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声含这时倒踌躇起来:不是,他还在a市吗?这是什么,园林哎! 这也太有钱了…… 他上一次见到如此天愤人怒的住处还是去林家老宅见林泽冉的爷爷。 男人这时候才朝这边瞥来一眼,也就露出整张脸的轮廓,五官深邃,眼瞳墨绿,皮肤苍白。 哦豁,是林宴这个坏东西。 沈声含现在觉得整个园子里都弥漫着一股不详的味道,一时间也踌躇起来。 青底金纹的大氅垂感很好,白色的毛皮裹在脸边,说不上是肤色更白,还是这上好的皮毛更白,唇红齿白,眉目如画,银色的发丝散落在耳边,身后是如云似雾的白梅。 像是从梅林里走出来的仙子,懵懵懂懂地就降临在了这片土地上。 林宴坐起身子,斜倚着用手示意:“坐?” 沈声含咬咬牙,走进亭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漂亮吗?” 沈声含无言,重新看了一眼梅园,点了点头。 “喜欢就好。”林宴俯身,给沈声含倒了一杯热茶,其实在几年前,他着手准备这梅园的时候,就想象过有一天沈声含站在这里的模样。 现实远比想象的要更美更合适。 “我……怎么会在这?” 思来想去沈声含觉得跟这种黑心人打交道还是得直说,拐弯抹角的只会把自己绕进去, 林宴不说话,单手撑着额头,慢悠悠地捻他的珠串。 风疏梧桐是林宴?用鼻子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是……风疏梧桐和林宴认识,不一定是风疏梧桐主观上找人帮忙,但两人多半有那么点关系。 只是经过这两次之后,沈声含不免有点冒冷汗,纠结了很久,杯子里的茶水都被无意识地抿了一半,他决定还是大着胆子问一句: “那个……林叔叔,你总不会是喜欢我吧。” 林宴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墨绿的眸子仿佛属于某种正在休憩的大型食肉动物,冷而讥诮的,令人头皮发麻。 好在只有这么一眼。 “我对自己的侄媳没兴趣。” 沈声含觉得这个称呼真是嘈多无口。 “……”所以,如果这样说的话,不应该把他送回林泽冉身边吗?留他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沈声含真是被这帮男的搞怕了。 难不成是林家觉得他配不上林泽冉,想要让他知难而退? 甩他五百万的支票他直接就跑好吗?他真不想嫁啊! 但是没勇气说出口,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一下。 喝完一杯茶,沈声含裹紧了身上的外套,一小截下巴埋进雪白的毛皮里,看着池塘里的鲤鱼发呆:话说这么冷的天,鲤鱼不怕冻吗? “有恒温系统。”林宴好以整暇地解释。 “……”沈声含默默收回视线,他穿着拖鞋就下来了,冻得脚疼,于是悄悄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然后整个人都缩进暖和的大氅里,像个毛茸茸的面团子。 林宴皱了皱眉,甩了甩珠串,最后决定眼不见心不烦:也罢,明天再立规矩。 “每天八点起床,晚上十一点睡觉,务必准时。” “?”沈声含瞪大了眼睛:啊? 沈声含今晚的睡眠质量很好,房间里有一股清淡的甜香,他猜测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为了自己晚睡超人的面子勉强支撑到凌晨一点,渐渐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他被人从梦里叫醒,睡得正沉,小脸红扑扑的模样实在很讨人喜欢,他揉揉眼睛,模糊地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八点了,起床。”那人这样催促。 沈声含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看见面前有一只手在晃,迷迷糊糊地将那只手抓住,然后翻了个身枕在脑袋下面继续睡。 脸颊肉细腻柔软,几乎像是一碰就会融化的奶糕,带着一点甜腻的热意,从男人冰凉的手掌心传来。 男人显然是没有意料到被这个动作,仔细地看了眼床上的少年。 蝴蝶骨翼一般的睫毛温顺地搭着,落下一小片灰色的阴影,肤色白皙莹润,在清晨的阳光下透出玉一般的光泽,鼻尖的那颗小痣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鲜活秾艳,整个人安静地窝在软乎的被窝里,漂亮乖巧得不像话,嘴唇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林宴微顿,眉头拧起,最终还是微微俯身,将耳朵凑近,听见他似乎在说:“就起来了……就起来了。” 小骗子。 他的这点力气实在不够看,稍微用力就能挣脱开,但不知为何,男人在床边坐了很久,依旧没有离开。 拇指轻轻蹭过柔软的眼下,睫毛微颤,仿佛小扇子一样蹭过指尖的皮肤,珠串在脸颊处印上一小块红印。 柔软,弱小,毫无攻击力。 罢了,中午再立规矩。 沈声含一觉睡到十一点起床,床边叠放着一堆衣服,上衣是一件锦鲤戏水刺绣的青色短褂,加一件鹅黄色刺绣马甲,下面是一条绿色灯笼裤,布料很厚实。 他穿衣服是时候总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能换装的娃娃。 有点……不太符合他的酷哥身份。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与昨日没有半分区别。 他一边走一边思考:说是八点起床,他迟到了,应该不会惩罚他吧? 他昨天没有逛过住的这栋楼,一楼是一间很大的书房,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宴正在练字,墙上挂着一幅很长的毛笔文章,估计是什么大家古迹,实木雕花书桌,旁边放着一个青松白鹤的瓷瓶,里面放着许多卷起来的字画。 林宴今天穿了身灰黑色常服,唯有那血红的珠串是唯一的亮色,斑驳暗淡的树影落进室内,凸显出他深邃的面部轮廓,也让人少了几分阴鹜。 沈声含凑近一点:是一个静字。 对方停笔,将毛笔靠在山水玉石的笔靠上:“试试?” “我……不太擅长这个。”沈声含就一小废物,啥也不会,他很有咸鱼的自知之明。 林宴用手帕擦了擦手,看了他一眼,从脸,看见胸前的小鲤鱼,平静地收回视线:“那便把书法课再加上一节吧。” “?”沈声含疑惑:书法课?什么书法课? “小冉总与我说,你年纪小还不懂事,但我觉得,年纪小便该多学学,不然以后真做了林家的夫人,会被嘲笑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林家是什么大清余孽吗?进你们家门还得精通琴棋书画吗? 林宴无视他的不可置信,将这件事情一锤定音:“小冉忙,便让我这个闲人代劳。” “林叔叔其实我……”苍天可鉴,我沈声含真的没有想要嫁进你们家的意思。 林宴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墨绿的眸子像是映着树影,低沉又幽森。 外人都将他称为林阎罗,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绝对的独裁者,不过一直深居简出,不为外人所了解,传闻他身体不好,每每发病不能自抑时便以折磨人为乐。 与林泽冉在外界的形象可谓是截然不同。 沈声含只觉得这人是个神经病,有当老师的癖好为什么不去办补习班造福其他人。 但他最终还是很诚实地没有反抗:虽说这是现代社会,万一一个不爽把他拉去非洲再宰也是有可能的。
第63章 老师 沈声含的课表排的还很满。 早上八点起床,然后上一节武术课,一节书法课,下午吃完饭,一节书法课,一节棋艺课,晚上还有两节阅读课。 他今天一觉睡过去两节课,林宴罚他多交一篇字帖,沈声含不喜欢正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一行爱一行的精神,他上交了两篇字帖——算不上难看,也不是很好看。 林宴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幅字: “这正楷……心术不正。” “?”污蔑,纯属污蔑,一个字还有心术不正的? 以字喻人?拜托,你自己心术正吗? 沈声含对围棋是一窍不通,他上学的时候倒是精通五子棋,后来会一点象棋,围棋这种看起来就很高级的东西,他是真学不明白。 林宴下午的兴致不错,从基础交起,后面和沈声含下了两局,简直跟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了。 沈声含心态平和,琢磨着基础的口诀,几局之后,也能吃下对方一些子了。 晚上的阅读课就更无聊。 那书房有沈声含老家的三个大,贴着墙壁排满古今中外的藏书,沈声含找了半天找了本外国的冒险小说。 林宴坐着翻他的古籍,不时咳嗽两声,沈声含就在旁边看骑士冒险录看得津津有味,全然当他是空气。 旁边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声含看到好笑的地方,还记得捂住嘴,但经常会这样笑意盈盈地对上林宴的视线,又一秒变严肃。 晚上终于混完一天的课程,沈声含也胆子大了点,走在林宴身边,问:“武术课……也是你来教么?” 风雨连廊旁是将展未展的梅花,有些提前就凋落的花瓣轻飘飘落进一旁的池塘里,揉皱了一池清水,红白的鲤鱼在夜色里慢悠悠地闲逛,偶尔会冒出水面叼走一片花瓣,端的是夜色静好。 “不是。” “哦” “我听闻你会跳舞?” 沈声含挠挠脑袋,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林宴捻着手里的珠子,看见连廊之外的梅林,心里想着,若是沈声含能在白梅盛开的冬日里舞上一曲,当然是极美的。 “睡吧,明日不可迟到了。” …… 第二日沈声含依旧没醒:他真的很委屈,他又没有手机,也没有闹钟,四周也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个人来叫他,连声鸟叫都难听见,这谁醒得来。 心中郁郁地起床,今日的衣服是一身白色的薄袄,胸前的红梅落雪的刺绣,长裤的裤缝边绣着几枝梅枝,一点线头也没有,很是精细,他怀疑林宴这人是不是还财大气粗地养着一批绣娘,专供自己宅子里的衣物。 洗完脸,他瞥见自己脸颊旁圆点似的红印,也有些疑惑:枕头还有珠串的装饰吗? 今日下楼,逛了好一会,也没有遇见林宴。 最终是管家领着他去吃了早饭,早饭很精致,每天不重样,今日有花朵般的糕点,粉、绿、白、黄四色,被做成了不同花朵的模样。 武术课的老师是一位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沉默寡言,却耍得一手好剑,银白的软剑在他手里如同游龙一般,招式行云流水,剑尖如迅雷刺出还可听见音爆,酷毙了。 四舍五入跟沈声含是同门,不过沈声含自认为自己是花架子,比不上他们真练剑的。 沈声含小时候还真做过仗剑走天涯,闲云野鹤风流江湖的梦想。 师傅这样耍两手就收获了他敬佩的目光,男人轻咳一声:“我们从基本功练起吧。”
71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