了几分,车里放着维瓦尔第的协奏曲。 时逢秋初,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往前望去,入目一片盎然绿意,夹杂着几缕金黄。 有什么在这个季节趋近成熟了,不止是果实。 陆岁京看着容念,继而迟钝地转过头,道:“那幸好我没有太迟。” 容念道:“我们去哪里?” 车子没有和往常一样朝家那边开,拐了两个十字路口后上了高架,去向城市另外一边。 陆岁京道:“猜猜看,你提过的地方。” 容念思索片刻,报了三个地名,全部没有猜对。 “你是不是记错了?”他开始扣黑锅。 陆岁京道:“我离老年痴呆的年纪还有点远。” 容念道:“偶尔记忆出岔也很正常呀。” “在你的事情上,就算七老八十了,应该也不会搞错。”陆岁京辩解。 他说完确认了眼时间,道:“过去差不多要四十分钟,等下估计要堵车,你休息一会吧。” 容念没有打瞌睡,拿了陆岁京的手机,登上对方的账号打斗地主。 陆岁京的欢乐豆比他多,他可以随意挥霍。 容念开完个人房间,点击好友列表,向祁封和贺疏星分别发去链接。 贺疏星:[容念?] 容念:[是我!贺哥周末空不空?] 贺疏星:[可以打两局。] 祁封最近飞国外出差,但同在一个时区,这会儿没有正事做,一言不发地进入了房间。 他们开了公共语音,祁封那边背景音有点嘈杂,容念打听他是不是在泡酒吧。 祁封道:“每天连轴转,七小时睡眠都难保证,再去夜店你可以准备分我遗产了。” 陆岁京在旁边听到一耳朵,嗤笑了一声。 他道:“装什么老弱病残?上回让容念帮忙应付尽调,双双加班到清晨五点的不是你?” 祁封发觉陆岁京也在场,调侃:“有的人怎么和连体婴一样?本科毕业了还没学会独立生活?” 讲到这里,他再与容念说:“哦对了,恭喜你正式工作,离开校园开始人生新阶段。” 容念道:“谢谢,不过小叔叔你单身太久可能不了解,我们正常情侣确实就是生活不独立的。” 祁封:“……” “出牌。”贺疏星等得不耐烦,催促祁封赶紧给反应。 祁封好奇:“这段时间没听说过你的消息,你去哪里了?” 贺疏星道:“一个你最好别接触的地方。” 陆岁京听完开始笑,让祁封好好做人。 容念道:“检察院啦,贺哥是这届唯一一个录取在本市的。” 祁封打趣:“噢,贺检,是我失礼了,刚该自觉给你让一张牌。” 两局游戏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结束,容念解散房间,再往前面望去,他们已经来到了老的市中心。 “跑这么远吃晚饭啊?”容念惊讶。 他是个仪式感很薄弱的人,没有特意琢磨过本周的周末日程。 两个人回家一起下厨房,晚餐多加盘点心,在小容律师看来,这样就已经很美好。 并且,根据他常年的观察总结,陆岁京比自己还没有仪式感。 每年临近男友生日,或是取得学业上的奖项,容念总会听到陆岁京强调,这个日子不用太费心。 不过容念每回都把这种话当耳旁风,次次坚持准备礼物,而陆岁京对此非常惊喜。 值得注意的是,陆岁京仅仅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对于容念的一切,往往乐意投入精力。 包括这一次,在恋人步入社会的第一个周末,陆岁京提前预订了餐厅和蛋糕。 花园酒店的一整层被包下,特意做过清场,没有过分热情的服务员和大堂经理,只有一位侍酒师。 容念最开始不由一愣,紧接着便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里…… 他确实完全没有料到。 “记得以前我们去上课,总是路过这个地方。”陆岁京道,“你夸这里漂亮。” 容念小声道:“是的,但长大后没来过。” 高中时期,他们坐公交车去学校,早晚往返,来回途径这里两次。 尚且青涩的容念常常眨着桃花眼,面对这栋漂亮的洋房式房屋,还有屋外精心打理的花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讶和憧憬。 那时风格如此华丽优雅的房子不算多,尤其在混乱的老城区。四处是违章的棚户,冒出来这么一栋楼,很难不教人眼前一亮。 而到如今,京市林立着许多富丽堂皇的酒店,这建筑在飞速发展的城市中不再突出。 它家生意也从昔日的红火走向低调,不再是消费场所中的优先选项。 要不是陆岁京安排,容念真的没记起过这里。 他落座时扫视了一圈,虽然这家酒店没有以前那么气派,但水平依旧在那里。 环境美丽明净,观景位能欣赏到夕阳晚景,黄昏下一切事物都变得温暖。 “当时你问我,是不是很多人会喜欢来这里约会,心仪对象和漂亮屋子,总是很般配。”陆岁京道。 容念诧异:“是吗?” 陆岁京道:“嗯,你还期待哪天能工作赚钱,到时候来这儿谈恋爱。” 这句话确实是容念随口一提,以开玩笑的口吻。 但陆岁京一直记着。 真心话也好,玩笑话也好,只要是容念说的,他都保存在永远不会遗忘的地方。 容念好奇地歪过脑袋:“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啊?” “我讲,希望等你赚钱了,这儿还没倒闭。”陆岁京实话实说。 容念闻言哭笑不得,语气狡黠地调侃。 他说:“小岁,你好阴阳怪气。” 陆岁京承认:“毕竟在偷偷嫉妒你的心仪对象,能和你来漂亮屋子里谈恋爱。” 容念道:“那时候我随便胡扯的。在有了喜欢的人以后,我发现他在的话,我去哪里都喜欢。” 他翻了翻纸质菜单,道:“这顿我请,庆祝它成功没倒闭,以及……” 隔了两世,时过境迁,自己定下工作,恋人还在眼前。 “以及你我全都如愿以偿。”陆岁京补充。 容念赞同这份措辞:“对,如愿以偿。” 秋日的光点投映在他眼底,夜晚降临于这座偌大的城市。 但这个夜晚并不孤寂。 失散的伴侣重新在人世间彼此依偎,熙攘的行人各自流向家的方向,连同日落都因相守而富有温度。
第99章 番外③越岭1 律所的试用期是半年, 特殊情况最快四个月转正。 容念成了这个特殊情况。 这一世入职得早,冬天到来的时候,他已经通过答辩。 不过转正加薪不是他最惦记的事情。 “我觉得这个案子得有头有尾, 蒋律师递辞呈前已经做了前期的工作,辛苦小容交接一下吧,之后你来跟进。” 钱恺向容念嘱咐完,道:“虽然别人做了一部分,但整个流程还算完整,你要是能做下来, 算是不错的锻炼。” 容念上辈子对这桩诉讼的热情不高, 因为那时候手上不巧还压着一份非诉的业务, 要去外地驻场半个多月, 两边来回跑会很麻烦。 但此时此刻, 他认真地点点头,回头便兴冲冲地开始搞进度规划。 一周内, 容念就和蒋律师做好了交接。 蒋律师唉声叹气, 抱怨这案子听上去简单,越深究越麻烦,牵扯到一些细枝末节的含糊点, 半个小时都说不完。 已经准备的这些材料或许是冰山一角, 要想尽善尽美,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力气。 有关于这一点,容念再清楚不过。 他重生前被这事情折腾得疲惫不堪,最后要出差增补证据, 却飞来横祸, 填了个师兄进去。 “组里前辈最近不忙, 问我需不需要搭把手, 我还是决定自己去负责它。”容念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被陆岁京搂进臂弯里。 鼻尖是沐浴露和洗发水的气息,两个人用的是同一款洗浴产品,贴得近了味道就融合在一起,难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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