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透:“多长的口子?” 宋嘉言:“大概......十厘米吧。” 怪不得宋嘉言一瘸一拐的,沈透听着就疼,见不得别人受伤,心里突突的,皱眉道:“明天去医院拍片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宋嘉言不敢置喙,乖乖点头:“衡哥也是这样说的。” 沈透躺了回去,问:“他们为什么要绑架你?宋初衡说,是一个叫向与期的人将你打晕了去,具体缘由他也不太清楚,前几天,我还看到了媒体报道出来的新闻,说陆庭颂把你当成了向与期的替身,这事是真是假?” 提及此,宋嘉言的心情沉闷起来,垂眸将最近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我跟向与期,确实长得如出一辙,正因为这样,我才会被乔蕲盯上,之前我去德国出差,宋宇伦为了报复我,就勾搭上了乔蕲。他们坏得很,想害我身败名裂,不过那时候乔蕲没有得手,陆叔......陆庭颂及时出现救了我,因此和乔蕲结下了仇,后来......乔蕲可能是和向与期产生矛盾了吧,向与期跑到了江昙,想要同陆庭颂旧情复燃,乔蕲呢,又想把向与期抓回去,陆庭颂这个混蛋,为了救他的白月光,阴差阳错就被乔蕲绑走了,当时爸爸正好出事,我没有亲眼所见,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但陆庭颂确实是为向与期受了枪伤,在他心里,我可能连向与期的一根手指都不如,也怪我当初妥了协,答应了联姻,要不然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向与期......他这个人挺狠的,他绑架我,是为了从乔蕲手里换回陆庭颂,好让自己以后有个靠山,有个庇护所,可惜他没想到的是,陆家人太过冷血了,陆庭枭临阵倒戈,把他送还到乔蕲身边,向与期一怒之下,就开枪杀了乔蕲。” 当真跌宕起伏,沈透有一事不明:“这又跟陆庭枭有什么关系?是他们一起联合起来绑架了你?” 宋嘉言点头:“算是吧,他们都想要陆庭颂平安无事,拿我去换,又损失不了什么。” 宋嘉言怎么会这么惨,沈透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宋初衡说,他赶到澳城的时候,警察正在抓捕那些黑社会,他同陆庭枭打了一架,陆庭枭才肯告诉他你不见了。” “我自己跑掉的,”宋嘉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低声说,“我太难过了,看见乔蕲中枪,我下意识就跑了,我不想跟陆庭颂他们回去。” “你是对的。”沈透赞扬了他的做法,给予了他肯定,说,“然后,你就不小心掉进海里了?” “没有,”宋嘉言摇头,眼睫微微扇动,说,“我是主动跳下去的,跳的时候,我还带上了陆庭颂,我报复了他。” 沈透微愣,沉默了两秒,说:“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生命很宝贵,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享受快乐,悲伤只是暂时的。” “如果我的悲伤,会持续很久呢?” 宋嘉言却有些伤感,郁闷道,“我感觉我的心,七零八碎的,再也长不好了,它会一直悲伤下去,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天。” “没关系,”沈透深有体会,安慰道:“任何深刻而悲伤的事,都会随着时间淡去,十年八年后,兴许你都不记得有过这样一号人物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记忆更迭,痛苦埋藏,嘉言,要想获得新生,左右不过是看开二字,越是纠结,越是放不下,做人何必叫自己自作自受?” “人这一生,有太多不确定性,生老病死,感情失意,都再平常不过,遇到了人渣,更不必为他伤怀,不论遭遇了什么挫折,心中有多少道疤痕,你只管记住一条,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人呢,就像竹子一样,人生也是,节节高长,自立本心,哪怕被风吹倒,来年也能还生,不要害怕,也不要颓唐,等你重获新生时,你的幸福就会接踵而来了。” 沈透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带着穿透一切的泠静,叫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宋嘉言怔怔听着,眼眶逐渐湿润,抱住沈透的胳膊,贴住了他的脑袋蹭了蹭,仿佛从他的安慰中获得了某种振作的力量,闭上眼睛嗓音沙哑地说:“嗯,好吧,我不怕,我会坚强的,我想重获新生。” 沈透摸摸他:“难过的时候,可以接触一下新的事物,去旅游散心,去结交新的朋友,或者给自己制定人生规划,嘉言,你有什么梦想吗?” 宋嘉言想了一会儿,摇头说:“暂时没有,小时候,我想当一名司机,但现在我考不了驾照,坐车时,也会有点害怕。” 沈透也出过车祸,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说:“你腿上有旧伤,还是不要当司机的好,司机这个职业好像也不太适合你。” 不能颓唐下去,宋嘉言开始思考起自己的职业方向,问:“那你觉得我适合做什么?” 沈透就说:“你看起来,像个少爷。” 宋嘉言皱鼻子:“什么啊,你觉得我应该去做牛郎?” 沈透笑了:“你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我是说豪门小少爷。” 宋嘉言很丧:“哦,豪门小少爷现在家道中落了,很惨的。” 沈透安慰说:“别气馁,我觉得依你的性子,是受不了束缚的,或许自由一点的职业比较适合你?” 宋嘉言苦恼:“你是说艺术类的?可是我好像没有艺术细胞。” 沈透露出无奈表情:“不是让你现在就去上岗实操,在这之前,你要先经过系统的学习,经过知识的熏陶,职业规划,就相当于高考选专业,嘉言,你有考虑过重新读书吗?如果当年你没有出车祸变成植物人,或许今天的人生就会有所不同。” 宋嘉言说:“之前是有计划去国外进修金融专业的,但我不喜欢学这个,我太笨,学不来的,也不想再做什么总裁,老板,表面听着风光,其实背地里辛苦得很,担的风险也大,我现在只想过平静安逸的生活。唉,我要去学什么好呢?” 沈透:“不急,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你慢慢想,总会想到的。” 宋嘉言:“嗯,沈透,你困了吗?” 沈透:“还行。” 宋嘉言:“那我们再说一会儿话吧......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沈透,我这一辈子,从没像今天这样倒霉过,就是变成植物人,错失了十年的光阴,我都没有这样悲伤遗憾过,你说,为什么有人能这么坏,这么狠心呢?一面算计我,一面又说爱我。” 沈透:“你恨他吗?” 宋嘉言 :“我不知道,我想,我应该恨他,可是他为了救我,肩膀中了一枪,我还把他推到了海里,他的血在海水里散开,很多,很红,比爸爸吐的血还要多还要可怕,早上离开无人岛的时候,他的身体很烫,心跳也很虚弱,我怎么叫他都不醒,现在是生是死也还不知道,沈透,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不想他死,又怕他不死,我怕他活过来,怕他来找我,怕他说爱我。” 沈透说:“他为你中了枪?” 宋嘉言:“嗯,交换人质的时候,他夺枪杀了乔蕲的手下,所以我才有机会跑掉,我知道他是想救我,他不想我被乔蕲带走,后来,我们掉进海里,他拼命救我,我才没能死成,我发烧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照顾我,他跟我道歉,说他爱我,他……还哭了,他是唯一一个为我哭的alpha,我知道他心里有我,他害怕跟我分开。” 沈透听完,只觉得这俩人的纠葛真是百转千回,理清思路后问:“你觉得他做的这些,能抵消他犯下的罪过吗?” 宋嘉言心脏很闷,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衡量,我下定了决心要一笔勾销,也不想再见他,但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原谅他不行,不原谅他又显得过分心狠,好像我怎么选都是错的,我知道爸爸是咎由自取,真正害死爸爸的人也不是他,可他就是骗了我,我再也不敢相信他了。” 沈透一针见血地说:“嘉言,你心软了,你还放不下他,对不对?” 宋嘉言眼睛微怔,随后痛苦地闭上眼,声音很低地说:“不可以,我不能心软,我不要再继续喜欢他了。” 沈透顺着他的话道:“那就不要心软,做什么他一说爱你,你就要回头?那样谎话连篇,心机甚深的人,完全不值得你托付后半生。” 宋嘉言沉默不语,表情看起来很伤心。 沈透觉得他可能是被伤得不够狠,又觉得他可能是生了病,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这样真的很容易让人拿捏,他犹豫两秒,最终还是说:“说实话,若我是你,绝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他说爱你,你就让他爱,最好是爱得要死要活,也叫他尝尝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滋味,嘉言,遇事时就是要心狠的,他要爱你,要追你,就随他爱随他追去,左右你看他,也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凡躯人类,你连死都不怕,还怕他说爱?你不能像我一样,只吊死在一颗树上,叫宋初衡随便哄哄,就被拐回家了,其实,我有些后悔一直为他伤怀,平白浪费了好些有趣的人和事,人生来,并不只为一人而活,又何况,他曾经那么伤害过你。” 宋嘉言觉得沈透说得很有道理,又听他后悔在与宋初衡分手时没找别人谈恋爱,就咂舌:“二宝都有八九个月了,你俩还有感情危机呐?衡哥要是听到你这样说,可能会被气得吐血,他占有欲不是一般的强,要是知道你有前男友,那场面,我都不敢想象。” 沈透倒不至于谈了恋爱就失了理智,他也不怕宋初衡吃醋生气:“怎么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空窗期恋爱自由,我找谁谈谈恋爱是我的事,又不是没了他我就不用活了,他结过婚的事,我也没同他太计较,要吐血,也该是我先吐血才对呢,嘉言,千万不要轻易原谅伤害过你的人,你越放低底线,他们就越认为你好欺负,好拿捏,从今天开始,你必须得把底线放得高高的,叫那些人渣都再不敢高攀,凭什么他一回头说爱,你就要原谅他?就要跟他在一起?全世界不是只有陆庭颂这么一个alpha,相信我,以后喜欢你的alpha,只会多不会少。” 对啊,人生如旷野,他如断了线的风筝,是陆庭颂亲手扯断了丝线,他为何要妥协向下坠落,而不是朝更高更远的天空飞去? 放高底线,要爱我,要追我,都随他去。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陆庭颂当做陌生过客。 天杀的陆庭颂,拿爱来当挡箭牌,拿中枪做苦肉计,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不计较前嫌重新原谅他。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宋嘉言重燃怒火,胸中赫然开朗,与沈透的想法不谋而合,本来,他就是打算不再见陆庭颂的,想着两不相欠,再无复合的可能,所以毅然决然跟着宋初衡走了,回来的路上,他一遍遍回想起陆庭颂身上的伤,陆庭颂的眼泪,以及他那句掷地有声的我爱你,他当真又爱又恨,到底是对陆庭颂动容了,觉得他罪不当诛,可经沈透这么一提点,他发软的心又重新冷硬起来,继眼神坚定地说:“你说得对,我不该这么轻易,就说一笔勾销,显得我很轻贱似的,这笔账我得跟他算清楚,明天,我就找律师拟离婚协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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