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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里人来人往的，还有交通警察，马坤才懒得丢人现眼和惹麻烦，他就是来报复的，当然要说让许木最难受的话，其他人拦住许木了，马坤一边准备跑一边说: “谁让你让我们区大少爷不开心的，不给你个教训，真他妈以为一条穷狗可以上天……” 接着小声冲其他人说:“走走走，这傻逼力气很大的……” 听到马坤口中说出的“区海”两个字，许木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等那帮人都跑走后，周围的喇叭声，说话声似乎都如潮水般退去了，许木空白的大脑只剩下马坤刚刚说的话。 所以，真的是因为他招惹区海，才惹了这么多麻烦。 脑袋里机械着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许木一瞬间后悔得想杀死以前的自己。 他蹲下来像个疯子一样哭了起来，许木不觉得自己可以寻求任何人的帮助，他只埋怨自己惹了区海，无端生出那么多的麻烦。 不知道哭了多久，周围的天色都暗了下来，许木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是掉入了深海里，心脏被海水深深地没过，压的他难受又喘不过气。 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可以去挣扎，所有的力量和热量都从四肢流窜走，消散掉。 还要把宿舍里的东西拿出来，他艰难地抬起步伐往学校后门走，这个时间几乎大部分人都走了，然后有双熟悉的鞋出现了。 许木顺着这双鞋往上看，看到区海阴沉的脸。 他不知道为什么区海会出现，区海根本不高考，现在他也不想知道了，也许是刚刚经历的事已经到达许木的极限了，现在看着区海，许木一点心思起伏都没有。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区海像是有很多想要问的，又似乎迫于某种原因，没有说出话来，是许木先开口的，他的声音很沙哑。 “对不起。”许木突然道起歉来。 区海眉头皱得更深，心里的不安随着许木这幅样子变得更严重，他反问一句:“什么?” 许木没有理会区海，也不理会任何事物，他刚刚已经哭过，现在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还是想要尖叫，想要再次冲着这个始作俑者嚎啕大哭，他这辈子第一次不管不顾地冲着区海哭着大声吼出来: “对不起!是我不该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你的那些人渣朋友们不会来针对我!我不会上不了大学!妈妈不会痛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你……我不该喜欢你，都是我的错……” 区海被他吼得像是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似乎是在害怕这样的许木，又似乎是心疼却无能为力这样的许木。 大喊大叫过后，那股无力感越来越重，许木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他只想走，快点走，离这个害了他一辈子的人远远的，最好永远不再相见…… 跑回宿舍，许木一边哭一边收拾好东西，打了车回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窗外，他穿着校服，眼眶还发红，一句话也不说，司机大叔估计是又一个被高考折磨疯了的孩子，不敢多招惹，于是也只是沉默地加快了开车的速度。 许木安静地看着窗外很久，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他拿出老人机和有线耳机，想要听一点音乐来调节一下已经无法调节的心情。 可是一戴上耳机，出现的第一首歌区海在他们某一次看完电影之后推荐他的歌。 他把耳机摘下来，做了什么了断似地关闭了那首歌，一如斩断对区海的全部念想。
第三十七章 许木一个人拎着一大袋蛇皮袋上楼，到了门口，麻木了一整晚的心在此刻还是再次感到了很重、很重的难过，他闻到了妈妈做饭的味道。 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为了庆祝他高考结束。 他痛苦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告诉妈妈…… 妈妈我被困在了电梯，最后一场英语考试我没赶上，我没考，高考完蛋了，我完蛋了，我的人生也完蛋了……… 这些都是因为我没有好好学习，偷偷背着你和别人谈恋爱，所以才会被人陷害…… 像是有某种直觉，妈妈突然打开了门，本来绽放得很大的笑容:“回来了，妈妈正准备下去接……” 在看到许木红透了的眼睛，一下子收回，她接过许木手上很重的袋子，把孩子拉进门，“怎么了，是不是题目太难了，没事的，怎么还哭了……” 妈妈只是以为许木高考考砸了，儿子压力太大，心态不好，她也是了解的。 但是许木平时很努力，即使是再发挥的不好，也不至于没有书读，许木妈妈在对待孩子读书上还是非常宽容开明的，只要有努力过就好，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可以继续努力，在下一次试验中尽力。 何况家里这样的经济条件，和其他孩子相比，本来就委屈了自己的孩子。 许木没有回答，抱住妈妈哭了很久很久。 妈妈一直拍他的背柔声安慰，直到所有的菜都凉了，房间里的爸爸和小婉忧心忡忡的表情挂了好久，许木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妈妈安慰许木的时候，他一直摇头，隐隐地有些直觉，妈妈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是不是有其他同学欺负你？” 许木整个人僵住，然后选择坦白。 他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惹到了一个很坏的同学，在电梯被困的事情，妈妈又惊讶又难过，第一时间说要带他去报警，可是许木像是受惊的动物，立刻拒绝了妈妈说要报警的想法。 许木一直重复说:“报警没用的……” 他坦白的同时，隐瞒了他和区海那一段，他不想让妈妈更失望了。 所以不能报警，报警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要暴露，不仅暴露在所有同学面前，还要暴露在爸爸妈妈面前……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来到了一个最差的谷底了，他不想更丢人，更让爸爸妈妈觉得可耻了…… 坐在桌前，妈妈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站起来，再次安慰他，然后告诉他没事，他们可以明年换一所学校，再来一次，先吃饭，说着把菜拿去热。 妈妈在努力把所有事情扛下来，想一个让他好过一点的解决方式，许木看的出来，其实妈妈有些心神恍惚，她好像猜测到了自己隐瞒了事情，但是没有选择说破，因为她爱自己。 在读懂妈妈的表情后，许木更想去死，他想狠狠打自己两拳，他为什么要做那些事，为什么要去招惹那些不该惹的人，为什么要和区海有上关系……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今天的他可以完整地考完高考所有试，喜笑颜开地和爸爸妈妈小婉一起说今天的题目如何如何，自己觉得可以去哪个大学…… 也许是哭了那么久，疲惫了，也许是和妈妈说出来之后，觉得事情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扛着之后，许木总算有些缓过来。 尤其是当妈妈不责怪他，说明年可以再来一次时，他真的很感谢，这样子就好像事情不是完全没法解决的，以前的事情也可以完全翻过去。不用担心谁会再发现什么，自己会发生更难堪的事情。 整个晚上，妈妈都在轻声哄他入睡，就像小时候那样，在感到被一阵安全感包围着睡着了。 可是入睡过后，许木还是惊醒了，这个房子的隔音特别差，他恍恍惚惚地好像听到了，妈妈和爸爸在隔壁房间一直轻声说话讨论的声音，然后又听到了妈妈哭的声音，许木听着听着，侧过身体，眼泪止不住地流到床单上。 噩运似乎是会连锁反应的。 果然，妈妈昨天晚上的哭泣，不是因为许木，而是因为更严重的事情发生了——爸爸的病情恶化了。 今天早上一大早，许木就被妈妈叫起来，一起带着爸爸去医院。 小婉脸上充满害怕，许木的担忧其实也不少，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妈妈已经在全身颤抖了，他不能再让妈妈觉得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了。 到了医院，医生的话，他们全都听懂了，可是却一个字也不想承认。 其实那么多年，爸爸的命一直都是靠吃药吊着，现在好像变严重了，严重到吃药也没有用了。 严重到许木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高考遗憾不重要了，和区海可笑的感情也不重要了。 许木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巨大恐惧，他无法想象爸爸真的去世的情景，每每想到，他都会僵硬地窒息着，一直到恐慌得快要死去才能重新启动。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爸爸不会陪伴他们太久，但是他也一再希望这一天能延迟一天，再延迟一天。 即使没有希望，他们还是选择治疗，可是他们没有钱，爸爸长期吃的药非常昂贵，他们家一直都是负债情况，现在住院治疗，更拿不出钱来，许木听着妈妈一边流泪一边哀求手机那头的亲戚借钱。 从没有那么一刻，许木那么痛恨自己家里的贫穷，如果，如果他们家和区海马坤他们一样有钱，该有多好…… 许木把这些想法甩出脑海，他不想什么事都不做，什么事都帮不上妈妈，现在他能想到的家里有钱，可以帮他的人——好像只有曹天开了。 他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打了电话过去，可是得到的消息却令人失望透顶: 曹天开最喜欢的小姨生病，所以飞去国外见她了，接电话的管家言语间示意许木现在不要多去打扰他家公子。 许木尴尬地连忙答应。 一切好像都来的那么巧合，许木后来悲哀到极致地想，也对，天开从来都是区海的朋友，哪里会是自己朋友，哪怕是接了自己的电话，也未必会突然帮自己，而且区海应该也告诉了他不要帮自己吧…… 爸爸住了院，可是钱必须凑上，许木在恐惧和麻木中度过了几天后，想到现在唯一能借钱给他的—— 也许，只有区海了吧。 许木打算用所有的尊严去和区海和他的朋友借钱。 许木是想先找区海的，无论他们之间有多难堪，自己会被他用什么言语羞辱，他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区海是心软嘴硬的人，到最后还是会借钱帮他，但现实是，他打了好几天区海的电话，没有人接。 区海的家，许木去过一次，可那次是打车过去的，他向来路痴，那次当然也完全没有记住路。 打了几天没人接后，许木感到一阵又一阵地心慌，原来离开了学校，他和区海没有任何交点，没有到，只要区海不来找他，他根本没法找到区海。 可是许木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像神经病一样去学校等着，看区海会不会突然回学校，然后遇见。 显然许木没有那么幸运，他不仅没有遇到区海，反而遇到了马坤他们那伙人，但是马坤不在。 许木当然不想再遇到马坤他们这帮混蛋，可是他也暗暗想过，把这帮富家子弟当成借钱的备用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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