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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刚刚想到区海教学自己，许木惊喜了一瞬间，想抬手冲他打声招呼时，发现区海和他对视后似乎是有点惊恐地迅速移开了视线。 然后升起了车窗。 许木抿了抿唇，停住了想打招呼的手，他接着把自己的视线重新投回小本本上，最后疑惑地想： 区海为什么能一对上自己的视线就转移掉？难道他一开始就在看自己？ 那他为什么要看自己呢？看见自己了又为什么不和自己打招呼呢？ 许木还没来得及去理清逻辑，这次的公交车就难得地来了一辆，他兴奋又焦急地赶紧站起来跟在拥挤的无数同学身后排队等着上公交车。 好吧，就在前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公交车司机阿叔就已经宣布车满员坐不下，他要关门了。 许木有点沮丧地重新站回公交站。最后他差不多再等了四十分钟，才坐上了公交。 五点半放学，等车坐车加上各种转车，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他觉得又疲惫又兴奋。 他跨进绿色的大门，爬上三楼没有敲门而是自己掏出钥匙开了门。他不想打断妈妈还在工作的状态。 林木婉看见儿子从门外钻进来瞬间惊喜了起来，她停下还在串珠子的手，笑着站起来：“木木你怎么回来了？妈妈还以为……”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站起来得太快，体位性脑部缺血有点晕，许木赶紧上前扶住了他妈妈：“妈你没事吧？” 林木婉缓了过来，摆摆手：“没事没事，可能是做这些货坐太久了。” 她看一眼时间，把许木的书包接过：“吃过饭了没有？”许木摇摇头，十二点中午饭吃过到现在，他已经饥肠辘辘了。 林木婉往厨房走去：“妈妈给你煮个面吃好不好？” 许木不想吃那么好，浪费粮食，赶紧说:“不用，就热热今天晚饭的剩菜就好了.。“ 林木婉顿了一下，回复到：“今晚刚好没剩菜，你读书这么辛苦，妈妈给你多加料，煮两个面饼好不好？” 许木也跟着语音上扬地说了声：”好！谢谢妈妈！“ 小婉六年级今年小升初，学习正是认真的时候，在房间里关着门不知道她亲爱的大哥已经回来了。 许木也特意没有先去打扰妹妹，先去爸妈的房间看了爸爸，爸爸生病以后就开始变得说话很艰难，现在他几乎都是躺在床上，他们去过大大小小的医院，能做到的只能使病情恶化的速度变慢。 他们听得懂医生说的话，所以一直秉持的想法就是爸爸可以再和他们呆久一点，再久一点。 然后再悄悄地等也许有，也许没有的奇迹。 爸爸现在开始只能吃糊状的东西了，房间妈妈的梳妆台上还放着半碗爸爸没吃完的。许木进门后轻轻喊了声：“爸爸。” 许开放听见儿子的声音，在床上艰难地想要抬起头来，目光看到一个星期之后才见到的儿子后明显亮了起来，他冲许木弯了弯嘴角。 许木坐到床边和爸爸说起话来，许木其实对着谁话都不多，但妈妈和他说过爸爸现在说不出话来，要是自己不说话，爸爸就会想要说话，可是他又说不出来，这样就会让他着急懊恼难过。 所以许木开始主动说起来学校学习的事，说同桌教他英语的事，说了一些后，又说大黄还没有从村里过来，村长说这两天就能帮忙把大黄带过来。 林木婉在厨房往锅里的两个煮开了的面饼加鸡蛋，青菜，海虾鱿鱼干货，她听到许木和老公说话的声音，欣慰又苦涩地轻轻笑了笑。 她又想到以后星期五的时候还是不要只吃青菜了，免得儿子回来的话被发现，到时候他肯定又会心疼自己，不让自己每天都只吃青菜。 就是为了避免女儿的营养不良，怕女儿跟着自己在家吃吃不好，何况在家自己也几乎不间断地做货，也照顾不了她，所以小婉也寄宿。 林木婉把面端到客厅时，小婉从房间里出来，爸爸也挥挥手示意许木快去吃饭。 两兄妹一看到彼此都咧开嘴，靠近对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留宿呢！” “第一个星期我还是想回家，你要一起吃吗？”许木去厨房洗手，小婉也跟着去：“要！” 两兄妹落座后，一起说谢谢妈妈后就大快朵颐了起来。小婉一边吃一边和她哥炫耀，：“大哥这里的老师也说我聪明，说我又懂事又学习有天赋！我屌不屌？” 许木轻轻敲了一下妹妹的头，“说脏话。” 然后又笑着马上肯定妹妹，一边吃一边说：“是很厉害，以前我们村的老师不也说你比我聪明。” “哈哈哈哈哈哈那我要超过你，我也要进一中……” 每一个贫穷的小家似乎都只有在孩子都在，人都齐全的时候才能激发出它特有的热闹生气和温馨的魔力来。 许木和小婉差五岁，也许是年纪差得有点大的缘故，许木从小就有一股大哥要扛起保护妹妹爱护妹妹的心态，比如现在两兄妹吃完面条了他就会快速地收拾碗筷去洗，不用和妹妹争到底是谁该洗碗； 比如后来妹妹得了和爸爸一样的病他也从不听妹妹让他放弃她的话，就是不回头地给她花钱买药治病。 他们家还有大黄，这是一只很有朝气，年轻力壮的大黄狗，这只狗在后来爸妈的离开，妹妹的病重的痛苦之境时，给了许木唯一的安慰和力量。 许木洗好碗后又快速地洗了个澡，他把书摊开在刚刚吃饭的桌子前，准备写历史练习册的时候想起来英语老师说拉了个群的事。 昨天晚修，全班传着一份表格，科代表说是英语老师想给大家发一些学习视频和资料，所以让大家填写微信号和QQ号。 许木有点犯难，他有QQ号，是以前同村同学帮他申请的，但是他没有微信号，因为他没有智能手机。 于是他填表格的时候填了妈妈的微信号。 许木和林木婉说了下事情的经过，林木婉就把手机给他看群里的消息。许木一边打开微信的时候，林木婉也进房间拿了一个新买的诺基亚老人机给许木： “妈妈收到你们学校的消息说是不让带智能手机，妈妈给你买了个老人机，下次你回家的时候先打电话给妈妈，妈妈去车站接你。” “好，谢谢妈妈。” 许木有点木楞地接过老人机，因为他的身心一下子都在看到那条“可能要提前月考”的消息之后紧张了起来。 他在英语群里跟在大家后面回复了个“收到”之后，没过几秒钟，曹天开就给他发了添加好友的消息，许木在告诉林木婉，得到应允后，就在微信上和曹天开聊起天来。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许木！！！！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我们要提前月考了！！！！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卧槽，我要死了，真的，这次 【双木林】：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这么突然？ 许木也很紧张，这是他来一中的第一场考试，不可谓不重要，他还以为会是在下个月月底，没想到提前了那么多。他心底还是有点发慌，又有点期待。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听说是级长的安排，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说是给月初的运动会腾时间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早点举办完校运会，早点完全进入大复习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我真服了令直温，也就他那么天才管理学生了…… 许木虽然觉得直呼老师的名字不好，但他现在显然不想先管这个事，他一下子就有些焦虑地着急确定大考的时间： 【双木林】：那天开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开考吗？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听说是下下周一？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许木我不和你说了 【一中饭团就是最好吃的】：我也越说越怕，我极限复习去了 …… 这个周末从自己的家汲取了能量，可是却又同时带着更焦虑的心情返回了校园，后来常常因为焦虑，去学校的时候许木都会觉得心里抗拒至极，他感觉每次去学校自己都会被成绩残害得老了好几岁。 他的心理压力很大，可是他却又要装作什么都没有。他知道其他同学也和他一样压力大，他能做的只是默默调整自己的脆弱心态。 许木已经算是完全适应了新班级，和所有人都是又熟悉又有隔阂的感觉吧。 没有一个人是特殊的，包括区海和曹天开。 许木开始一点也不想在乎这些所谓的人际关系，他只想一心把成绩搞好，把这次月考考好。 他知道自己可能学习态度有点病态了，但他没有办法。 这里很多同学的家庭经济条件都比他好，他不想再在成绩上也吊车尾，低人一等了。 班里总是盛行流传一句话，高考不努力，高考去隔壁。 隔壁是一所本市的大学，虽然也是一本，但和其他的重点大学相比较，确实属于排名较低的大学。 尽管许木觉得这句话不好，他也从未像其他同学一样拿这句话调侃过其他同学。 但他心底里还是默默希望自己的高考不至于发挥失常到去这所大学的地步。 许木想学医，他有一点想去隔壁一线城市的中医药大学。 虽然后来许木，甚至连这所大学都上不了。 我们总会说成绩不重要，但当我们现在正在面对的时候就会担忧到极致。 许木也是，他觉得只要谈到成绩，他就容易怂的跟个鹌鹑似的，也说不上自己究竟在害怕，自卑个什么劲儿。 他总是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即使是四周无人，镜子里的自己的眼睛。 许木开始焦虑得耳鸣，听不清声音。总是在熬夜学习的时候，感觉脑袋有一条线穿了过去。 他只有在深深确定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才敢抬头，肆意的看看头上的湛蓝的天空和高大的树木， 因为他一向低头走路，匆匆忙忙，争取学习时间，也自卑的觉得，自己直愣愣的看天空一定会被嘲笑，即使不是嘲笑也会调侃，许木连调侃也讨厌。 为了要月考所以许木周末留宿学习。他独自去学校外面的店买饭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买路边摊，而是想去有实体店的地方买一份饭，比较贵但是可能补一点，他想着要考试了，吃好一点。 许木很远就把那家烧烤店看的不清，鼻腔里都是各式肉在碳火上“滋啦”烧的香味，烧烤店里挂满了发光的小灯，看起来很温馨，但是每一次许木路过的时候，都不会把头转过去看一眼里面，他说不清是害怕自己看了之后却没有钱吃的失落感，饥饿感更强，还是害怕看到老板向自己揽生意的友好眼神，他不想老板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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