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祭日。 即使刚从牢狱逃脱、即使吉凶未卜、即使直接回基地才是最明智之举,何青溪还是来祭奠了。在父母的墓地发|情这种事,匪夷所思,大逆不道,可他也确实是来看望父母的。 其实注定。 其实巧合。 如果这对夫妻知道,是自己害了他们,又害了他们的孩子……对不起啊,对不起,季容夕双手合十。 目光落在三个墓碑前的鲜花上。 鲜花? 季容夕倏然明白,上头天涯海角地找,以为何青溪逃出边境。其实,他已回到了当初囚禁他的城市:文河城,这次绝不能让他逃脱。 几天后。 梁南神色肃穆:“不行,我不能开枪。他再坏也不能,没有命令。” 季容夕==||:“你就这么死脑筋!” 季容夕没有告诉陆洲他发现了何青溪的行踪。出于种种原因,他想亲手抓住何青溪。可他的狙击发挥不稳定,怕打草惊蛇,就让梁南协助调查狙击。 不愧最佳搭档,两人很快追踪到何青溪,可在马上出击时卡住了。 上头没有任务。 何青溪也没被公开定罪。 在正直的梁南眼里,何青溪就是无罪的。梁南不会对「无辜的人」出手,再说远程狙击,万一失手打死了算谁的。 两个人梗在这里。 季容夕说不服,气得转身就走。 梁南拽住他:“万事有规则,我们不能这样擅自给另外一个人定罪,然后擅自处决!我们是人,不是神,会犯错、会偏听偏信、会戴有色眼镜,会后悔的!” 会后悔吗? 那是一个坏人! 梁南把季容夕扳过来:“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总习惯于自己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承受所有结果。做对了,皆大欢喜,做错了怎么办,让你一个人受良心的谴责吗?不能这样,时间长了,你会受不了的。” 这就是梁南,不会阴暗 ,因为他选择走在阳光下。 世间没有绝对的正确。季容夕求的是问心无愧,却时常有愧;梁南求的是公正,反而磊磊落落无愧无悔。在SLK看多了视人命如草芥,看惯了为所欲为,差点忘了,本来应该是怎么样的。 季容夕不能狙击,梁南不愿狙击,只能改变策略。 先摸清目标的行踪轨迹。 观察数日之后,季容夕注意到何青溪竟然没有胡搞。也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逃亡的弦绷紧,情|欲的弦就被迫得松一松。梁南一听,突然来了灵感,说他可以牺牲一下,把何青溪引到更方便下手的地方去。肯定又是什么馊主意,季容夕置之不理。 没想到半天后信息来了: 目标,速来! 梁南这是色|诱去了吗?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季容夕火烧屁股一样杀过去。到了目的地,看见一排人蹲在门口,个个耷拉着脑袋,露胳膊的露胳膊露腿的露腿——为首的戴警帽的一脸正气,怒斥:“都给我老实点!我们是扫|黄打非组!”赫然是梁南。 这个二百五,吓死人了。 不一会儿梁南就领了一个漂亮的男孩过来。这个男孩,在半个月前跟何青溪玩过一晚,印象深刻,稍微一问特征就想起来了——何青溪不是不敢玩吗?给一个熟悉的MB,看他上不上钩。 盯梢好几天,机会来了。 这天,何青溪出动了,好像生病了,在私人诊所里坐了几分钟,拎了一大堆药出来。 男孩假装擦肩而过,惊讶地搭讪:“老板,是你啊,你忘记我啦,我是Tony啊……” 这时两名保镖往前一站,体魁人悍,气势汹汹。 男孩肩头一缩:“啊我认错了。” 何青溪却文雅地笑了:“没认错,记性不错,有没有兴趣再走一个?” 男孩偷看保镖,事到临头,他是真的怕:“不了,不了。” 这一幅怂得不能再怂的怂包样子,何青溪放心了,一挑眉,保镖直接把男孩拎了回来,男孩要吓尿了。何青溪慢条斯理地说:“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了你,走吧。” 何青溪带着男孩上了车。 却没去他出来的小区,而是往郊外开。 季容夕和梁南赶紧追上,一路狂飙,追到了一个老旧的家属院。家属院里,老头老太太自娱自乐,有人咿咿呀呀地唱戏,还有拉二胡的伴奏。何辰曾提过,他从小在院子里长大,有个老头特爱拉二胡,二半夜的凄凄惨惨吓死人。 难道是这个院子? 果然,人走投无路时还是会回到生养的地方。 一番观察之后,两人分工:梁南打前锋,负责把保镖撂到。季容夕断后,冲进屋子把人制服。性|事中人,防备心下降。 前边有惊无险。 梁南不掉链子时还是很给力的。 不过季容夕冲进去屋后,吓了一大跳。男孩躺地上了,已经昏迷;何青溪身上被抓了好几条血道道,满脸通红喘粗气。何青溪见了季容夕,两眼泛红,如同仇人「是你!」。季容夕二话没说,扯开绳子,噼里啪啦几下他制服了绑住。 “放开他!” 季容夕一停,慢慢松开手。 回头,何辰端着长|枪。 一如那天车库里,一样的场景。只是此刻何辰的脸色特别难看,是被背叛的痛恨,眼睛泛红,青筋暴起,浑身似颤抖,枪也颤抖。 “何辰……” “你还敢来!季容夕,为什么!” 何辰愤怒地吼着,毫不犹豫地上膛,手扣扳机。在季容夕喊出“不”之前,子弹出膛,鲜血直射,迸到季容夕的脸上。何辰颤了一下,轰然倒下,季容夕急忙抱住他:“何辰,何辰,何辰……”怎么可以呢,季容夕脑海一片空白,他紧紧捂住何辰的伤口。 梁南快两步赶到:“容夕你没事吧?” 季容夕:“你干什么啊!” “他要开枪啊大哥,你疯了,你赶紧松开他。”梁南见季容夕不松手,又急又笑,“你脑壳坏了,我又没打中要害,他还有救。再说,他昏过去是因为之前就重伤了啊,你是不是傻啊。” 一旁,被捆绑起来的何青溪见儿子倒下了,更着急地喊:“何辰,何辰你没事吧。冰箱里什么都有,快,快救他!” 何辰受了重伤。 何青溪买药是给他用的。 何辰本来被安顿在隐藏于橱柜后边的小房间,听见动静,所以勉强起来查看。 这都撞上了。 梁南把完全失了专业水准、只会添乱的季容夕一脚踹开,给何辰料理伤口。比起梁南的这一枪,何辰之前的炮弹伤显然重多了,早该弄去医院的。小房间里工具、药物一应俱全,梁南十分顺手。 清理伤口到一半时,梁南听着声音不对:“容夕,别傻站着啊,你看一下隔壁。”
第031章 第3发子弹 | 何辰9 【31】 季容夕才想起男孩还晕着。 何青溪还捆着。 过去一看,季容夕又想砸人了:何青溪拼命挣扎,浑身涨红,被勒出一道道血印子。他面目狰狞,脸都变形了,喘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何辰怎么样?” 季容夕:“死不了!” 何青溪喘着粗气看那男孩:“把那小子弄过来,快、快点,我快不行了。” 季容夕冷笑:“死了这条心吧!” 何青溪使劲挣着绳索,脸色又红又黑,跟瘾君子犯瘾了一样抽搐:“季、季容夕,我看,你是何辰的人,我才没动你!你别不识好歹!我,我告诉你,我迟早弄死你!赶紧、给我!” 憋太久,一旦释放就变|态。 季容夕冷冷地看着。 发青的何青溪就像囚兽一样扭曲,疯狂想释放,却挣不脱绳索。也许知道季容夕不会可怜他,何青溪在地上滚起来,而后,用那个部位使劲擦着地板。他不是被下药了,他是发病了,比一般的性|瘾严重得多。何青溪连骂都骂不出来,只是痛苦地重复那个下|流的动作,糜烂含糊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点哭腔。 可笑,却又说不出的凄凉。 季容夕把男孩唤醒。男孩迷迷糊糊的「大哥我怎么在大街上啊」,听说可以走了,立刻脚底抹油跑了。季容夕走进一个成|人用品店,一口气买了3个充|气|娃娃5个飞机|杯7个套环等一大堆东西……以及一袋子泻火的药,把店主都吓到了:“兄弟你要干啥,开群趴吗?我这是正规店,出了事要负责的!” 季容夕刚给松了绑。 何青溪就狠狠地扑过来了,季容夕反手一撂,狠狠地揍了七八拳:“MD,人是没有。就这些东西,能用用,不能用你就干地板吧!” 听着不堪入耳的声音,季容夕一边看说明书一边给娃娃充气。 梁南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吓一大跳:“夕夕你禽兽啊?” 季容夕怒:“呸!” 季容夕七手八脚地充好最后一个充|气娃娃,就听见砰的一声响,很好,第一个被何青溪玩爆了——这都什么破质量,说什么最贵最好,换!换换换!他刚一开门,正对上一个人:陆洲! 陆洲脸都白了:“你在玩什么!” 季容夕:“……” 我能解释。 但没必要。 看着乱成一锅粥的房子,陆洲扶着额头比季容夕都虚脱:“你问我为什么来?为什么知道这里?你用的是专用工资卡,花每一分钱都受监控,3个娃娃5个飞机|杯还有那一大堆迷|药吓得系统都滋哇哇的报警了你知道吗!” 何辰救活了。 何青溪被逮住了,活得风光,逮时荒唐。 季容夕觉得匪夷所思,梁南笑了「历史上生得辉煌、死得荒唐的多了去了。」揪起细节来,何青溪错就错在回老房子看何辰。他隐藏的地方守备森严,警卫也很强悍,而老房子什么都松懈,让季容夕他们轻易得手了。 他要是没回去探望何辰,结局也许不一样。 这个房子要被查封,里面的旧物都会上交。 季容夕想替何辰留下一点,比如父母的合影或小学获奖的小足球之类。 整理中,翻出一大堆何青溪的东西。何青溪正名是何宸,正式场合一直是何宸。何家父亲舞文弄墨,何宸有样学样取了个字:青溪,让家人这么称呼他。后来就用做跟SLK接触时的化名。 何青溪一直很优秀,从小到大奖状奖章一摞摞的。 奖章中有一份没被销毁的病例。 原来,他也试图治疗过,没成功,反而越演越烈。懵懂少年,遇上了SLK的大BOSS,给了他发疯都想要的东西,终于越陷越深——当然也不好说,说不定BOSS本来只是小地方的恶霸,跟何青溪结识后,轰轰烈烈作起大恶来了。 祸害成堆,一个别说一个。 客厅摆着何氏夫妇的遗像。 两个普通职工,品性也正常,养出何青溪是基因突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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