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巧克力收回口袋,手机恰好传来滴滴的提示音,宋十川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拿起手机解锁。 只见一个闪烁的红点出现在酒店大门前,宋十川脑海里那根快要到达极限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 “人已经到了,你们任务完成得很好。”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通知那些跟踪喻枞的人做好拦截的准备,然后大踏步朝外走去。 在全场宾客的瞩目下,今天的新郎站在红毯尽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停在酒店入口的那辆车,等待今天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角。 一分钟,两分钟,那辆车依然纹丝不动,车里的人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但也没有开车逃走的迹象。 微笑的新郎忽然变了脸色,镇定全无地跑向那辆车,然后猛地拉开车门——除了代驾的机器司机,这辆车空无一人,后座上只有他曾经送出去的那封黑色请柬,以及一捧还带着水珠的白色玫瑰花。 - “什么,你说那封请柬里面有定位器?可是、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已经离开这座城市的沈澜和同样离开了这座城市、但目的地与他南辕北辙的喻枞通了个电话,这才从他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他以为喻枞把请柬和玫瑰花送回去,只是为了打脸宋十川的意气行为,没想到他其实是在将计就计,用请柬麻痹宋十川,为自己争取更多逃跑的时间。 “老师,我早说了让你放心我吧,我也说了,我真的……真的很了解宋十川。” 挂断电话,沈澜心里涌上一阵强烈的失落,他确实是放心了,相信喻枞会在他们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生活,而自己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大概就是帮他转移宋十川的视线。 身处温度适宜的南方小镇中,喻枞看着眼前这片陌生的风景,静待摇曳的花香和温柔的晚霞慢慢填补他那颗空荡荡的心。 他赢了这场和宋十川的博弈,他也将要在这里重新开始,赢回他的人生,以及从今往后的胜利。 肚子还是有一点疼,但已经不会再影响到他了,喻枞端起桌上的热牛奶,不经意地透过桌面的反光和自己对视了一眼。 短暂地沉默后,喻枞轻轻笑了起来。 离开那座城市,就像离开了霉菌的包围,此刻喻枞的头脑无比清醒,他知道宋十川的过去,自然也能想通宋十川的性格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又为什么会做出这些种种行为。 他看清了这些因果,但不是要为宋十川脱罪,而是为了拉住已经站在悬崖边的自己。 ——他用宋十川来警告自己,不要在仇恨的驱使下变得和他一样扭曲,而肚子里那个小小的孩子,他更要用全部的心血好好教养。 比远离那个黑洞般的父亲更重要的,是在自己心中建立一座柔韧的温床。 喻枞觉得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真正正的重生了,他摸了摸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轻声道:“宝宝,不管你是什么性别,我都会叫你喻朝。从明天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了。”
第38章 没老婆的一天 宋十川从梦里惊醒过来,眼睛都没睁开,就翻身去抓放在枕边的手机,用了不到一秒钟解开锁屏点开微信界面,但是手机上满满当当的信息,都是他单方面发出去的。 喻枞给他的回复早已停止在三个月前。 梦里那一声声的温柔和屏幕上一条接一条的亲昵言语,都深深刻在宋十川的脑子里,他觉得那场梦比眼前冷冰冰的真相可爱多了,于是他立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继续睡过去。 但是手机响了,特殊的铃声让宋十川不得不从床上坐起,哑着嗓子开口:“找到人了吗?” 裴景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没有喻枞的消息,只有沈澜的,他还是不安分,马上又要飞去斯波海的一个小岛,但我觉得喻枞应该不……” 宋十川打断了裴景的后面半句话:“给我订票。” “喻枞应该不在那里,沈澜这一个月满世界乱跑,他很可能只是为了帮喻枞打掩护,故意耍着你玩罢了。”裴景还是自顾自地说完了。 “不可能,你不了解喻枞,他不是那种人,他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跑肯定是沈澜帮了他。”宋十川掀开被子下床,但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刚一落地就踉跄着跪倒在床边。 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宋十川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还攥紧了冰冷的手机:“你不了解他,他舍不得的,我检查过家里,他带走了自己的画和……和我送他的胸针,他胆子也小,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不可能不联系沈澜。” 缓过那一阵头晕目眩后,宋十川站起来摁亮了床头的灯。 窄窄小小的房间里,两床被子堆叠在床上,一床还残留着他自己的体温,而另一床被子拱起来,像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形状。 但里面的空气早就凉透了。 喻枞当时为了不动声色地离开,肯定不能大包小包带上行李,所以他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全都留了下来,宋十川把其中一半搬回那个三百平的房子,一半留在这里,然后每天在这两个地方换着睡。 裴景讽刺他是戏瘾犯了,他也一声不吭。 “胸针……啊,你是说你之前拍卖会上买到的那个古董?”裴景忽然笑了,这是他亲手切断他们的友谊后,他第一次对宋十川露出笑容,“忘了告诉你,我刚才又在拍卖册上看到它了。” “……什么?”空荡荡的胃部抗议似地痉挛起来,剧烈的绞痛让宋十川再次弯下了腰,“什么拍卖册?” “意思就是你少自作多情,喻枞没拿你的东西睹物思人,他转手就卖了出去,现在身上揣了一大笔钱,他连沈澜都不需要了,那笔钱够他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在宋十川看不见的地方,裴景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手里捏着刻了【宋十川】这个名字的铭牌,轻轻摇了摇头:“他现在,应该比和你在一起开心多了。” 宋十川跪坐在地上,他的手用力压着肚子,勉强挤出一点力气,回头去看那张空无一人的床。 他已经疼得冒出了冷汗,流到眼睛里刺得他眼珠发红,本就晦暗的灯光也变得更加模糊。 但喻枞喜欢这样的光线,他在床上很容易害羞,躺在宋十川身下时也觉得太亮的灯晃眼,所以宋十川早就习惯了,顺手就无比自然地调出了这样的灯光。 而那枚古董胸针,就是在这样的光线里送出去的。 那时候的喻枞已经不再对他笑了,清透漂亮的一双眼睛总是半垂着看向地面,一点余光都不肯分给宋十川。 “给你,”宋十川说,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送礼物,他不知道自己会得到什么回应,所以他补充了一句,“爱要不要,反正是我用不上的东西。” 喻枞果然没接,那只盒子被宋十川扔在床上,滚了两下恰好碰到他的手指尖,但他低着头,长长了一些的黑发挡住了他的眼睛,宋十川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朝那个盒子看一眼。 宋十川转身离开,那天晚上他在客厅躺了一夜,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疯要给喻枞送东西,他恨不得穿越回送出那个盒子的前五分钟,直接把它砸成稀巴烂。 但是第二天他发现那只盒子不见了,于是昨晚那股快要闷成毒汤的火奇迹般地灭了个干净,从那以后的每一天他心中都隐含期待,期待喻枞的衣服上会佩戴他送出的胸针。 宋十川期待着,期待了很久。 ——直到裴景告诉他,那枚胸针早就已经被喻枞卖掉了。 以前的喻枞只要他的爱,但他没给,后来的喻枞就带拿走了他的钱。 “机票订好了?好,发到宋十川的手机上。”裴景还没有挂电话,他和助理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而他身边的助理曾经也是宋十川的助理。 那场凑不齐主角的婚礼让宋十川颜面尽失,再加上裴景当众黑脸离去,业内很快就传出两个人翻脸、而裴景要把他手里的宋氏股票全部抛售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很多手持散股的人都坐不住了。 宋十川的父亲趁机出手做空公司股票,不惜拼得鱼死网破也要把自己的大儿子拉下马来。 可他没料到,情况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宋十川早已和那位omega小美人谈好了条件,虽然没有联姻,但是在足够的利益保障下,合作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宋十川借着这场刻意纵容出来的变故,一口气清理掉了公司最后的隐患,彻底大权在握后,他却二话不说就辞职,让所有人都以为和他反目成仇了的裴景坐上了总裁的位置。 然后他就再也没去过公司,要么跟在沈澜后面满世界找人,要么就在两个地方换着住,每天浑浑噩噩的,等待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等到的消息。 想当初,他觉得为了喻枞而和沈家撕破脸代价太大,而现在,他深刻品尝了后悔的滋味,一遍遍数清自己所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把它们全部堆放上天平——杠杆还是一边倒地偏向了喻枞。 电话挂断了,机票信息被发送到他手机上,宋十川闭了闭眼睛,他还跪在地上,寒气一层层往上浸透,冻僵了他的膝盖。 可他要赎罪和挽回的那个人,或许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了。
第39章 两年后(小喻浪迹花丛警告) 两年后。 喻枞手里握着一杯非常难得的威士忌,是这家酒店售价最昂贵的收藏品之一,但他一口都没喝。 玻璃杯上的水雾把他的手指弄得又湿又凉,他晃了晃手腕,喉结的滑动说明他其实是想尝尝的,可最后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凝视着酒液中起伏的冰块。 酒香无拘无束地发散着,虽然没有真正入口,但这个夜晚无疑是值得醺然享受的—— 他身前是迷人的观景落地窗,身后是同样迷人的鲜活肉体,比喻枞小了四岁的年轻alpha湿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他看着自己刚穿上的浴袍,犹豫着是重新脱下来,还是半遮半露地摆个造型。 喻枞早就在玻璃的倒影中把alpha的神态看清楚了,他微笑着回头:“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那么害羞?” alpha其实并不害羞,他只是在想,该怎么把眼前这个男人留下来过夜。 他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明明是个玩惯了风花雪月的享乐主义者,竟然也会冒出这种纯情的想法,想要抱着某个人安然沉入梦乡。 “你觉得今晚开心吗,和我在一起,比和别人在一起更开心吗?”alpha走上前去,他拉住喻枞的手,用一副讨人怜爱地姿态依偎在beta身边。 “开心啊,”喻枞轻轻抚摸他俊朗的侧脸,笑容里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怎么了,你是在怀疑你自己的魅力吗?” “当然没有,”alpha心头一跳,不自然地拿起酒杯喝了几口,“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既然我们在一起过得那么开心,那明天的二十四个小时,你也给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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