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极不置可否,宁瑾瑜道:“你可别不信,这些东西玄乎着呢,再说,肯定是什么法子都试了,怎么就不能试试这个?”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霍家那么有钱,能不给老爷子最好的医疗? 既然最好的医疗上了都治不好,索性死马当活马医。 “张嘴,吃栗子。” 宁瑾瑜看不得霍极这幅怏怏的模样,直接回敬了三颗栗子,一股脑塞了进去。 “多吃点,这栗子特别甜!” ** 时间来到了七月,蝉鸣声越来越响,夏天的热气慢慢的蒸腾起来,暑热终于发了威,长袖在身上已经穿不住,到处都是短袖短裤,清凉得很。 桃溪村村人每晚都要去找知了,这里人少,平时除了旅游季又没什么人来,知了格外的厚,有的人运气好,一晚上就能找满满的一矿泉水瓶子。 宁瑾瑜也去凑了热闹,左牵黄右牵橘,霍极在前面开路,浩浩荡荡。 他拿着某宝买来的手电筒,强光照射之下,知了无所遁形。 宁瑾瑜在树上找,霍极在地上搜,一会子功夫,矿泉水瓶子里已经摞了厚厚一层。 知了在里面张牙舞爪的,夜里看不清,黑乎乎的一片,只能看见蠕动的爪子,数不清抓了多少个,宁瑾瑜掂了掂,瓶子挺沉。 前面有棵高树,也是模糊的一片黑,宁瑾瑜满怀期待的一照,面色瞬间僵住。 “瑜哥,怎么了?” 宁瑾瑜一步一步的慢慢后退,只见树干中央趴着一条又长又花的蛇。 菜花蛇! 这条菜花蛇它是又黑又黄,黄皮黑圈,看着还挺粗,被强光手电筒这么一照,在夜色中十分明显,尤其是那一双红色的眼睛,简直就像两个小红灯笼。 而在黄色花纹的蛇头下方,恰好有个正在往上爬的知了。 霍极的瞳孔眯了眯,很显然他也看到了,不过他却丝毫不慌,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当着宁瑾瑜的面,直接拽着蛇尾巴,把这条菜花蛇给提了起来。 宁瑾瑜:“……!!!” 菜花蛇被提着尾巴,恼羞成怒,蛇头刚要往上卷,呲着大牙咬向霍极,霍极手疾眼快,菜花蛇还没来得及合上嘴,蛇头就被精准捏住。 好家伙,竟恐怖如斯! 眼见着这人提着蛇要朝着自己走来,黄黑色的菜花蛇被他攥在手里,花纹一岗一岗的,只露出个小小的蛇头,大嘴张开,淡粉色牙床、白森森獠牙、猩红色分叉蛇信子。 一人一蛇都直直的盯着自己,宁瑾瑜面无表情,“退!退!退!” ----
第26章 周氏风云 霍极指了指树上的知了,意思不言而喻。 宁瑾瑜直接上手,从树上摘下知了,菜花蛇又被重新放回了树上,它回头呲了呲牙,粗长的身子一扭,灵活的呲溜呲溜逃走了。 对着霍极比了个中指,宁瑾瑜十分真诚道:“你牛。” 霍极:“承让承让。”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霍极扫了一眼那菜花蛇溜走的方向,饶有兴味道:“瑜哥是不满意我把蛇放走?” “你——” “那简单,我再给它抓回来就是。” 宁瑾瑜冷哼,“滚滚滚!抓回来给你做蛇羹?” 毒不死你!虽然菜花蛇没毒。 “那哥哥,是要还是不要?”霍极走进草丛,眯了眯眼睛,像是真的在搜寻那条蛇,宁瑾瑜立刻把他拽了回来。 “走走走,那蛇看着不小,真抓了你去,还不够一窝子蛇塞牙的!” 半个霍极一条蛇吃,一个霍极三条蛇吃,如果还有第四条,那就饿着。 回去的路上两人收获颇丰,又聊起了霍极的外公。 “周世东,他叫周世东,瑜哥应该知道。” 霍极说起外公的时候,眼见简直发了光,似乎熠熠生辉的小太阳。 “嗯,我知道。”宁瑾瑜咽下了一口话。 以他这个公司小职员看,普通的老总已经是高人级别了,周世东则是高人中的高人。 老爷子年轻时候周家家族内斗,外患不断,周世东老爷子用雷霆手腕直接镇压了想要上来分一杯羹的饿狼,独自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周家,更是把周家发扬光大,国内国外都有周家的产业。 再多的宁瑾瑜这个小职员也不了解,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老爷子要是在乱世,多少也是号人物。” 霍极:“可惜。” 宁瑾瑜沉默不语,可惜,英雄迟暮。 昔日辉煌的周氏早已分崩离析,取而代之的是霍延峰的霍氏。 再富贵、再有权势的门阀世家也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亡,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除了日月星辰。 ** 青木市疗养院。 “陈医生,周老先生还是不肯吃药。” 护士一脸的焦急,“打针也不行,只要一打上老先生肯定乱动,把针头都扭弯了好几次!” 陈医生也叹了口气,已经通知霍总了,人还不到,可周老先生这都一天多没吃饭了,不吃饭不吃药不打针,老人家的身体受不起折腾啊。 “老爷子这是心结,临床上的医疗手段治不好。” 护士:“谁说不是,老先生之前还好好的,昨天……来过之后就成这样了。” 陈医生叹气,周世东周老爷子的病情已经好转,如今又受到了刺激,刺激的源头就是他的女婿——霍延峰。 作为医生,本着为病人负责的天职,他能拦住一次,拦不住霍延峰第二次、第三次,这不就让人钻了空子,出现在周老爷子面前,才刺激的人发了病。 “陈医生,病人又开始躁动不安了,还要推镇定剂吗?” 陈医生呵斥,“推什么镇定剂,镇定剂的上限多少,你不知道?!!” “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护士:“陈医生,王姐家里孩子病了,走不开……” 工作多年的护士,谁会不知道镇定剂的安全剂量?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陈医生火冒三丈,“走不开?给她单独派医生去!让人马上给我回来,告诉她,照顾不好周老,就辞职走人!” 疗养院VIP病房里,一个瘦骨如柴的老人被束缚带束在病床上,他的眼窝已经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眼皮下是一圈青黑,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针眼,甚至还有未消下去的鼓包。 “滚出去!” 周老爷子双手被束缚带制住,根本无法动弹,他不停的握拳、松拳、握拳、松拳,苍老的脸上满是疯狂。 “霍延峰,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还有脸来见我!” …… 陈医生:“小崔,给大少爷打电话。” “已经在打了,哎?霍——” 崔护士还没说完,陈医生就已经恭敬的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 来人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西装,白衬衫,浅蓝条纹领带,正统刻板的打扮,显然是刚刚出席过十分正式的场合,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眼神冷漠而疏离。 陈医生:“霍总,周老情况不太稳定,昨天……老霍总来过。” 霍霄眉头拧了拧,“我会派人过来。” “是,霍总,抱歉,是我没看住。”陈医生主动道歉,他是疗养院里周老的专用医生,没能阻止老霍总,让病人病情加重,是他的错。 “没有下次。” “是,我知道了。” 霍霄只是往病房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陈医生犹豫着上前拦住霍霄,“霍总,您不看看周老吗?” “照顾好他。” 霍霄从始至终,情绪都没有什么起伏变化,面无表情,似乎里面躺着的根本就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见状陈医生也不敢再拦人,只能先去安抚周老,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老爷子身体底子再好也架不住折腾,这些年失去女儿的痛苦和整日整日的噩梦已经掏空了周老的身体,再经不起一点风浪了。 “滚!都给我滚出去!小霄,小霄……” 周老的声音嘶哑,疗养院走廊的窗户开着,病房的门紧闭,通道里没有一个人。 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鼓动翻飞,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大蝴蝶,风声把周老的声音一点不差的送入了霍霄的耳中。 楼梯口的时候身形忽然顿了顿,霍霄脚步停住,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痛苦,转头快步往回走。 “不行啊,陈医生,营养针打不进去!” 陈医生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可以治疗病人,但他治不了精神病人,尤其是家属不在场,还极度不配合的精神病人。 叹了一口气,就见到门口那高大的身影,陈医生如同遇到了救星,赶忙道:“霍总,周老刚才忽然叫出了您的名字,您再和周老说说话,或许会让他恢复点记忆。” 地上狼藉一片,茶壶茶杯碎了满地,渣子已经迸到了门外,有护工在打扫,病房里也是乱七八糟,地上散落着营养液袋子,袋口已经破损,乳白色的液体撒了一地,横七竖八的脚印也踩了满地,地上还有几滴殷红的血点。 周老爷子已经有几年没犯病了,精神科医生赶巧不在,责任护士也请假了,换了个副护士长顶上,这一松懈,都赶一起去了。 监护仪上心率直接低至一分钟37次,血氧饱和度在93-92之间来回反复横跳,血压更是不正常,但索性还不算太低。 霍霄看了一眼监护仪,道:“危险吗?” 陈医生:“只是一过性的,周老只要恢复正常,不受到刺激,就问题不大。” “嗯,你们先出去。” 有他在,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周老爷子被束缚带绑在床上,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挣扎了一会也就不动了,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嗓音嘶哑,嘴里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霍霄走近,解开了周老爷子身上的束缚带,得到了自由的老人并没有挣扎,眼睛像死鱼一样空洞而无神,视线定格在天花板上,似乎那里真的有个活人。 “芷兰,芷兰,是爸不好,爸爸当初应该劝住你,对不起,是爸的错,爸爸后悔了,后悔了,后悔……” “外公。” “后悔,对不起、芷兰,爸爸……” 周老爷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霍霄提高了音量,“外公,我是小霄,你的外孙。” 周老爷子:“外孙,芷兰的孩子,外孙,小霄、小极,外孙,我的外孙——” 他就像一台老旧缺油的机器,机械性的转过头,浑浊的老眼用力挤了挤,似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外公,我是小霄。” 霍霄又重复了一遍,“外公,我是周芷兰的儿子,小霄。” 浑浊的眼睛一点一点的恢复了清明,周老爷子两只手抬起,紧紧抓住霍霄的手,他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似乎是从肺里强挤出来,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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