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转让书已经在起草了,这周末,我就可以发给你。” “是,这只是个孩子而已。但是,他已经长得有些碍眼了。” 手机里传来海选现场外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年被拦在门外,眉目冷峻,神情低沉内敛,明明身穿旧衣服,却像是一把锋芒暗藏的宝剑。 “我要确保,这孩子不会成为奇牧的障碍。”程榕颇有冷意地盯着照片,复又笑开,轻声说,“陆副总,我看得出来,你很缺钱,你也很想要钱。放心,只要你我合作,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了令人满意的答复。 程榕微笑着点点头。 手里的烟烧尽了,她随意抛下,用脚尖捻灭零碎的火星,仿佛像掐死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一样。 轻轻松松。
第0006章 去找金主 保安接到了凌奇牧‘下死手打’的命令。 十来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围着三人打,凌屿在前面踹翻了两三个,孙景胜护着鼓手殷小竹捂着脸不住倒退,气得想报警,可是手机都被人打飞了,求助也无门。 “要不,我们走吧...” 孙景胜气馁得很快,高喊着向凌屿,可后者像是没听到似的,跪在保镖身上打,一拳一拳,指节拆肉似的骇然击打。 那群保安也不是吃素的,身后几人即刻将凌屿围住,一人抓他衣领,另一人一拳重击他的腹部,将少年压在玻璃上打。 温热的大股鲜血从鼻腔里淌了出来,凌屿眼前有些模糊,却依旧狠厉地揪着保安的衣服,指甲都抠进他的肉里,像是要与他同归于尽似的。 “凌奇牧让你们拦的?”凌屿哑声笑,“你们的‘小凌总’,真威风啊。” 说完,翻身一踢,正中裤裆。保安疼得失声嚎叫,松开了钳制凌屿的铁爪。少年人则单手撑地重又站起,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晃晃,脚步踉跄着重新扑了上去。 孙景胜惊了。 他从来没见过凌屿这么失去理智地打人。 “喂,一起上去打,别光站着看啊。” 殷小竹扒下孙景胜外套上的铆钉,做了个简易的指虎,跟着凌屿就开干。 “喂喂喂,再打,我们今晚要在派出所过夜了啊!” 孙景胜留恋地看一眼livehouse的舞台,忍痛挥泪,低吼着也冲了上去。 三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高中生对阵十余个健壮的成年人,打得门口尖叫连连。 “凌屿,聪明啊!!”孙景胜边喘边惊喜,“我们进不去,里面也别想继续!!” 凌屿挑唇笑了一下,满脸是血。 可忽得,livehouse的舞台光全数熄灭。 原来,最后一组的演出也结束了。 孙景胜颓然坐在地上,凌屿高举的拳头也慢慢放下,殷小竹捂着嘴角的淤青,怔怔地看向那片光影遗彩,无声地叹口气。 “不打了?该我们了吧?” 保安捂裆扶额,恶狠狠地圈住了三人。 阴影落下,凌屿立刻将孙景胜和殷小竹推出去,自己则慢慢地警惕向后退。 凌奇牧的目标是他,与其他人无关。 “剧场熄灯了,剧场外的戏也该散了吧。” 熟悉的声音传来,凌屿猛地转头,看见了陆知齐的影子。 保安尚且不知道陆知齐是谁,还兀自谩骂,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直到秘书拿出了手机,把陆知齐在‘观星传媒’的职位晃了晃,那群人才惊悸地退开。 “...又是你。” 凌屿眼前挂了大片的血,看不清来人的轮廓,只有陆知齐低沉的声音磨耳朵,轻易就知道是他来了。 “是啊,怎么又是你。” 陆知齐上下打量着少年。 不过才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少年脸上又多了几块淤青,左手正按着腹部,疼得直不起腰,双眼也眯着,明明看不清却又浑身戒备。 “凌屿,你将来高考志愿怎么报?入狱提前批?打架专业?” 这姓陆的说话也挺幽默。 凌屿勾唇一笑,没站稳,要摔。 陆知齐连忙伸手捞住少年的手臂,可凌屿却异常坚决地甩开了他的触碰。 ‘沙啦’一声,人往前倒,拉链全开,衣襟两敞,陆知齐没兜住,凌屿还是脸朝下摔在了地上,陆知齐手悬在空中,只抓住了一件蓝白色校服。 凌屿撑着地,手臂发抖,却坚决不愿意再靠近陆知齐。 “...别碰我。我不缺金主。” 陆知齐:“……” 这小孩,真犟。 孙景胜和殷小竹连忙赶到凌屿身边,一左一右地架他起来。凌屿的左手压在孙景胜的左肩上,骨节奇肿无比,青紫交加,孙景胜绝望地‘嗷’了一嗓子,又想起了他还没开始就完结了的巨星梦。 凌屿侧头看他们一眼,用嘶哑缓慢的声音向另外两人道歉:“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此刻,景胜和小竹应该如愿地在舞台上发疯吧。 livehouse最后的光映着少年清澈的瞳孔,像是流星的眼泪,璨璨的,却又时明时灭,最后坠落得无声无息。 “...走吧。” 三个狼狈的高中生相互搀扶着离开,陆知齐却给了他们绝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除了线下海选,还有线上征选。录个demo,发到项目负责人那里,也还是有机会的。” “真的?!”孙景胜狂喜,他薅着凌屿的头发,几乎要喜极而泣,“屿爹,小竹,我们现在就去录音!” 殷小竹是个不怎么愿意笑的冷面御姐,但闻言也激动地攥紧了鼓槌。 凌屿却蹙眉,警惕地看向陆知齐:“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 陆知齐温言一笑。 凌屿眯起眼睛,发现那人胸前赫然带着‘资方代表’的胸牌。 凌屿:“……” 他不会搞到真的金主了吧。 孙景胜可不管那么多,他拽着陆知齐就问:“截止日期哪天?” “今晚十二点。”陆知齐抬腕看手表,说,“你们还有三个小时。” ==== 三个高中生并排坐在livehouse的门口,殷小竹拿着纱布,帮凌屿包扎伤口,小心翼翼地。 “屿哥,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 凌屿看了眼抓狂的孙景胜,摇了摇头。 殷小竹重新坐回两人身边,孙景胜没有主心骨似的靠了过去,在她肩头唉声叹气。 “你说,这三小时哪儿够啊。” “要不我们回基地里录。”殷小竹拍拍侧兜钥匙,“仓库门我来开。” “别逗了,大半夜排练,看仓库的大妈还睡不睡了?上次他就要把我们吃饭的家伙扔出去,你忘了?”孙景胜眼睛一亮,忽得又有了主意,“不如我们去音乐教室怎么样?有电有乐器,还有场地。” “不怎么样。”凌屿说,“上次偷溜进去,孙大宝踩坏了一个手鼓。” “一个手鼓才多少钱?孙大宝家里那么有钱,赔不起?” “那不是普通的手鼓,那是音乐老师的传家手鼓。”孙景胜目光死了似的,“他说,当年,他做了一个违背了祖宗的决定,为教育事业把祖传手鼓贡献出来。我弄坏了手鼓,就是玩弄了他的灵魂。哦,他对着我哭了两天,这辈子我都不想再上音乐课了,谢谢。” “……” 殷小竹嘴角抽了一下。 她看向凌屿,悄悄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屿哥,你有什么想法?” “……” 凌屿没说话,反倒盯着livehouse对面的咖啡馆。 陆知齐靠着落地窗坐,戴着黑色蓝牙耳机,面前桌上摆着电脑。他相当修长的双手在键盘上‘噼啪’打字,偶尔端起咖啡抿一口。 喝咖啡时,那人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腰背稍微陷在沙发里,身姿舒展,动作优雅。就在某个瞬间,陆知齐忽然转了视线,与马路边的凌屿四目相对。 凌屿像被烫到,忽然站了起来,看得旁边两人有点懵。 “你去哪?” “...去找金主。”
第0007章 牛奶?给我的? 短短几步路,凌屿走得有些艰难。可他心下的踌躇,被咖啡馆门口叮咚作响的风铃给驱散了。 暖黄的灯光如雾散漫,陆知齐坐在雾里,静静地看着他,而后,绅士抬手,对着他对面的空座位,示意他过来坐下。 凌屿快步走了过去,发现对面座位刚好有一杯热牛奶,牛奶旁边有两个创口贴,整齐地摞在一起。 “...牛奶?给我的?” 凌屿表情有点古怪。 陆商人真把他当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了? “太晚了,喝咖啡容易失眠。” “那你呢?” 陆知齐有些意外,抬了抬眉。 “你不像是会主动关心别人的人。” 凌屿沉默地喝了一口牛奶,避过了刚才的关切一问。 “我想请你帮个忙。” “说实话,有点惊讶。我以为你不会来求我。” 凌屿看了一眼窗外殷殷期盼的两个同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说:“乐队其他人想去。” “我凭什么帮你?” 陆知齐双手互握,闲闲地搁在搭起的右腿上。同一句话,从陆知齐嘴里问出来,就逼得人背后起了一层薄汗。 凌屿猛地端起牛奶,仰头灌了下去,而后,生硬地扯了嘴角。 “你不是要做我的金主吗?” “我从来没说过。而且...”陆知齐轻声说,“凌屿,别说这种让自己难堪的笑话。” 陆知齐的拒绝温柔又体面。 凌屿本是涌上寒意的心口被这句话轻轻烫了一下,不知为何,会觉得喉咙发酸。 他攥着咖啡杯的骨瓷把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摆弄着着,手背碰到了那两个创口贴。陆知齐依旧忙于工作,伏案打字,头也没抬,却像是尽览全部似的:“给你额头上的伤贴一下。” “……” “不会贴?” “会。” 但是没必要。 普通的磕碰,放置两天,它自己就好了。这种麻烦又奢侈的工序,凌屿一贯懒得做。 但他依旧收起了创口贴,柔软的胶带让他心里也莫名的软了一下。 “...之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了。” 凌屿低声道了歉,不打算再打扰陆知齐工作,也不想自讨没趣,起身想走,身后却传来清脆的电脑合盖声。 他讶异回头。 陆知齐单手抚着关闭的手提电脑,正仰头看着他。 “凌屿,我看起来是个慈善家吗?” “...什么意思?” “你来求我帮忙,不提报酬吗?” “好。我给。”凌屿顿了顿,“如果可以分期付款的话。” 陆知齐怔了一下,轻笑。 “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的。” 凌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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