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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徕也真的出现了。张韫知感到神奇，他瞪大双眼围着自行车绕了两圈，表情十分惊讶。 “干嘛呢你，张韫知。”沈徕不明所以，抬手挡住还要走第三圈的张韫知。 张韫知仰头盯着沈徕的脸，快速眨了两下眼睛，沈徕并没有消失。张韫知又摸了摸沈徕的胳膊，上面有粘腻腻的触感:沈徕原来也会出汗。 “好神奇啊……”张韫知抓着沈徕的手臂感叹道。 “什么？” 张韫知：“沈徕身上出汗了，沈徕是真的。” 沈徕：“……难道我该是假的吗？” 沈徕提出的问题似乎把张韫知问住了，他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像是思考起了什么千古难题。 “对。”张韫知得出结论。 “……” “对你大爷！”沈徕成熟温柔的形象被张韫知一个字给打碎，亏得他有耐心陪傻子玩，傻子却把他当成个假…假人？ 一把搡开张韫知，沈徕给自行车掉了个头，骑着它扬长而去。 拍拍屁股上的土爬起来，张韫知望着沈徕远去的背影，满脸茫然。 “沈徕为什么跑掉呢？”张韫知疑惑。 “因为沈徕生气了。”陈芳听完全部过程后给出确切答案，“沈徕和你说话，沈徕还骑走了你的第五爱，如果沈徕是假的，他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些事情的。” 张韫知恍然大悟，“我说沈徕是假的，沈徕生气了，才抢走我的第五爱。但是没关系啊，沈徕和妈妈还有维漫一样，是张韫知的第一爱。” 陈芳看他眼底划过一丝精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他：“蚂蚁和大象谁厉害？” “蚂蚁。” 陈芳松了口气，小傻子还是那个小傻子。 陈芳说惹人生气就要厚着脸皮把人哄到没有气。张韫知不明白，陈芳又说得更直白些，“把他逗笑他就原谅你了。” 那该怎么让生气的人笑呢？陈芳说超简单，送他喜欢的东西。 张韫知似懂非懂，回家翻了压在枕头底下的小本本。 小本本里记满了沈徕的喜欢，沈徕的不喜欢，张韫知把它当宝贝，他下意识认为电视里说的一定是真的，更不会像正常人一样，多个心眼，打开大眼仔搜一搜，去验证一下记录的内容是否正确。 所以张韫知小本本里的东西，大部分是道听途说，真假参半，不可做考据。 就拿乌龟这事来说，当初记者采访沈徕时，问的是：“沈徕先生，你认为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沈徕回答：“嗯……我不知道，不过身边的人都说我像只乌龟，慢悠悠的。” 但，这段采访几经波折传进张韫知耳朵里，就变成了：沈徕最喜欢的动物是小乌龟。 张韫知非常认真地记住了，并且收集了各种颜色、款式不一样的小乌龟。他买乌龟玩偶，把它们堆满床头，陪着它们；他买乌龟印花的衣服，把它穿身上，把沈徕抱在胸前。 可是现在沈徕生气了，他要把所有的乌龟玩偶和衣服统统送给沈徕。张韫知不舍地摸了摸头顶的小乌龟帽子，果断地把它摘下来，和其他乌龟们装进一个大袋子里。 他送沈徕最喜欢的乌龟，沈徕就不会生气了。 “谁告诉你我生气的？”沈徕埋头翻了翻袋子，从里面拿出那顶乌龟帽，捏了捏帽檐上丑了吧唧的小乌龟，又否定自己，改口对张韫知说：“是啊，沈徕好生气，怎么办呢。” 张韫知抬手戳了戳帽子上的小乌龟，有点难过。他也很喜欢陈芳送他的小乌龟，但是沈徕更喜欢，想到这，张韫知收回了手指，轻轻磨蹭着大腿。 小动作被沈徕尽收眼底。沈徕看他撇着脑袋，眼睛却微斜着，黏在他手中的帽子上。 沈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张韫知看他笑，也跟着笑，把心爱的乌龟抛到九霄云后。 “沈徕笑了，不生气了。” “谁说的？” 张韫知举手回答：“张韫知说的！” “张韫知说得不对。”沈徕反手戴上帽子，大步往前走。 张韫知拎着袋子追上去，他腿没有沈徕长，肩膀还负了重，跑起来左摇右晃颇有些滑稽。他踩着沈徕的脚印，一会从沈徕左边探出脑袋，一会从沈徕右边探出脑袋，他也不说别的，只“啊？啊？啊？”地表达自己的不解。 沈徕被他“啊”的脑子疼，伸出手去捂张韫知的嘴。张韫知却灵活的像只小泥鳅，不给沈徕抓到。 “我生气了。”沈徕发挥演技，摆出个稍显夸张的愤怒表情。 张韫知叫他一句话给唬住了，张着嘴巴，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傻子满头大汗，脸蛋也被汗水浸得红扑扑的，他嘴巴微张着，正大口大口地喘气，这画面，有点像…… 沈徕猛地摘下帽子，把乌龟头塞进张韫知大张着的嘴里。 其实他没有多喜欢那顶帽子，只是想看小傻子明明不舍却对他百般顺从，同理的，他也没有多喜欢张韫知，拍戏以外的时间太无聊，恰好有个人出现愿意替他解闷，他也愿意陪他玩。 是这样的，沈徕默念。 不对，那他当时送我豆腐是为了什么？ 沈徕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显然把定在原地还没有解除封印的张韫知给忘记了。单腿跨上座位，沈徕如上次一样，飞也似地，消失于远方小路的拐角处。 “沈徕还生气呢……”张韫知再次得出结论，可是沈徕也没说他能不能动啊，如果他走了，沈徕待会儿回来了，看见他不在，会不会更生气呢？ 张韫知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嘴里还叼着心爱的小乌龟，忘记了吐出来。
第9章 后记4 沈徕愤愤推开许傅的门。 许傅正和郑明扬讨论剧本修改的问题，这一声动静闹得大，吓得他一哆嗦，手肘碰上水杯，水杯洒了水，水泼在剧本上，杯子骨碌碌从桌子上往下滚，砸到了郑明扬脚背上。 “你犯什么毛病！”许傅吼他。 “你乱说什么话！” 许傅心虚。他虽然是沈徕的小舅，却要比沈徕小上两岁，所以沈徕从不害怕，更不要妄想喊他一声小舅，用辈分恐吓他。 “我说什么了？”许傅梗着脖子嘴硬。 “你说……”沈徕那句“我是gay”喊不出口，气急之下也顾不上外人在场，伸出拳头就要往许傅脸上砸。 郑明扬抬胳膊拦住了他，他却仿佛看透了沈徕的心事，对沈徕说：“送豆腐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要你吃的嘛。” 郑明扬四十啷当岁，性子怪得很，沈徕坚信初印象不会骗人，他不喜欢郑明扬，郑明扬一张半死不活的脸，说话太刁钻。圈内也传出些他曾经的烂事，不过沈徕不待见他，自然不会对他的八卦感兴趣。 但这回郑明扬说的话正中他心中所想。 沈徕悻悻收了拳头，瞪了郑明扬一眼，转身离开。 “就走了？”许傅听见摔门声，从郑明扬肩后探出脑袋，疑惑道。 “不走还等着被你造谣不成。”郑明扬一语道破。 许傅干笑两声，“哪能啊，我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来不说假话。”
第10章 张韫知最后是被李维漫拖回去的。 当天下午两点五十，李维漫和往日一样，蹲小店门前等张韫知。他和张韫知从小一块长大，知道张韫知这人看着一副温温顺顺好说话的绵阳相，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对他并不重要，甚至有些不好听的话，只是在他耳朵里走个过场，根本不会被他记住。 李维漫也知道，张韫知但凡认定一件事或一个人，便死倔到底。老话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张韫知是一头撞死在南墙上，还得摸摸南墙问你咋还不倒呢。 遵守时间，同样在张韫知的死倔范围内。他掐时间会严格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三点二十八分到店，还差两分钟，这两分钟他啥子事都不干，就盯着手表，嘴巴跟着手表的秒数一下一下的动，直听见手表打铃，才摩拳擦掌，哗啦一下掀开卷帘门，自顾自地大喊一声，“开工！” 所以，当三点三十过一秒钟张韫知还没出现时，李维漫心下一慌，直觉张韫知肯定出事了。手里还冒着热乎气的鸡蛋饼没了细嚼的功夫，吸溜着三两口咽下肚，撒腿就往果园跑。 还真让他猜对了。 张韫知跟块望夫石似的，嘴里叼一顶帽子，痴痴望着一个方向。李维漫看见这副场景，松了口气，但这口气他吐的不得劲，像是吐了一半突然被谁给掐住脖子，余了半口气闷胸腔里憋着，怎么怎么都不舒坦。 李维漫抬手拽了张韫知嘴里的帽子，顺带拽出了张韫知没吐出来又咽不下去的一滩口水。 嘴巴重获自由，张韫知含含糊糊叫他，“维漫……” 李维漫此刻违反了保镖守则第一条，朝张韫知的右脸颊挥了一拳。张韫知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被打，直勾勾盯着李维漫，眨了眨眼睛。 “你打我干嘛？”张韫知迟来的觉出疼。 这话不问还好，一问李维漫更气了，“你完了张韫知，你没救了，你就是个被人捉弄的大傻子，你，你，你……大嘴猴！” 话说出口，自己先愣住了。 张韫知最讨厌别人叫他这个外号，尤其是李维漫。 生病以后，张韫知有一段时间忘记了要怎么笑，这时候学校里的几个调皮孩子就故意逗他，让他咬紧牙齿，然后他们伸出作恶的小手，把张韫知的嘴角往两边扯。 张韫知以为这是好朋友间的玩耍，任他们予取予求，还乐呵呵地模仿他们的语气，说：“张韫知是个大嘴猴。” 后来这话传进沈梦耳朵里，跑学校闹了一番。据传闻，那天沈梦一个接一个，把熊孩子的嘴全扯了一遍，自那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张韫知。 张韫知也被沈梦严厉训斥。他知道了“大嘴猴”是个不好的称呼，好朋友之间是不会乱取外号不尊重对方的。 “小煤球。”维漫不尊重他，他也不要尊重维漫。 李维漫表情错愕，“什么？” “李维漫是个小煤球！” 接下来的发展令当事人回想起来略觉丢人。 起先，李维漫大吼一声把张韫知扑倒。 张韫知咬紧牙齿，学李维漫大叫：“我可不是好惹的！” 李维漫驳他：“你最好惹了，被人欺负还跟个傻子似的瞎高兴！” “李维漫胡说！”张韫知被他扯着头发动不了，便张开五指死命地抓挠李维漫的身体，但凡是他手指到达之处，就没有一处是好的。 “长出息了是吧，”沈梦打了下张韫知的后脖子，“有能耐了是吧，”又打了下李维漫的后脊梁。 两人缩着脑袋做鹌鹑，鼻青脸肿的很是狼狈。他们被打时都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先喊疼，好像谁先张口哼一声，谁就输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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