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要是遭雷劈也会拉上你一起。虞正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劈死了咱俩一块下地狱。” 虞迟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一把将人掼倒。 池塘的泥沙随着水花溅起,扑了两个人满身,虞迟自虐般的冷笑,血珠混合着泥沙顺着他的脸庞滑至下颚,那是虞正坤的血…… 多年的积怨成了无形的铁链,虞迟被锁链拉拽着陷入更深的黑暗,此时此刻他不想挣脱,只想要拖着虞正坤一起堕入深渊。 老天让他们血脉相连,生命叫嚣着血脉不可分割,那就谁也别想从这滩烂泥里爬出去。 虞正坤怕了,他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改口道:“当年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母子!你妈说要给你请最好的老师学跳舞,以后还要把你送出国,要不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你可真是伟大啊,如果不是替你还了十年的烂账,我差点都要信了你是个好父亲了呢……”虞迟神色阴鸷,那是被困在深渊里出不来的漆黑,他再度揪起对方的领子,举起的拳头重重的挥下。‘啪!’然而这一次,拳头没有如愿落到虞正坤的身上,他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抓住了…… “哥哥,别打了。”陆时深从身后抓住了虞迟的手腕,声音有些发紧,他认识的虞迟总是潇洒从容的,就算天塌下来也会笑着说有个高的顶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暴躁到近乎失控的虞迟。 池塘的水被三人搅的浑浊不堪,水草漂浮,几条锦鲤可怜兮兮的簇拥在角落里,丝毫不敢靠近‘战火’半步。 虞迟顺着声音回头,陆时深焦急的神情映入眼帘,腕间被紧紧捏着的地方传来温热,一股热流淌入心底的深渊,黑暗被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 “不是让你在小院里等着吗?”虞迟极力的调整情绪,尽管他握拳的手指还止不住微微发颤,可是不想再让狼崽子担心自己的心情盖过了一切。 “我待不住。”陆时深如实回答,虞迟离开后他是一刻也等不下去,稍微推敲一下虞迟和乐乐间的对话就能大概猜测到点什么。 只是这也太突然了,一路找过来的时候他仍不敢相信,直到看见了池塘里的画面。 虞迟没有怪陆时深跟过来,余光往池塘上面扫了一眼。 “乐乐没跟来,我让他在院子里自己玩去了。”陆时深知道虞迟在看什么,连忙说道。 “嗯。”虞迟点了点头。 陆时深的目光也忍不住往瘫坐在水池里的虞正坤看去,这真的是虞迟的爸爸吗?好瘦,和虞迟长得也不太像…… “怎么这么吵啊?”这时,旁边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老板娘听着吵闹声出来,目光在陆时深和虞迟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注意到池塘里鼻青脸肿的丈夫,她惊慌失措的冲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老虞,你这怎么弄的?” 老板娘踏下池塘,三两下将瘫坐着的虞正坤搀扶起来,心疼的用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 “行了,别擦了!”虞正坤正疼的难受,不耐烦的把老板娘给自己擦血的手挥开,面色沉沉的看向虞迟。 老板娘跟着丈夫的视线看去:“到底怎么回事?小陆,该不会是你们……” “和陆时深没关系,是我动的手。”虞迟推开陆时深的手,再度朝虞正坤走近,轻蔑一笑,“你不和她好好的介绍一下我吗?” “你和我们家老虞认识?”老板娘疑惑皱眉。 三人对峙,时间仿佛静止,气氛变得格外沉闷紧张,虞正坤在这坑长的沉默中脸色愈发难看。 虞迟冷眯了眯眼,冷漠的嘲讽:“呵,怎么,难道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你在楠市还有妻儿的事情吗?” “妻、妻儿?”老板娘震惊的睁大眼睛,不自控的打量起了虞迟,初见时便觉得那双眼睛不止好看,还很眼熟,像极了老虞,“老虞,他究竟是你什么人?你不是告诉过我,你前妻已经死了吗?” “死了?呵……呵呵呵呵……”虞迟讽刺的大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又被灌满火药,他极力的忍耐怒火,“虞正坤,你平常都是这么咒我妈的?你把我外公留给她女儿的长命平安锁给别人戴着,然后转头和人说我妈死了?” “我以前只觉得你是个人渣,没想到……原来你连渣子都不是。”虞迟眼底生凉,握紧的拳头隐隐发颤。 陆时深挨了过来,宽大的手掌包住虞迟的拳头,用指腹一下一下的按着虞迟的手,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安抚眼前人。 这种小心翼翼的安抚是有用的,如果说对虞正坤的积怨是无形锁链拉着虞迟入深渊,那陆时深就是一道扣着他双手的枷锁,在拼命的把他往回拽。 所以虞迟没有再一次失控,没有再把拳头挥出去…… “她又没有真死,我就是说了两句,什么咒不咒,你别说的这么难听!”虞正坤终于说话了,只不过就算被揍成了猪头却仍然还要端着一副‘我是你爸’的派头。 老板娘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不敢相信的瞪向虞正坤…… 虞正坤知道到了现在这步也瞒不下去了,破罐破摔道:“没错,他是我的儿子,叫虞迟。” “咳……咳,咳咳咳咳。”闻言,老板娘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色惨白,眼泪跟着流了满面,连哭带喊的打虞正坤,“咳,骗子,虞正坤,你这个骗子。你说你前妻死了我才跟你好的。我给你生儿子,照顾你,没名没分的跟你这么多年,你竟然,竟然一直有老婆儿子?你……你为什么骗我啊!” “闹闹闹,你闹什么闹啊!嘶……”虞正坤烦躁的抓住老板娘打自己的手,因为喊的太过激,撕扯到脸上的伤口,他疼的龇牙咧嘴,骂骂咧咧道:“我都和他们娘俩十年没见了,跟没有老婆孩子的有什么区别?” 老板娘还是止不住的大哭,哭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随时要崩溃过去。 虞迟皱眉,并不想要看到眼前的场面,也不想搀和老板娘和虞正坤之间的矛盾,他只想解决自己家里的问题,烦躁道:“虞正坤,你们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也懒得管,但你必须跟我回去给我妈一个交代!” “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要什么交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虞正坤几乎想也不想就甩手拒绝。 “你别得寸进尺,你这些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又生了儿子,已经是重婚罪。你跟我回去和我妈好好说清楚,你们该离婚就离婚。不然,我妈随时都可以起诉你。”虞迟看似在威胁,实际上软肋已经暴露的明明白白。 他压根不敢想,如果王女士知道虞正坤这些年在外面有了女人孩子会怎么样,会不会病情再次复发?或者直接崩溃? 他经历过母亲两次自杀未遂,不敢赌的。 可是,如果虞正坤不回去,那这人就永远是母亲的一块心病,母亲这辈子都要陷在这块心病里出不来。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他先和虞正坤谈判好,隐瞒下虞正坤在外面乱来的事情,让俩人好聚好散的把婚离了,恩怨两清,往后就是天高海阔任鸟飞。 “那你就让你妈告我去!离婚是不可能的,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我也不会回去见她。”虞正坤揉着受伤的脸皮,老顽固般的拒绝道。 虞迟再一次被激怒,猛地冲到虞正坤面前,恼怒的揪起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来:“虞正坤,你有病就去治,你不要拉着所有人跟你一起发疯!” “咳,咳咳咳……”而就在这时,旁边站着的老板娘愈发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瞳孔狰狞,不知道是因为身体难受还是因为受刺激过大,突然‘噗---’的一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池塘浑浊的水被洒上了腥红颜色,老板娘呕血后整个人失力的倒下去。 虞迟就站在旁边,他本能的伸手去扶,不过因为一只手还揪着虞正坤的衣领,只能堪堪抓住老板娘的衣袖防止人摔进池子里。 还好陆时深反应迅速的立刻上前帮忙,他一把环住老板娘,将人支撑起来。 “桂芬,哎呀,桂芬啊。”虞正坤这才露出焦急之色,挣脱开虞迟的掌控凑过去。 老板娘晕的不醒人世,池塘里一片兵荒马乱,虞迟深呼出一口气,他总是能在混乱中迅速调整好情绪,冷静道:“镇上的医院在哪里?先把人送过去。” “我知道医院在哪,我送老板娘过去。哥哥……你回去休息就好,我很快就回来陪你。”陆时深主动请缨,再着急的情况,也得先惦记着自己媳妇,他不想再让虞迟劳心劳力了。 虞迟没拒绝,点了点头,末了冷睨了虞正坤:“我们的事,回头再说。”…… 夕阳余晖洒在海面上,海浪汹涌而来,卷到了沙滩上时会放柔姿态,轻抚过沙滩又缓缓的退了回去。 虞迟坐在马路边,面朝大海,这是那天早上他和陆时深一起看日出的位置。 他没有心思欣赏夕阳大海,而是一直低着头看着手机界面,几个小时前王女士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被打扫干净的家里,并配文字:你不在家,清静多了,今天我给家里做了大扫除,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虞迟:嗯,干净。王女士辛苦了。 后面是一些母子间闲聊的几句家常,王女士顺口问了一句:玩的开心吗? 虞迟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照了一张海边的照片发过去,打字:海很好。 王女士回:真漂亮,下次咱们也来这个海玩玩。 许久之后,虞迟才发了一句消息过去:不来这,我带你去更好看的海边。 聊天已经结束很久了,虞迟还在反反复复的看着那些对话,海风早已经抚平了他的所有情绪,他切身感受到了世间万物变化莫测,体味到了什么叫做世事无常。 就像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偶遇虞正坤,还是这么突然又复杂的情况下,让人措手不及,却又不得不面对。 “哥哥,这里风很大,冷不冷?”陆时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把特意带来的外套披到虞迟身上。 虞迟仰首回望,与陆时深目光交汇,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心情糟糕就自己跑到一个地方去坐着,他来海边前特意告知了陆时深自己在哪。 他已经不想小崽子再替自己着急担心了。 虞迟满眼宠溺,温和道:“冷啊,这外套太薄了,没你抱着暖和。” 陆时深双眼放光,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坐到虞迟身边,伸手揽过了虞迟的肩膀,将人紧紧拥入怀中:“哥哥,以后别在外面这么勾引我,我定力不太好,容易把持不住。” 虞迟偷笑,半个身子倚在陆时深身上,抬头问:“那你还把持什么?” 俩人视线缠到了一起,陆时深内心天人交战,过来的一路上他都在想着要怎么安慰虞迟,可现在全他妈的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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