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比昨天还冷,贺免依旧只穿着一件短袖。 他常年健身,肌肉练得大块,祁修竹以前总开玩笑说,冬天抱着他,跟抱着个硬.邦邦的火炉似的。 年轻人的火气可真旺。 祁修竹想说他是不是管得有点太宽了,看见那张脸,最终没说出口。 他没回贺免的话,开了门往外走。身后隐约有脚步声,木门被人不轻不重地带上。 果然,下一秒。 “别空腹喝咖啡。”贺免站在门边,“你这坏习惯怎么还没改掉?” 刚说完他又意识到,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些事他完全管不着。 他以前也爱这样管着祁修竹,有时还会贫一句嘴:“少爷,要不你雇我当贴身助理吧,方便我24小时看着你。” 祁修竹也想起这段往事,意味深长道:“考虑换一份工作吗?” 贺免说:“谢谢,不考虑。” 哪有给前任打工的,做梦。 “可惜了。”祁修竹说,“你比我们公司的食堂阿姨还热心。” 贺免:“……” 他摁住额角,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是你经纪人让我提醒你的。” 祁修竹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他理了下耳边的头发,深深看他一眼:“好学生,你怎么这么听话?” 贺免垂在腿边的手因为那个称呼动了动。 祁修竹老爱这样叫他,但话到贺免耳里总会变味。 贺免不敢说,以往每次听祁修竹这样喊他,他心里想的都是些难以启齿的事。 想把他压在书桌上,看他慌乱躲闪的眼神,然后捏着他的脸颊问:“老师,我现在还是好学生吗?” 至于为什么只是想,因为如果他真这样做了,祁修竹估计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贺免回过神,想转身就走,见人瘦了吧唧的,又没忍住说:“今天有锅包肉。” 谁家前任管这么宽啊,祁修竹一点面子不给:“别又来那一套,我不吃。” 两人就站在庭院里无声对峙。 “行。”贺免“啧”了一声,“饿死你算了,再管你我就是狗。”
第5章 贺免的纹身店旁就是一家咖啡店。老板叫陈青慕,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人也是个自来熟,直接让祁修竹坐在吧台边,喋喋不休地跟他搭话。 “我昨天就听说了,咱们这来了个白发帅哥。”陈青慕把咖啡粉放入手柄,“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消息传得很快。” 祁修竹不是会和陌生人聊天的类型,此时就坐在一边笑笑。 陈青慕转过来看他,阳光正正好好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很漂亮,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的人。 陈青慕突然问:“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这还是祁修竹到意安后头一次被人问起,不过他一点不怯,任由陈青慕看着:“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某个明星。” 陈青慕和他说:“也是,网上都是怎么说的来着,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对吧?” 祁修竹点了杯冰美式,看着陈青慕那头巧克力棕的头发,难得有些好奇道:“意安是不是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 陈青慕把咖啡放他跟前:“怎么说?” 祁修竹说:“比如,黑发不准入内。” 他说得一本正经,陈青慕反倒被逗笑了:“你是说贺免他们啊?他们染发是为了店里的生意,我的发色是天生的。” 祁修竹喝了一口咖啡,醇香的气味在嘴里蔓延开:“生意?” 陈青慕说:“去年他们刚来的时候,生意那叫一个惨淡。我跟他说,你这不行啊,看起来太正经了,他一听这话,第二天就去把头发染红了。跟个活招牌似的,在城里发名片搞地推,折腾了好一阵。” 祁修竹把杯子放回到吧台上,等他把话说完。 “听说过刻板印象吧?”陈青慕半开玩笑地解释,“客人一看他那发色就觉得靠谱,再加上他长得帅,过来找他纹身的人就更多了。” 这的确是贺免能干出来的事。 他天马行空的想法很多,是个想要什么就做什么的人。就目前来看,还没人能管得住他。 店里充斥着浓郁的咖啡香气,陈青慕给祁修竹留出私人空间。 一时间,店里只剩磨豆机运作的声音。 期间进来了几个客人,陈青慕连做了五杯咖啡回来,见祁修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动。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焦点落在杯中的冰块上。 他仅仅是在发呆。 陈青慕见过这么多客人,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的。 一个人来喝咖啡,不和人聊天也不办公看书,就连手机都没碰过。 陈青慕自己的手机响了,他低头瞥了一眼。很快又重新看向祁修竹,心下觉得有趣。 “诺,送你一个贝果。”陈青慕从餐柜里拿出一个蓝莓贝果,装进精致的小餐盘,给祁修竹递过去,“中午刚出炉的。” 祁修竹扫了眼价格,把钱转过去,听陈青慕说:“不用,有人替你给过了。” “谁?”祁修竹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贺免?” “是啊,他还不让我告诉你。”陈青慕说,“老实说,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祁修竹的话脱口而出,“收我的,你把钱给他转回去。” 陈青慕这下觉得更有意思了,这两人之间绝对有点什么。 他和贺免做了一年多的邻居,那人的脑子里除了纹身就是纹身。 之前有个客人对贺免有点意思,明显到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了。半个月里来了六次,连扎四个大图,一次就是六七个小时。 最后一次过来时,那人问贺免:“免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贺免拿着纹身机动作不停,一边让他别乱动一边说:“你挺特别的。” 那人心下一动:“怎么特别?” 贺免头也不抬:“特别耐疼,我第一次见人纹大臂一声不吭的。” 陈青慕知道这事后笑了半天,说贺免长了张渣男脸,私底下竟然这么纯情。 贺免仰着脖子,信誓旦旦说:“你懂个屁,我这是纯爱。” 陈青慕嗤笑一声:“行,叔叔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你去纯一个给我看看。” 贺免一下子坐回去,灌了一大口酒:“谈恋爱没意思,狗都不谈。” 想起这事,陈青慕低头掩去嘴边的笑。 贺免终于决定不当人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真把贝果的钱转了回去。半分钟后,收到一个来自贺免的问号。 陈青慕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把手机放一边,神秘兮兮道:“其实你是绿叶的第一位房客。” 祁修竹掀起眼皮:“绿叶不都开了一年多了吗?” “我当初也是这样问的。”店里没生意了,陈青慕在吧台里侧坐下,喝起自己的养生茶,“贺免说房间只在秋冬开放,其他时间段不开。” 祁修竹的手在冰湿的杯壁上划拉一下,忽然想起自己曾经随口一提的话。 “我讨厌夏天,以后我们趁秋天和冬天出去度假吧。” 祁修竹从咖啡店离开时,还在想陈青慕的那些话。 他在周围瞎晃悠,抽完大半包烟,依旧没能弄明白贺免在想什么。 要说是为了他,未免又自作多情。 毕竟人家昨天说过,不喜欢。 其实祁修竹不喜欢烟味,以前是不抽烟的。他不止一次督促贺免戒烟,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那时贺免总说压力大,做不出实验、画不出稿子,但抽上那么一根就觉得还能继续。 分手后祁修竹接了部电影,他饰演的角色烟瘾很重。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学会了抽烟。 以前觉得贺免是在找借口,现在发现他说得没错。 这东西有瘾。 或者说,只要祁修竹沾上容易上瘾的东西,就都戒不掉。 心理医生跟他讲过,过度依赖让自己感到熟悉的东西,从而获取安全感,的确有点病态。 一晃又是好几个小时,转眼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知道贺免会工作到很晚,祁修竹不想遇上他,故意掐着凌晨的点才往回走。 刚打开独院大门,光线从屋里倾泻而出。 贺免正坐在沙发上画图,听见关门声回头看来。 眼下的场景似曾相识,祁修竹就这样跟贺免对视,下意识问:“你在等我?” 贺免收了平板,说:“少自作多情。” 祁修竹在门口站了半分钟:“那你先忙,我出去抽根烟。” 他推门而出,只身站在碎石小径旁,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嘴里含着烟,抬手把头绳摘下来。 身后传来一道清晰的脚步声,那人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祁修竹没回头,弹了下烟灰:“你猜。” 贺免被祁修竹的发丝扫到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咖啡味。 他微微偏过头,瞥到祁修竹细长的脖颈,以及颈侧那颗,他闭着眼都能找到在哪的红色小痣。 “你不是讨厌烟味?”贺免上前一步,遮住落在祁修竹颈间的灯光,也遮住他的影子。 祁修竹没搭理他,贺免就盯着他沉默片刻,没忍住问:“分手之后学会的?” 祁修竹抬眸,对着贺免吐出一口烟,故意说:“嗯,刚分手,心情不好。” 到意安的这两天,八百年前的陈年旧事全被勾了出来。 人就是会往前走的,跟分不分手有什么关系? 很烦。 烟雾缭绕,青丝盘旋而上,最终在黑夜中消散。 贺免眯了眯眼睛:“刚分手?” 祁修竹不答,转而说:“再管我就是狗?” 草丛中有野猫跑过,留下一串“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祁修竹。”贺免叫住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情绪,“你觉不觉得自己太狠心了。” 祁修竹的手一顿,想起分手那天,贺免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狠心?”祁修竹被带出点火气,“贺免,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话?” 贺免就这么盯着他没再说话,然后侧头皱了下眉。 祁修竹压根没打算得到答案,抬手递了根烟过去:“来一根?” 贺免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能这样?” 祁修竹竟又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点委屈。 分手又不是祁修竹一个人提的,分手后不联系的也不只有他一个人。 就包括昨天说不喜欢的,也是贺免自己没错。 贺免到底想要他做什么? “我哪样?”他打量贺免的眼睛,“怎么,要哭了?” 贺免后退半步:“离我远点。” “哦。”祁修竹笑了一声,扬了扬下巴,“你到底要不要?” 贺免说:“咖啡味有什么好抽的,跟吃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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