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落疤了。” 路秦川走过来摸他的耳朵。 孟礼不当回事:“有什么,又不在脸上。” 路秦川在床头边上坐下:“肯定不会落疤。” 说完曲起中指搭在食指上,finger crossed. 孟礼嗤之以鼻:“不如到雍和宫拜拜。” “好,” 路秦川弯腰,伸手碰碰孟礼腰上层层叠叠的纱布,“等伤口长好了,不疼了,我陪你去。” 嗯…… 那倒也是…… 大可不必,哥们没有这个诉求。 奇怪,不该拌嘴吵起来吗?路秦川该说孟礼封建迷信,孟礼该说路秦川无脑舔外来的和尚,怎么不唱反调了,怎么不呛声了? 孟礼不知道该怎样和这样的路秦川打交道。 横竖找一个借口,他说头晕想休息,路秦川不让:“不急,我订好的餐,医生说你可以吃点流食,吃完再睡。” 孟礼屈服于食物的诱惑,决定再看一会儿路秦川的批脸。 没一会儿外卖送到,路秦川叫的是小米粥,里面又是鲍鱼片又是辽参,看着孟礼吃,一边看,一边问他:“要不要我给老程打电话请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剧组基本已经休假,没关系的,” 孟礼咽下一口喷香的小米,“咳咳,我真没大事。” 路秦川看着他:“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一副吓神的样子干嘛?” 孟礼瞅路秦川,路秦川温柔回视,两个人在医院消毒水味道的空气里对视。 对视一会儿,孟礼勺子一搁:“好怪啊你,被何遣的刀子剜脑子了吗?” “还有你的那个眼神,干什么?能不能不要像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不是让我休息吗?” “被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看,谁能休息啊?我没有这样的癖好。” 一顿输出路秦川愣是不接招,张着眼睛就是不说话,孟礼尝试更换一个比较温和的说法:“我真没事,要不你回去吧?刚才公司那么多人呢,你还得操心。” 好说歹说路秦川终于起身告辞。 走之前给孟礼转一大红包,没说别的只说快过年了,得有。 可以,这个可以有。 一看金额,那太可以了。 孟礼变得很高兴,高高兴兴任路秦川抵住额头噙住嘴唇,高高兴兴张开嘴给路秦川吸舌头。 “睡吧。” 路秦川安顿他躺好,盖好被子。 后来止痛药的劲头上来,孟礼沉沉睡去。 梦见路秦川的大红包,差点笑醒。
第21章 第二天孟礼醒来第一件事,开手机看账户。 好的,还在呢,美美的五位数,是真的。 他麻溜给魏越天转一笔,也没多转,按合同来么,每个月该还多少是多少,他并不想给魏越天一种他很发达的印象。 不过魏越天还是回消息敦促,问路总有没有什么项目能给兄弟分点汤喝。 孟礼想一想回消息,说路总把他塞给仟夢一个经纪人,要不和现在这个经纪人聊聊。 孟礼这手属于假话全不说,真话说不全,“不太能和路总说上话”的潜台词恰到好处;又说有正经经纪人,说明路总又没完全放弃他。 吊着吧。 大不了真的和冯曼语联系咯,加油,看好你哦。 打发完魏越天,孟礼看着账户余额发呆。 多久了?太久了,太久太久,多少年,账户里有个像样的盈余。 走廊里热热闹闹,过年么,大部分病人都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少部分病情不稳定的病人遗憾不能回家,于是家人们把守岁过年的地点挪到医院,我出春联、你出福字,走廊里张灯结彩,年味十足。 可那些年味和孟礼无关。 虽说他马上出院回世斐,但是那里也没人需要他陪着过年。 缘何不归家,穷子不归家。更何况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伤透父母心的不肖子。 晚些时候,冯曼语发来问候。 孟礼再三说没事,冯曼语敞亮人,说她早就发现何遣袖子里硬硬的,猜测这是何遣的后手,于是留个心眼想将一军,没想到险些酿成大祸。 她话里话外非常后怕,孟礼还是说没事。 大约是过意不去,冯曼语嘘寒问暖,关心两句孟礼个人生活,得知孟礼过年哪也不去驻守世斐,冯曼语语气关怀,说她女儿也回不来,说你们这些在外的孩子要照顾好自己,云云。 躺在床上,孟礼翻完引擎翻P站攻略,琢磨出来一套成年子女过年适合给家里买的礼物,到购物网站下单,填好地址。 可是,他心里的空洞还是空,忍不住拨出一串号码。 那边过很久才接,孟礼手都在颤,一颗心忽上忽下呼吸都不稳,嗓子里哽半天才勉强发声: “……妈。” 冯曼语算年纪和孟礼妈妈差不多大,刚才冯曼语说什么在外的孩子,孟礼一下真是绷不住。他太多年没和家里联系了。 要是,那些事没发生过,是不是情况会好一些? 要是他有点出息,不这么穷困潦倒,是不是情况会好一些? 不知道。 不像昨晚上,路秦川三番两次拦孟礼,人生的路没人拦你。要是哪个十字路口走错路,一脚油门下去或许就是悬崖峭壁,但即便粉身碎骨,也不能重来。 不能重来。
第22章 过年守岁那天,孟礼一个人在世斐。 他早好几天给小胡放假,赶上春运可不好搞,年后开工的日期也推到很后面。 俩人比胡平舟刚进仟夢那会儿亲近一些,胡平舟总说虽然孟哥你有时候冷脸,但是人真的挺好的。 孟礼:干什么?我又没追你,轮得着你给我发好人卡?走走走。 胡平舟嘻嘻嘻。 其实今年过年有好几波邀请来着。 冯曼语诚邀孟礼上她家过年,路贝阳也说他们家是一大家子叔伯姑姑一起过年,很热闹,言下之意多孟礼一个也不突兀。孟礼都没去,过年是属于家人的日子,他就别去掺和了。 路秦川……路秦川没说,路秦川没邀请孟礼。 嗐,也不需要他邀请,他不会邀请,孟礼也不会去,都是多余的。 两人年前最后一次见是二十八晚上,看得出路秦川心情很好,订一桌子腊八主题餐。 他心情好,孟礼心情不好,一大桌子两个人吃,意味着他接下来要吃剩饭。 转念一想,年年有余,也挺好。 再说还要看着前些天路秦川那个大红包的面子,孟礼维持住一个欢欣雀跃的氛围,管住嘴,一句“好听话”没说。 路秦川则不知道是看着什么面子,也十分顺溜,没挑剔也没颐气指使,俩人之间的氛围罕见地非常和谐友善。 当然接下来的活动比较没那么友善,比较暴力,路秦川嘴上很凶,威胁孟礼跟他学说话不然弄死,孟礼脖子无限度上仰,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要是不听话真的会被折腾一晚上,迫不得已化身复读机说我是毋狗我是搔货说到嗓子哑。 嘴上很凶,实际路秦川还算个人,还是顾及孟礼腰上伤口,没有选择什么违反人体生理常识的逆天动作,也拼命克制住胸肺里乱窜的暴虐念头。 真的是拼命按捺,孟礼腰侧伤口恢复很好,现在贴着医用抗菌愈肤贴。 路秦川记得之前那里是沾上油画颜料,现在又贴别的,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 轮到他的话,他又该留什么痕迹? 什么痕迹显眼、能留得久? 最好永远不消。 何遣,该死。 在医院的时候孟礼说起落疤,毫不在意,路秦川希望他在意。 要是他身上别的男人留下什么永久性的痕迹,路秦川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的脖子真会扭啊,路秦川的手想勒上去,想一寸一寸收紧五指,想看他的脸上由于气血不畅露出紫红的颜色。 他的脸现在太白了。 他又丝毫不自知,他还那么爱冲动,总是置身于一些危险的境地。 他的脖子也太白了。 还那么细,偏偏那么硬气,说话做事总是挺胸抬头仰脖子。 他说一些正义凛然的话,做一些路见不平的事,为什么?在路秦川眼里都像是邀宠售色。 得亏是冯曼语是异性,不然路秦川真的要给孟礼换经纪人。 他的腰倒是很安生没扭,因为疼吧,腰侧那个位置,伤口不深但是容易牵扯到的肌肉群很多,稍微动作牵到就会疼。 有时候不可避免牵到,可他不会喊疼,他蹙起好看的眉毛,他咬嘴唇,他吸气,他会有一百个反应,他不会喊疼。 不会喊疼,不会求饶。 所以那天在车上,他软着嗓子说“哥你疼疼我呗”,路秦川差点受不住。 那太稀有,路秦川有时候忍不住设想使用一些狠手段逼他就范,下回是不是该绑到窗户边上。 孟礼的服软,太难得了。 差不多得了,那次车里他还说。 这种在别人嘴里听起来警告、威胁意味更多的话,从孟礼嘴里说出来,就是示弱。 喜欢。 不是喜欢孟礼,路秦川嗤之以鼻,这种演技高超没有真心的人,这种出卖身体换取利益的人,路秦川不会喜欢的,不会再喜欢。 他只是,只是喜欢孟礼的服软。 他喜欢的是征服,就像征服一辆改装车,就像征服一方红土场,他喜欢征服孟礼。 挑衅的、放浪的、难以捉摸的、野性难驯的、桀骜的,这么一个人低头、服软,向你摇尾乞怜,臣服在你身下,这样的滋味路秦川不知餍足地沉迷,食髓知味。 “大点声,” 路秦川伏在孟礼耳边,“别跟鹦鹉似的,只会学舌,搞点创新,好好叫。” 身下的人安静一瞬,果然重新调整状态咿咿呀呀叫起来,很创新很大声,路大总裁表示很满意。 路总满意了,那不能只是言语上的满意,那得是行动上的满意。 “过完年几个朋友聚一聚,你来。” 出门前路秦川对孟礼说。 孟礼懒懒的,声音里带着吃透骨髓的欢愉和疲惫,说不方便吧。 路秦川本来已经准备出门,听见这话笑起来,折回卧室抓住床上的孟礼啃咬他的嘴唇:“不会,你是我的人,我什么朋友你不方便见?” 孟礼脑子挣扎着清醒一瞬,知道潜台词是往后有人罩啦,像是之前欢迎会上那种心怀鬼胎的制片,可就得掂量掂量往后捎捎啦! 这是对孟礼身份的一种承认,他往后不仅仅是不上台面的、暂时栖身在世斐的、随时可能被赶出去的一名住客,他是路秦川带在身边的人,大不相同。 孟礼却无可无不可,被动地承受完路秦川的亲吻然后叫他快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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