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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入魂

时间:2024-10-23 10:00:03  状态:完结  作者:火棘子

  季容夕回头。

  黎未舒正凝视着他,脸色发白。

  “这么不经吓?”季容夕讶然。

  经吓也经不起天天吓,黎未舒本能地抽出一支烟,没火。他唇衔细烟,低头,往季容夕发热的枪上一靠,香烟瞬燃。瞬间安定,他顺势倚在季容夕肩上,轻呼一口白雾:“生平第一次,我庆幸自己身娇体弱又无助,就像瓷娃娃一样等着被保护。”

  季容夕轻轻推开他的脑袋:“瓷娃娃?女人都不用这词儿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老化工厂被彻查。

  多个隐蔽地方发现了狙击手的尸体,还搜出一个居住了十余人的据点,人去楼空。

  目前还没查清袭击者是谁。

  孙明冷汗涔涔地汇报完,建议增加几个保镖。黎未舒拒绝了,说自带好几个,闲闲的都派不上用场。

  孙明纳闷了,有保镖为什么还孤身独闯化工厂?

  黎未舒耸耸肩:“有季容夕啊。”

  季容夕蹭蹭鼻翼,莫名想打喷嚏,此时他正拎着豆腐脑和油条在化工厂宿舍的门口。

  昨天,宁哲被审讯了一晚,无论怎么威逼利诱,就一句话:他在做实验。

  撬不开嘴,专案组决定先放回来监视着,看看动向。

  季容夕敲开了门。

  宁哲一脸憔悴:“有事吗?”

  季容夕提起豆腐脑,微笑:“宁工,还没吃吧,我给你捎了早点。”

  宁哲凝视季容夕的脸,一侧身让他进了,季容夕一喜,还是微笑比较有杀伤力。

  屋如其人,简单朴素,家具、电视、电脑、书和一些日常用品。书架上有几个古玩:唐朝梅笔筒,宋代香炉,都是好东西,应该是大BOSS送的,都被委委屈屈挤在杂物中间落灰尘,灰扑扑的,跟破破旧旧的地摊货一样。

  书架最当中,是象牙观音像。

  正是送给大BOSS的那一尊,被擦得干干净净,洁白光润,别有光辉。

  季容夕正要近距离观察,忽然哐当一声,饭碗碎了。宁哲弯腰捡,季容夕说「我来吧」,麻利地把一地碎片收拾好,他注意到宁哲的手和脖子上都有伤。

  一张桌子,两副碗筷。

  季容夕有点意外,宁哲也知道待客之道呢。

  吃饭时,宁哲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季容夕给他夹了一根油条。

  在SLK打交道时,季容夕就深谙跟宁哲交流的技巧:让他选择而不要让他说。

  气氛差不多了,季容夕问:“宁工,你喜欢天鹅吗?”

  宁哲顿了顿:“喜欢。”

  季容夕取出一颗天鹅徽章的橡皮章放在桌子上:“送你,喜欢吗?”

  宁哲皱眉,碰都没碰。

  他不碰这东西,知道危险?是畏惧还是怎么的?应该让专案组成员监视得严密一些,以防出意外。吃完饭后,季容夕帮宁哲收拾了碗筷,准备走。

  “你不留下吗?”宁哲开口。

  “你累了一晚,早点休息吧。”季容夕很意外他竟会沟通。

  宁哲走到物架上,取下观音像,小心地裹上几重丝绸,放进木盒里,合上,呈到季容夕的手里。

  季容夕愣了:“你给我这个干吗?”

  宁哲找了半天词:“本来就是你的,还回你。”

  本来就是你的?

  宁哲也看出自己是缪夕了!

  真应该整容得面目全非,就没这些事了。

  季容夕微笑着推回去,礼物太贵,不能收。宁哲硬是塞到他手里,推他出了门,把门一关,嗡的一声巨响。

  季容夕举着观音像莫名其妙。

  回来后他把观音像检查了个遍,没发现异常。

  这时黎未舒打来手机,语气低沉:“容夕,宁哲他……”

  “他跑了?”

  “他,自尽了!”

  宁哲服的是实验室常备的□□。监视的警员发现不对劲时,都死半小时了。虽然临别时宁哲不像要自尽的人,但从现场看来,他就是跟季容夕分别后,平静地服药自尽了。

  过了没多久,宁哲的父母都赶来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很凄惨。

  季容夕听得难受,他不明白宁哲怎么就自杀了。

  第二天,一个热搜出现了:

  「一男子遭审讯后自杀身亡,身上多处伤痕,疑被警方肆意殴打。」


第040章 第4发子弹 | 黎未舒9

  【40】

  热搜文章里,直指宁哲不堪受|辱而自尽,十几张照片将宁哲的伤痕展示得清清楚楚。因为是出自大网站名记者,点击量瞬间飙升,在网络上形成了一股舆论旋风,直指警方的粗暴执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西丹派出所的所长迫不得已出面澄清。

  孙明作为专案组的组长,一天被批十次,他跟黎未舒指天发誓:打,是打了。宁哲一直不说话,跟木头人似的,审讯的人审急了就抽了两巴掌踹了两脚。仅此而已,没动真格的,至于网络上猜测的谩|骂|凌|辱绝对没有。

  一波接一波的事,黎未舒点了一支烟:“你都听到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季容夕:“屠龙者最后都成了恶龙。”

  季容夕说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早饭时看到宁哲的伤时,就猜到受审时遭了罪,只是,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在SLK里,对待抓来的人用刑是家常便饭,他自己都会上手。不知不觉中,季容夕已忘了,正确的审讯应该怎么样,正常人的反应是什么。

  自始至终,季容夕接触宁哲,都是带着目的的。

  而宁哲却把最珍惜的观音像送给了他。

  “容夕,你在愧疚吗?”黎未舒察觉到他的低落。

  “嗯。”

  那时候,哪怕有一瞬间放下目的,只是单纯关心一下宁哲,也好啊。分别时,宁哲说「你不留下吗」,当时留下来的话,结局会不会有所改变。

  “未舒,什么情况下你会不想让我走?”季容夕问。

  “任何情况都不想。”

  “……”

  “危险的时候吧,昨天枪|战那会儿我就特别害怕你一去不回。”黎未舒笑中落寞,烟灰飘落。

  不提专案组面对社会舆论压力艰难重重,解释、澄清、道歉,相关人员降职撤职等一系列动作。2天后,一则白维舟主演的电视剧大爆冷门热播,一群流量明星爆热争相蹭流量,才分散了网友们的注意力。

  「宁哲舆论」一事算是过去了。

  案件调查得以继续。

  黎未舒亲自带着孙明等人细细地查。无风不起浪,隙缝就是破绽。宁哲的死是一个突破口,记者又是一个突破口,引发舆论风暴也是一个突破口。

  黎未舒每查出一个关键的线索,都会第一时间告知季容夕。

  季容夕听完:“知道了,忙完我就回去。”

  说完挂了电话。

  梁南很八卦地开扒:“你没告诉黎部长我们准备调查地下呀?黎部长对你有意思吧?昨天11点了他还找你,是不是我碍着你们事了?”

  “你什么眼神,他是尉将的好朋友。”

  “哟,那他可就不厚道了。”

  “废什么话,手电筒打过来,补点光。”季容夕掀开下水道井盖,跳了下去。

  此刻的两个人全副武装,脸上戴着防毒面具,顺着下水道进去了。化工厂数十年如一日的平静,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在地下了。鉴于化工厂的特殊性,这里的管道错综复杂,排污减污,还要预防爆炸。

  两人一边摸索,一边手拿化工厂的设计图纸比对。

  化工厂各栋楼宇的建造时间不一。

  宿舍楼就是后期建造的。

  梁南看看图纸又看看管道,喃喃:“上边是员工的公寓宿舍,底下搞这么复杂。这要出了意外,人不是都死绝了。”

  季容夕却皱眉:“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有声音遥遥地传来,极其微弱,绵延不绝,像水潮,而后是哦啊哦啊的绵长声音,像家禽鸣叫,更像遥远天际传来的……

  “天鹅?”梁南心念一动。

  “像,但不是。”

  是什么充斥或摩擦管道,发出的类似于天鹅的叫声。在地面是听不到的,即使夜深人静,也只有耳朵异常灵敏的人才能依稀听见。也许是宁哲,也许是别人,在深夜难眠时听着这绵延辽远的声音,展开想象,一群群天鹅从遥远的天际飞来。

  天鹅——天鹅徽章?

  梁南拿工尺测量了一下:“夕夕,快看!员工宿舍跟实验室之间这一大片的地下区域都被管道围住了,有问题啊。”在地下走容易失去方向感,不测量还真不容易发现。

  “不错啊,专案组要招了你,早八百年找到天鹅徽章了。”

  “客气了,他们没招你才是世纪损失。”

  两人商业互吹着,准备汇报给专案组来开挖。这种危险区域,专业的人才敢动,他俩的头没这么铁。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异响。两人身经百战,一听不对劲,拔腿就跑,下一秒,轰隆隆的巨响,跟爆破一样从地面而来,直击地下。

  两人才跑了十几米,轰轰的数声。

  地下纷纷垮塌。

  下面管道多,都是危险品,靠近等于送命,两人眼疾手快奔到了一个水泥桩的旁边。手脚再快,也快不过压顶之灾。轰然一声,两人直接被埋了,一片黑暗。

  “我艹,小夕夕你在不在?”梁南龇着牙问。

  “……在。”

  在,活着,但都在石块中卡着,动不了,两人听着轰隆隆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起火炸裂的声音,陷入黑色的绝望。

  “夕夕,我的腿可能断了。”

  “……嗯。”

  “我下个月有个相亲。”

  “……没事,我的腿完好无损,可以代你去相一相。”季容夕幽幽地说,被石块压着,浑身任一部位都痛得直抽抽,他很羡慕梁南能感知到腿断了。

  这么大动静,119肯定来。问题是厂里没人,上边肯定先救火救设备,没人知道底下还有两个人呀。再说,现在上头还爆炸着呢,他俩血肉之身也就能当炮灰。

  如果两人能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还能跑出去。现在都卡在这里,爆炸声由远及近,只能坐等着炸到这儿了。

  梁南抽着寒气说:“MD我要交代遗言了,我有几句话一定要说。”

  “别爱我,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有人了。”

  “呸多大脸!有大胸吗你!”

  季容夕笑了,胸口吃吃的疼,像是肋骨断了。麻麻之后,是入骨的痛。眼前一阵阵的黑,梁南的声音也有点儿远,倒是天鹅在天际悲鸣的声音越来越响。

  “夕夕我特别后悔!”梁南说着话,以分神。

  “怎么了?”

  “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没亲过,没睡过。我这辈子太特么亏了——好歹你还睡过尉将呢。”

  我没有!你别瞎说!季容夕心说自己更亏啊,一个活色生香的陆洲摆在面前,摸过吗?亲过吗?睡过吗?——三省吾身,什么都没干过!不对不对,他跟陆洲又不是这种关系。话说回来,陆洲对自己,到底是不是那种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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