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编辑了百来个字发给陆洲,却没收到回复。后来,他每一天都发,从没被回应。直到有一天,他跟着白维舟去外场拍戏,遇上暴风雨回不来,偏僻小山村没信号没法汇报。等有信号,他发现凌晨来了一条信息:“今天呢?” 顺毛摸了一个月,季容夕将白维舟抚得服服帖帖的。 相处还算和谐。 周末,白维舟回白家。 开车3小时才到,漂亮的洋房区,透过矮矮的篱笆能看到修剪漂亮的玫瑰花。非富即贵,闲适人家,说的就是白家了。 白父白母和管家正在不远处烧烤。 铁炉上,暗红的烤肉滋滋出油,冒出香气儿。 白父挽着袖,往肉上撒盐。 白母正在草地上铺展花格子布,一身白裙,妆容精致,跟照片上没差,一脸嫌弃地说:“回来干嘛,不是不回来吗?” 白维舟一个熊抱:“妈~还生气呢~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一句撒娇,拐了三个弯。 季容夕听得差点闪了老腰。 白家是军队世家,血缘基因强大,男人都一个模板出来的。白父性格温吞,不爱说话;白母倒开朗,稍微一挑话题就滔滔不绝地说起年轻时的事:她跟白父是在一个小城认识的,一见钟情,白父为她舍弃了军区的发展前景,执意调回京。求仁得仁,这些年白父晋升平庸,却收获了幸福的家庭。 季容夕才听到精彩处,被白维舟推开了:“你不去洗水果,跟我妈叨叨什么呢。她是漂亮,可四十多了,你口味清奇啊。” “瞎想什么呢。” “哼,小心我爸揍你。小时候有个叔叔纠缠我妈,直接让我爸弄监狱去了。” 这爸真厉害。 季容夕从篮子里拿出西红柿来。 “季哥,来,吃一串。”白维舟顺手递给他一串烤肉。 “我不爱吃。” “不准转脸,必须吃。”白维舟蛮横地将牛肉串塞进季容夕嘴里,“你经常半夜起来,是失眠吗?” “新工作,压力大。” “切,你就管个三餐,有什么压力,菜炒糊了我都没说你。放你一百个心,不辞你,干得好给你加工资。”白维舟亲热地扶着他的肩。 热度从掌心传来,穿透衬衣,灼伤肌肤。 季容夕一侧脸,白维舟的脸颊弧线与记忆里的阿浪重叠。 「阿夕,别担心!」 「阿夕,你说教会老虎又被老虎反杀的那只猫,有没有后悔过啊?呸呸呸,我才不是猫!你可不能是忘恩负义的老虎!」 记忆里阿浪的声音与白维舟的一起重叠,震得季容夕脑壳疼。 白维舟贴过来:“季哥,想什么?” “不知道老虎肉好吃不。” “哈?你口味太重了,专家早说了不如野猪肉好吃。”白维舟忽然伸手捏了捏季容夕的耳垂,“呀,你竟然有耳洞。” “别闹!”季容夕躲了躲。 白维舟倏的摘下自己的耳钉,熟练地往季容夕的耳洞里一扣。 “夕哥,你戴着真好看!” “你别动!” 「阿夕,你身上太干净了,没纹身,没耳洞,一点不像自己人。过来给你弄个耳洞,别躲啊,有麻醉,不疼的。」 「你别动啊!」 季容夕一巴掌拂过去。 哐当!一篮子西红柿火龙果全扣地上了! 白维舟脸色一变,怒了,捡起地上的耳钉用力往远处一扔,天际一道亮线划过:“真没劲!”转身就回到他们仨的餐桌。 白母头疼:“维舟你又发什么脾气。” 白父:“多大的人了。” 管家见状,赶紧跑过来低声说了季容夕两句,无非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软,赶紧去道个歉,给个台阶下,要不然大家都不痛快。 也是,任务还有半个月呢,季容夕端一碟切片火龙果放在白维舟前边,软声说:“白少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白维舟斜了他一眼,嫌弃地拿了一片火龙果进嘴里。 可能吃开心了。 白维舟开始手舞足蹈讲笑话,逗得白母花枝乱颤。 白父看儿子转怒为喜:“公司怎么给你派了个男助理,用得顺手吗?” “谁知道,笨死了。” “辞了呗。” “嗯,回去就辞了。”白维舟傲娇地敷衍。 季容夕正在洗水果,管家冲他招手。两人走到隐蔽的地方,管家给了他一张支票,一脸沉重:“这是白先生给你的遣散费,整一年工资,挺好,不亏。”
第007章 第1发子弹 | 白维舟3 【7】 这真是,太特么好了。 见鬼去吧任务。 季容夕揣着一肚子火走了,漫无目的地来到一片原野,长满紫云英,花朵纤细,密密繁繁跟他的心情一样乱。他索性躺在草地上,四肢呈大字,脑子里又开始沸腾了。 ——我承认自己有轻微臆想症,失眠也越来越严重,但是我从没有混淆过白维舟和阿浪。 ——阿浪不停地杀战友,他必须死。 ——我没有做错。 心情太压抑了。 五年卧底SLK的时光发生了太多事,想起来,宛如昨天。 雪山之后,季容夕得了吴大少的信任,迅速成为左臂右膀介入内部事务。 不久,他接到上头的命令:暗杀亡狼。 亡狼是SLK的王牌狙击手。 亡狼强到什么地步呢,曾以一人之力,灭了九个特种队的狙击手,9个全是精锐。 亡狼只是代号。 SKL没有专门狙击队,但跟好几个佣兵团有合作。佣兵团有各自的狙击手,没有公开叫亡狼的。经过资料比对,季容夕查到亡狼最可能在的一个佣兵团:萨谷佣兵团。 以「提升射击水平更好地保护吴大少」为理由,季容夕申请进入萨谷佣兵团训练一段时间。 萨谷村在战争中污染严重,草木荒凉。 这天,刚下过雪。 季容夕在溪间破了冰,洗了把脸思索。 佣兵团跟SLK是金钱合作关系,佣兵团对外只认钱不认人,对内异常团结,从团长到成员个个彪悍,外来人很难融进去。不暴露,已是最大的挑战了。 咚,一颗小石子落水,一只灰色小影子掠过雪草。 是野兔子吗? 季容夕伸手在溪水里搅了搅。 静静等着。 咚。一个更大的石头飞来,不偏不倚,落在砸开的冰窟窿里。 季容夕回头。一个男人站不远处,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头发乌黑,子弹头发型,脸上涂着迷彩,皮肤深蜜色。上身是灰色皮毛领的薄夹克,下边破牛仔裤,肩上挂枪,桀骜不驯。 “要是在战场上,你死八百回了。”男子慢悠悠地晃过来,“你就是那个来学习的吧,哼,是该好好学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还得谢谢你手下留情了?”季容夕面色不愉。 男子轻哼一声,一半不屑一半嘲讽。 “我是来接你的,你叫什么?” “阿夕。” “我是卫浪,叫阿浪或浪哥都行,这么多佣兵团你为什么选中我们?” “抓阄抓的。” 阿浪右手扶枪,跟猎人审视猎物一样打量季容夕。季容夕的心砰砰跳,不知道露出破绽了没有。 “你是吴大少的那个吗?”阿浪好奇地问。 “嗯?”季容夕含糊,没承认也没否认。 如果被误会成吴大少的情人能带来庇佑,季容夕不介意顶这个头衔。 阿浪以为他默认,跨前一步挡在他前上方,俯视下来。 脸被蓦然放大。 季容夕心里猛的一跳:“你干什么?” …… 你干什么! 季容夕几乎喊出声,瞪大了眼睛看上方的脸:头发蓬松,刘海挑染几根粉色发丝,额头细汗。 这位,当然不是阿浪。 他是白维舟。 白维舟喘着粗气,劈头就骂:“你在这里躺尸干什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想死啊!” “你爸说……”季容夕坐起来。 “你是他的狗吗,让你走你就走,你问过我吗?我都没同意你凭什么走!气死我了!赶紧起来,草都是湿的!”说着,白维舟自己却气呼呼地坐下来,跟季容夕贴一起,也不管湿不湿的。 回忆被搅得粉碎。 季容夕恍惚。 白维舟肘了肘他的胳膊:“你生气了?我又不是有意要动你耳洞的。” 季容夕:“……” 刚才猝不及防打落他的手,是震惊下的本能,那一瞬,季容夕将现实和记忆扭曲混淆了。他明知,这是不同的人,阿浪是闯在生死门的阎王,白维舟是无忧无虑的少爷,即使五官极其相似,生起气来鼻翼都会微红。 “真小气!好吧,还你还你!想怎么揪随便你!揪吧!揪到你开心揪到你满意!”白维舟气鼓鼓地把耳朵凑过来。 年纪小就是占便宜,耍横也像撒娇,季容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白维舟像小狗一样眨眼:“你不生气啦?” 季容夕:“从来没有。” 白维舟眉眼一弯,笑了,长呼一口气靠在季容夕的肩上:“太好了,我担心了一路。空气真好,这个地方不错,适合约会。” “可以带你的小女朋友来。” “没有哦。” “是太多了,不知道该承认哪一个吧?”季容夕轻笑。 绯闻可以一个接一个,真正恋爱的却不能承认,这是娱乐圈的怪圈。春风飞扬,白维舟的辩解「真的没有」也消散在紫云英花气中。 「泼出去的儿子」还能回来,白母喜出望外:“维舟,还生气呢?” 白维舟还有火:“我爸就爱自作主张!” 要不是季容夕劝,白维舟都打算不告而别的。白父锁着眉头,瞅着自家任性的儿子。 季容夕主动走过去道歉,将支票还回去。 白父没有任何愧色:“维舟年纪小,脾气坏,助理换了一个又一个。下午那会儿,我以为他对你也不满意,就擅自主张了。算叔叔做得不对,你别放心上。” 季容夕客气地回答:“是我太草率了。” “小季,你当过兵啊?” “服过几年兵役,我是X董的亲戚,听说招生活助理,只需要会武术会做饭,我就来试了试运气,没想到成了。” 这是陈干事给的身份。 就算日后被揭穿也理直气壮,毕竟任务需要。 白父很满意他的诚实:“助理还是女士好。可男女有别,维舟年纪小又单身。如果你能把他照顾好,再合适不过了。” “我一定尽职尽责。” 白维舟怕他爸又为难季容夕,毫不客气地过来,大喇喇地横两人中间。看着白家父子高度相似的脸,季容夕想:世上相似的人很多,阿浪与他们只是相似吗?他必须搞清楚,才不会在每个月圆的日子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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