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第53章 《去旅行》第三期拍摄地选在青海,西藏之行结束后,摄制组直接包车过去。 郁长泽上车时,谢淮舟身边已经有人了。 夏沐见他走来正要起身,谢淮舟恰好侧头和他说话:“夏先生,您上次教我做的那几道菜我火候总把握不好,麻烦您再跟我讲讲。” 这么一打岔,夏沐忘了起身,低声和谢淮舟交谈。 郁长泽唇角绷紧,沉默地坐在谢淮舟身后。 一路上,他快把谢淮舟后脑勺盯出花来,对方也没回头看他一眼。 谢淮舟说话算话,他不许郁长泽靠近,并非是故意疏远或冷待,他依旧会和他说笑,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也坦然接受,但不会再有优待,取消一切特权。 会给他烤东西吃却不在关注他吃了多少、喜欢吃什么;愿意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却不管他睡得好不好、被子够不够厚;谢淮舟对待他就像对待段雪、孟晴、夏沐一样,温柔细心但点到为止。 这对郁长泽来说比直接揍他一顿或者当场甩冷脸还要难受,他因谢淮舟的爱而灿烂,当投射到身上的目光与常人无异时,他就像萤火虫失去了灯囊,只是一只泯然于众、毫不起眼的飞虫。 从西藏到青海这一路,郁长泽五味陈杂,百爪挠心,强烈的不甘和惶恐下催生满腔怨愤和委屈。 郁长泽甚至荒谬地想,说吧、说吧,什么都告诉他,往大了说、惨了说,让哥哥也为他哭一哭、疼一疼才痛快。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续到青海拍摄地。 这一期的主题是体育竞技,节目组还邀请了一组飞行嘉宾林逸安和他的助理周槐。 娱乐圈里讨厌郁长泽的人不少,但真的敢跟他翻脸、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只有林逸安。 林逸安是星三代,尿都憋不住的年纪就开始演戏,他和郁长泽一样同属于俊美型Alpha,但和郁长泽攻击性极强的美艳长相不同,林逸安的五官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标准,面如冠玉、皓齿明眸,五官标致却不过分妖艳,像一副韵味悠长的水墨画。 当初李导的《断生》选角时,林逸安的呼声极高,不少人在剧组的微博下刷林逸安的照片,林逸安本人也有兴趣,但考虑到角色外形,李淳阳力排众议定了郁长泽。 这本来没什么,娱乐圈里多名演员抢一个角色的事情很多,林逸安也不是小心眼的人。 坏就坏在影片得奖后,有好事的媒体问郁长泽:“如何看待林逸安更符合角色这件事?” 当时郁长泽刚领了奖,修长的手指夹着金灿灿的奖杯,就像捏着一个寻常的装饰品,他懒散地看了眼镜头:“这玩意儿不就说明我就是最适合的演员吗?林逸安?谁?” 他说这话时林逸安就坐在他隔壁桌,当场失去表情管理。 之后又有一个角色,两人同样契合,资方最后选择了林逸安,有人问了同样的问题,林逸安傲慢地回答:“是那个出道三年毫无水花,靠剧本实力过硬,导演能力强,最后带飞得奖的郁长泽吗?不认识。”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凡是同框必然掀起血雨腥风。 这一点在两人同台竞技时表现得淋漓尽致,两人明争暗斗,不遗余力的互坑。 郁长泽身体未恢复,耗到最后体力不支,被林逸安抓到机会一桶冷水兜头淋下。 他呛了水咳得满脸通红,湿漉漉地站在场上,微微发抖。 工作人员给他递了毛巾,郁长泽盖着脑袋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蹲在惩罚区。 谢淮舟莫名的有种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的愤怒。 之后和林逸安比赛时,谢淮舟几乎压着他打。 林逸安黑着脸走过来:“谢总练过?” 谢淮舟温柔笑道:“运气好。” 林逸安翻了个大白眼,向他挑衅地比了个中指。 游戏结束后,为了让周槐少受点惩罚,林逸安选择了难度最大的高空蹦极。 从蹦极台上下来,林逸安身体发软,手脚控制不住地哆嗦。 周槐握着他的手揉捏,小声嘟囔:“怕高就不要选蹦极啊。” 林逸安“嘶”了一声在他腰间掐了一把:“小爷我是为了谁?” 周槐憋憋嘴不说话。 他是一个Beta,长相平凡,身材普通,单眼皮显得有些丧气,和人交流总是低着头,就像一个半死不活饱受摧残的社畜。 很难想象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会选这样的人做助理。 不过也能理解,娱乐圈脾气最臭的是郁长泽,最难伺候的却是林逸安,在周槐出现之前林逸安已经辞退了八个助理。 谢淮舟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微微有些诧异,林逸安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对周槐的一举一动都露于人前。 “哥哥觉得他们般配吗?”郁长泽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他洗过澡,身上带着淡淡的沐浴露香。 “般不般配不是外人评定的。” 郁长泽笑了下:“我倒觉得林逸安配不上周槐。” 谢淮舟疑惑地看他。 “周槐看起来唯唯诺诺丧里丧气的,却可以为林逸安拼命,他父母打上门来也能咬死了不分手。” “而林逸安呢?傻逼一个,骄纵、蛮横、傲慢、无理取闹。”郁长泽语气里带着深深的憎恶,谢淮舟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说林逸安还是在说自己。 “这样的Alpha怎么会有人喜欢呢?可他就是得到满满的爱,所以我看到他就讨厌。凭什么呀,凭什么都是惹人嫌的Alpha,他能和周槐恩恩爱爱,我却不能和哥哥在一起,可我知道这一切怨不得旁人,是我自私、愚蠢、没脑子才弄丢了哥哥。” 林逸安和周槐就像平行时空的郁长泽和谢淮舟,当他看到自己和哥哥原本可以有多幸福时,自我厌弃便达到顶峰。 他讨厌的从不是林逸安。 “哥哥,你会梦到那天吗?”郁长泽的呼吸打着颤,“九月二十五号,我们分手那天。” “我总会梦见,梦里我总在拼一张机票,怎么拼也拼不起来。” “我好像被困住了。” ---- 林逸安: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第54章 当你为痛苦发出第一声呐喊时,所有的悲痛便不再能忍受。 三天后结束青岛的拍摄,郁长泽跟着谢淮舟回家。 地板上铺了柔软的垫子,沙发摆上毛绒绒的抱枕,地灯盈盈亮着,准备好水果和熏香,谢淮舟希望温馨舒适的环境能减轻郁长泽的痛苦。 “需要听点音乐吗?” “不用。”郁长泽坐在沙发上,笑着将他拉进怀里,“哥哥让我抱着就好。” “嗯。” 郁长泽搂着他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像圈禁领地的猫科动物,语调轻缓道:“说来话长,哥哥就当睡前故事。” 谢淮舟:“好。” ............ 郁长泽三岁以前是个见人就笑的奶团子,他继承了母亲白嫩的皮肤和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任谁抱着都不哭,漂亮、可爱,乖得让人想偷回家养着。 三岁时的某一天,郁长泽被送到郁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换房子住,为什么母亲再也没来看他,为什么他从江长泽改叫郁长泽。 他被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每天会有人送饭,偶尔也会送衣服。 看管他的保姆总是冷着脸,只要他不饿死、冻死就什么也不管。 郁长泽在那间房子里长到五岁。 唯一的朋友是衣服上掉下来的装饰娃娃,长时间没和人交流,他说话总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脸上的婴儿肥早没了,衬得一双眼睛格外大,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因为营养不良枯燥泛黄,身材也比同龄的孩子要矮小。 五岁是孩童求知欲和好奇心最旺盛的时期,他每见到一样新鲜事物都会念叨好久。 保姆午休时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可以偷偷跑出屋去前面的花园里挖会泥巴或者摘两朵花藏在枕头下。 这样冷漠却安宁、孤僻却惬意的日子结束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 郁长泽追着一只蝴蝶踏入自己从未进入的区域,假山堆砌、花草繁茂,他兴奋地奔跑,踩得石板路哒哒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的快乐刺痛了旁人的眼睛。 二楼书房坐着一位七八岁的孩子,他穿着华美的衣服,脸上的情绪却阴郁暴戾。 他摆着一张试卷,满纸飘红,糟糕的分数。 郁子唯考砸了,为此被关在书房罚抄。 “那是谁?” 一旁的保姆回答:“是二小姐在江家生的孩子。” 在江家生的而不是给江家生的,郁子唯扬起唇角:“把他带过来。” 郁长泽被带到二楼。 “过来。” 他听见那个比他大一点的孩子命令道。 陌生的环境让他紧张不安,郁长泽僵立着没动。 保姆从身后推了他一把,郁长泽踉跄地往前扑,还没等他站稳,一只手拽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拉。 郁长泽摔倒在地,额头磕在桌角,立刻鼓起一个包。 他憋憋嘴强忍住眼泪,小心翼翼抬起头,对上一双凶狠的眼睛。 郁长泽条件反射想逃,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郁子唯抓住狠狠甩了两个耳光,一脚踹在肚子上,骑在他身上又抓又掐。 郁长泽尖叫大哭,奋力反抗,他咬住郁子唯的胳膊不松口。 这时愣住了的保姆终于反应过来,他不敢碰郁子唯,便扯郁长泽的头发,掰他的牙齿。 郁子唯被救出来了,胳膊上却留了个见血的牙印。 他气疯了,命令保姆把郁长泽一条胳膊压在书桌上。 郁子唯拿起圆规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道血印:“一个野种寄养在我家,吃我们的、用我们的,竟然还敢咬我!” “贱人!贱人!” 郁长泽疼得大哭,保姆怕他惊动旁人,死死捂住他的嘴。 郁子唯将愤怒和怨恨全部发泄在他身上,血滴在试卷上糊住糟糕的分数。 儿童的暴力直白、残忍、血腥。 忽然,书房的门开了,郁子唯猛地一惊,脸色煞白。 郁长泽泪眼朦胧地看着门外的大人,他记得有人说过遇到这个人要喊“舅舅”,他期冀地望着他。 可是那人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们一眼,轻飘飘道:“别光顾着玩,待会儿要参加晚宴,别把衣服弄脏了。” 郁子唯露出一个乖巧地笑容:“知道了,爸爸。” 推开的门再次被合上,郁子唯扬起圆规狠狠刺向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郁长泽身上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伤。 他学会自己包扎伤口,学会以怎样的姿势挨打会少一点疼,也学会用什么样的招式能在被按住前打得郁子唯最疼。 他在暗无天日的欺凌、虐待中成长,偶尔也有晴朗透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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