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的嘴角垮下,眼睛在漆黑的房间里幽幽发光。他有过一瞬间牙痒痒想把兰持闹起来的冲动,要他小时候一定会这么去闹兰持,他不睡兰持也别想睡!小学夏令营两人同一个帐篷他就闹得兰持睡不了觉气到去找老师告状...... 不过好在今夜的慕行成年了,长大了,自认不屑做这种事了。他抱胸靠在门框上,冲动过脑后只是切了声,悻悻作罢。一面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幼稚,一面也觉得:就算深夜没人等,有人留灯,床上有另一人平稳的呼吸,总归没那么寂寞。 异国他乡,不再孤身一人。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慕行甚至倚着门框视线大胆临摹起来,能看见兰持挺拔的鼻尖轮廓,呼吸声从那里传出。 慕行无聊地数:3秒一次,很规律,不打鼾。不愧是高中女生们口中禁欲的王子校草。要是兰持私底下打鼾,高中那群女生幻视一下自家鼾声如雷的老爸,肯定纷纷幻灭。 听着这样平稳规律的呼吸,慕行也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心想看兰持睡觉还挺治愈,家里养个兰持也还挺好。 他抱着这样难得因这位死对头产生的欣慰温暖的心情去刷牙洗脸,游戏室里的睡袋懒得收拾,倒头就睡沙发上去了。 不过当第二天慕行九点半的闹钟响,顶着头晕脑胀爬起来去做饭,误把洗碗机当橱柜打开,叮铃啷当碎盘厨具滚一地,慕行被砸到大脚趾,捧着脚痛到原地直蹦圈,这下好了!宿醉瞬间清醒!他喊兰持的声音再度回归咬牙切齿、痛不可遏:“兰!花!儿!你看你做的好事!!!” 兰持挺心虚的。 他没想到慕行会开洗碗机,因为自从慕行上次教过他洗碗后,洗碗就是兰持的活了,洗碗机也随之成为他摔碎的盘子和烧糊底刷不干净的锅的藏身之处...... 早上慕行没多少时间和他算账,时间紧迫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痛骂一顿,赶着去上班打卡。 兰持有意想好好表现弥补,本来经过昨天慕行的警告和手上越来越痛的烫伤,兰持今天不打算再练厨艺,可...... 他刚刚又把这个不大的两室一厅完整地翻了一遍,除了得出这个叫慕行的alpha有着糟糕的审美和奇特的生活习惯后实在得不出别的,这让他对自己失忆前能和这样的alpha共同生活的事实再度产生严重怀疑。 他实在忍不了,顺道把花盆里的挂钟挂回墙壁,沙发缝里的盘子重归厨房,还有玄关柜上那把堪比哆啦A梦的兜——藏了古龙水、手表、领带、银行卡......甚至是半瓶老干妈的大黑雨伞清理了,兰持一边瞪大眼,一边“超度”这些东西都回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忙活一上午,兰持去厨房的冰箱拿慕行早上留的中餐三明治,眼角余光瞥见水池里早上慕行煎过蛋但因洗碗机事故还待刷的平底锅,他的眼睛就有些挪不开了: 这个世界上真有他做不成的事? 他就算小小用一下慕行能发现?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上水泡瘪了,露出发红皮肉的手背。 痒。兰持忍不住去挠。 另一边,慕行说去上班,其实就是打了个卡,到那后发现办公室空空荡荡,零星来的几个还因为宿醉摊在椅子上盖着帽呼呼大睡、不省人事,看完这惨状就连慕行都忍不住为他妈这位女强人的不容易叹气,然后自己也旷工偷溜出去开酒店补觉。 别问,问就是沙发真睡不好。 一觉到下午两点,慕行被Arthur的电话打醒。跑销售的职位本来就比较自由,只要有成交额打卡考勤都算个屁。 Arthur问他在哪,醉酒后感觉身体还好吗? 昨晚慕行装醉,被Arthur和他的朋友们搬上Uber。慕行觉得搬他的每一个人都要比他醉,害他脚差点被车门夹掉。 听Arthur状态是刚醒,慕行坦诚自己也在旷工补觉。Arthur爽朗大笑,说他平安到家就好。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挂了电话。 既然醒了,慕行叫酒店送餐,吃完正想再眯一会。吕子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幽怨:“行哥,你还记得异国他乡的酒店里你身患重病、快要挂掉的好哥们吗.......” “去你的。”慕行笑:“老宋病好了?” “咳咳。”宋天琪在话筒那端清两下嗓子:“有了兰花忘了兄弟咳咳咳见色忘义......” 吕子洋小声嘀咕:“呸,兰花儿算什么色......” “得,咳成这样还有心思看戏,看来一时半会挂不了,我挂了!” 吕子洋发出尖叫:“慕行你没有心!!!” 慕行也没真挂,看破他们打电话来的意图,打了个哈欠:“就这么想来看兰花儿?” 吕子洋和宋天琪恨不得给他跪下:“你他妈不是废话!” 那可是兰持落难啊!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遇第二次! 宋天琪想得发着烧都睡不着,躺在床上鼓突双眼,恨不得就地嗝屁好让灵魂起飞,飘去趴慕行家天花板。更吵的是吕子洋,要不是床上的宋天琪还需要人看着是在装死还是真死不瞑目,他早就劈头盖脸打进慕行家指着兰持鼻子骂个过瘾了。 吕子洋觉得兰持失忆一定骂不过他,终于可以报仇雪恨。 慕行也没理由拦着这俩货,有一搭没一搭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酱汁残渣,不自觉画出一株叶片扁长的草,问:“你们回国的机票是几号来着?” “本来是昨天的,之前改签到29号了。不过你放心,看不到兰花儿我两死都不会回去。” 宋天琪又在那里咳了两声。 “你这咳嗽不是肺炎吧?不瞎传染人吧?”慕行问。 “我去你的!”宋天琪破口大骂。 29号是大后天,慕行笑笑:“今天不行,今晚我要给兰花儿先录个像,免得你两来了整露馅了他不认账。明后天吧,等我电话。” 四点一到,慕行打着哈欠晃回去打下班卡,精神抖擞直奔电子超市买三脚架和监控摄像。 这场好戏他蓄谋已久,已经被迫推迟一天一夜。对着镜头说“abo骚话”的兰持大电影在他脑子里定档上映,预告片不知道昨晚派对在他脑子里剪了多少遍。 慕行归心似箭。
第10章 摄像 所以当慕行一胳膊夹着一个大盒子,像刚吃完菠菜的大力水手,带着反派桀桀桀的笑容掀开家门,并未分任何一个眼神给今天格外整洁的客厅。 他径直拉起沙发上坐姿乖巧的兰持,还未等他开口,像个标准的恶霸,把这位“良家妇男”,哦,不“良家富o”甩进了房间。 兰持有些慌乱,两只手在后撑着床:“你想做什么?” 慕行继续阴森桀桀桀,边拆盒子边放话:“嘿嘿别着急啊,等下你就知道了。” 兰持眉头皱得更紧了。 慕行今天上半身套了件无袖T,暴力拆盒子时绷起的双臂上强悍鼓胀的肌肉十分明显...... 兰持不动声色往后退去,直到背部抵上床头冰凉的铁栏杆,深呼吸一口,一只手悄悄摸向床头柜上的玻璃台灯。 他摸索着台灯上哪个位置最称手,逼迫自己将呼吸缓和下来,然后刻意垂下头显出自己的乖巧,声音又轻又小,问:“能再等几天吗?我的伤还没好......” 慕行正在把三脚架和手机组装起来,也没想太多。黑漆漆的摄像头正对着兰持,偶尔抬头瞥一眼露出那邪恶的浓眉大眼,台词也像个标准的恶霸:“我等不及了!” 要不是昨天突如其来的派对,昨天就该拍了! 兰持闻言手一抖没控制好力度,摁到台灯开关。 啪一声灯亮了。 慕行这才扭着螺丝分神瞥了他一眼,发出疑惑:“你开灯做什么?” 采光不错的房间,下午不到五点的光线还很亮堂。 兰持看着逐渐成形的三脚架,再环顾此刻场景,没想到他如此邪恶无耻,面皮逐渐涨红:“你还要把这种事拍下来?” “当然啊!” 留下证据,拿捏你一世!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大放厥词不跟我这个害虫做朋友! 慕行把脚架立好,手机装上,调整角度,打量着台灯亮起后兰持暴露在镜头里因光影更添色彩的脸和五官,别说,挺好看。 慕行没想到他这么自觉,满意:“你还挺自觉,开灯也行,拍得更清楚!” 说完站起身把房间的顶灯啪的也打开了! 兰持:? 他将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压制下来:就算失去记忆,他也本能不想被人拍这种东西!可是他现在能怎么办?守则里好像也有这样的情况,作为家主的alpha提的任何要求,omega再羞耻,再难堪都没有权利拒绝,不然就要承受很糟糕的惩罚...... 他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万不得已,现在也只能先向慕行哀求:“我不想......慕行,不要拍好不好......” 这话慕行听得直乐,心想这小子的台词怎么真跟琼瑶剧里被恶霸强抢的民女似的?兴奋的荷尔蒙压过一切,他调好摄像模式,不由自主地配合着坏笑:“小样,还挺带劲!你个小omega不想有什么用,你的alpha想就行!” 慕行动作很快,按下录像的红点:“我开始录了,说吧,名字,性别。” 拍就拍还要他自我介绍? 兰持死死咬牙才能不让心里那句变态从嘴中逸出来,垂眼埋头,像只曲颈不甘受戮的白天鹅,不肯配合。 慕行等了几秒,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凶道:“发什么愣!把头抬起来!” 兰持受惊抬头,眼睛发红。 慕行一愣,等等,这种逼良为娼的感觉怎么越来越强烈,搞得他良心都忍不住一颤...... “你怎么这幅表情?”慕行疑惑皱眉,又一想,失忆了人脑子变迟钝点也正常,好心引导:“这样吧,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先说你的名字。” 兰持摇头。 “啧!”慕行表情不耐烦,歪头扭了扭沙包大的拳头,挑着锋利的浓眉:“怎么?” 他祭出杀手锏:“你忘记omega守则了?不听话什么下场?嗯?” 兰持想起书里那些内容,攥着台灯把柄的手指关节绷得发白。如果这个强壮的alpha真的不顾他意愿扑上来,他就只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被迫忍辱妥协开口,尽管声音很小:“兰......花儿......” 但在慕行看来已经是个很不错的开头。 “Bravo!”慕行忍不住拍掌鼓励,“啪”巨响的一声巴掌让镜头里的兰持又是一颤。 慕行只顾盯着屏幕里他的脸,像个合格的导演,浓眉大眼异常兴奋:“声音大点!你是omega还是alpha?” “omega......”因为羞耻,兰持尾音不自觉拖长,说完嘴唇咬得紧紧的。 慕行只觉得太爽了,甚至比他脑子里预想的画面还要带劲!这可是兰持啊!如果十多年来悲催生活在兰持的欺压阴影中是为了这一刻,那慕行此刻只想仰天长啸:苍天有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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