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要的,只有你。” 徐扬对陆知齐没有兴趣。从始至终,他要祸害的,只有假清高的凌屿一个人罢了。 他们两人的梁子要从两年前算起。 当时,徐扬正在校外的小公园里向同班同学‘友善’地索要‘保护费’,遇上了路过的凌屿。 只需要一秒。 凌屿的一脚飞踢,他的小刀就被凌屿踹得脱手,而他的人质也趁乱逃走。徐扬恼羞成怒地带着二三人上去围攻,结果被凌屿三两下打翻。 那时候的凌屿刚上高一,长得又高又帅,就算性格寡言,也是集体里的焦点,男女朋友的中心。徐扬当时就想,得报复,必须得把这个人彻底毁了。 没过几个月,正赶上凌屿家里出了事,请了长假。徐扬随便在班里造谣,再编造几件子虚乌有的丑闻,果然那帮自私的优等生轻易上了钩,主动疏远凌屿。 凌屿还没从家庭的打击中走出来,又陷入了校园冷暴力的风漩。渐渐地,他变得沉默寡言,身上的光环像是被洗掉了一样。凌屿,就跟他身上漂白掉色的校服一样,被归于冷眼。 徐扬以为凌屿已经被他彻底毁了。 可刚才凌屿看陆知齐的眼神,又让他有几分不爽。 这种依赖、信任、亲密的感觉,他不喜欢。 而这种情绪来自凌屿,更让他不悦。 凌屿就该成为一座孤岛,最后,被海水吞噬、被盐分污浊分解,在他手里支离破碎,成为可悲的、被人唾弃的社会渣滓。 成为他的同类。 念及此,徐扬手腕猛地上抬,刀尖向陆知齐的后腰又送了几厘米,把西装割破一个口子。 “凌屿,别打了!你想让这个男人死在我这里?!” 凌屿果然动作一僵。有了破绽,被身后猛扑上来的几人逼得连连后退,没留意时,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 被挟持的陆知齐却在此时淡淡开口。 “我的衣服很贵。你赔得起吗?” 徐扬笑得刺耳又张扬。 “当然,我可不是凌屿那种穷鬼。” “哦?” “可是,我为什么要赔?”锐利的刀锋擦过陆知齐的皮肤,冰冰凉凉的刺痛感涌上,徐扬压着邪笑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左支右绌的凌屿,“我弄死你,也就不用赔了。凌屿,是不是?” “……” 凌屿咬紧牙关,一个翻身高踢,把面前凶恶的少年尽数踹翻。他单手撑地,急喘不止,腰却绷紧,视线牢牢锁住徐扬手里的刀,像是潜伏、伺机出动的猎豹。 见凌屿狼狈的模样,徐扬更加得意。 而‘人质’陆知齐淡淡地瞥了在场的青少年,只觉得像是一群小鸡啄米,叽叽喳喳地吵得他头疼。 “跟你们一比,凌屿勉强还有点救。至少,知道欠债还钱、知恩图报。” 陆知齐双手举得累了,不想再配合一堆小孩打架。他右手揉着左手的手腕,自顾自地放松起来。 徐扬没想到陆知齐胆子这么大。他狞笑着用刀捅向陆知齐的后心,可下一秒,他便僵在了原地。 一把暗黑色的手枪抵在徐杨的太阳穴上,金属冰凉,火药气味浓郁,裹着陆知齐略带冷意的威胁,把徐杨的冷汗都吓了出来。 “手举了这么久,手指都麻了。再不让开,或许我就按下去了呢?” 徐扬干吞了口唾沫,拉得嗓子疼,声音压着狠的哑:“你手里枪假的吧。” “想试试?” 陆知齐越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说出口的话越让人脊背发冷。 “……” 徐扬脚掌狠狠地扒着地面,愤怒纠缠着惊惧,还有浓厚的不服,最后,只化作一道刺人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凌屿,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妥协的一句话:“放他们走。” 凌屿拉起殷小竹,立刻跑到陆知齐的身后。 黑色西装被刀划了两道大口子,凌屿担心陆知齐腰上的伤,焦急地盯着那个举枪淡定的男人,本能地拉了他的手腕。 “你怎么样?!” 少年一贯体温很高,此刻掌心却冰凉。陆知齐颇有些意外,没想到凌屿是真的担心自己,并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独自逃跑的白眼狼,于是声音缓和了不少。 “没事。” 听见了这两个字,凌屿才如释重负地舒展开眉头藏着的结。 他立刻接过陆知齐手里的枪,把殷小竹和陆知齐通通护在身后。 “别跟过来!” 凌屿左手二指锁喉,右手用枪顶着徐杨的太阳穴。 三人一道缓缓后撤,凌屿的余光已经瞥见了陆知齐那辆昂贵的黑车,顿时心下大安。 “你们先上车。” 凌屿抵着徐扬,正想一把推开他转身跑走,却被徐扬死死抓住了手腕。 徐扬的手掌又湿又黏,掌心有密密麻麻的小凸起,像是鳄鱼的手掌。凌屿深感不适,眉头轻皱,更加用力地抵着他的太阳穴。 “不怕我开枪?” “你敢吗?” 徐扬满脸淌汗,笑意狰狞,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转了个身,枪口,正抵着他潮湿的眉心。 他左手抓着枪口,右手把凌屿往身前扯,声音有着颤抖的快意。 “不对,我倒希望你开枪。凌屿,我不甘心就这样把你放走。你开枪吧,这样,我们就是真正的同类了。” 面对龇牙嗜血的徐扬,凌屿虚虚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微颤,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知道徐扬是故意的。 就是为了把他引上犯罪的道路,成为兽群中的一员,被迫抱团取暖。 可凌屿难以相信,徐扬竟然会甘愿拿自己的命作为诱饵。 而徐扬也看出了凌屿的犹豫和挣扎。 他用头顶着枪口,不要命地向前迈了一步。又一步。 凌屿举着枪,却不得不后退,再后退,直到,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有一双手轻轻扶正了他的身体,仿佛是他最坚固的后盾。 “陆知齐你快带着她走,别杵在这里!” 凌屿低吼,举枪的双手微微发颤,犹豫着要不要开枪,徐扬却为他下了一记重药,逼他做了决定。 徐扬龇牙狞笑,无视额头的枪口,握着刀,刺向凌屿的肩膀。少年下意识闪过,却将身后的陆知齐完全袒露在刀锋之下! 陆知齐显然没有防备,脸上有淡淡的错愕。 凌屿的理智慢了半秒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焦急地抬眼看向陆知齐,而后者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只是瞥向凌屿的眼神里藏着冷意,像是一层薄薄的刃,割开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建立了的联系。 “……” 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就在刀要插向陆知齐胸口的前一刻,凌屿发狠地按下了扳机,枪口精准地射向徐杨的心脏!! 凌屿双眼血红,粗喘发颤。扳机按下的一瞬间,他仿佛堕入地狱,与恶魔结契,此生再无救赎可言。 可,意外陡然发生。 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一股火药味的澄清液体。液体极快地挥发,焦糊味冲鼻,熏得敌我不分。 “……” 竟然特么的是防狼喷雾?! 陆知齐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用这种东西?!!
第0025章 试探 凌屿正暗自恼火时,陆知齐的脸色却陡然变了。就在凌屿按下扳机的那一秒,纠缠陆知齐几个月的噩梦一瞬间席卷过境——被人动过手脚的水杯、惨烈的车祸现场,陆知齐仿佛透过举枪的凌屿看见了凌远峰的谋杀痕迹。 “呵。” 陆知齐莫名笑了,笑意薄凉。他取出凌屿赠给他的钝刃蝴蝶刀,在掌中甩开。他的力道不大,动作也生涩,可胜在巧劲儿,只需两三下,就把只会埋头猛攻的徐扬手里的刀打掉在地。 他手里握着蝴蝶刀,细长手指抵着钝刃,抬眸看向凌屿,唇角噙着淡淡的嘲弄。 “学着点。这种程度,才叫‘装装样子吓人’。你给的这把刀,也就只能留着逗逗宠物。” 凌屿趁机向后一个扫堂腿,把身后紧追的几个高个子压在地面上。他单膝叩着其中一个壮实的少年,抬头看着陆知齐,眼底有焦急,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可陆知齐却淡淡揭过了刚才的事。 “我从来没说过那是真枪。把眼睛放干净点,不许骂人。” “陆知齐,我...” “屿哥,车胎漏了,车开不了了。咱们得换地方。” 殷小竹低低地解释着。 凌屿立刻站起,一把抓住陆知齐的手腕,带着殷小竹闷头冲向街对面停着的一辆摩托车。 他极快地捏线、打火,随后用力一拧,摩托车立刻冒出黑烟,车身震颤,发动机嘶哑着咆哮。 殷小竹极熟练地跨上车、坐在凌屿身后,双手环着凌屿的腰,而凌屿扶稳了她,看向陆知齐,皱眉道:“快上来!” 陆知齐站在一旁没动,凌屿知道他心里有隔阂,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于是干脆上手解决。 凌屿把摩托车向左侧拨,单脚支撑地面,腾出左手来抓陆知齐的衣服,稍微用力,便将那人抓进了自己怀里。 “坐我腿上。” 凌屿把那根浸着油污的绳子捆在自己和陆知齐的腰上,以一种坠车就会同生同死的架势,使劲儿绑了个死结。 黑色油污在陆知齐的高档西装上留下了一个印子,但凌屿此刻也顾不得太多了,他单手搂着陆知齐的腰,右手猛拧车把手,在噪声鼓动的小巷里飞驰,一路碰倒了垃圾桶、碾碎了破易拉罐,碎片飞溅。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凌屿的声音压着头盔,闷闷地,“那是打架练出来的本能反应。” “……” “……” “……” “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 凌屿满心的忐忑,陆知齐语速却不紧不慢的,让少年恼火又焦虑。 身后人紧追不舍,可很不巧,凌屿对这片地形不熟,开进了死胡同。他猛地刹车,让殷小竹踩自己的肩膀。她在凌屿肩上垫着脚尖,双手用力上攀,终于越过了那道三米多高的防护网。 沨可轮到自己时,腰间的那根绳子却变成了意外。 陆知齐肩宽腰细的,打结容易,解开难。凌屿没法弯腰,只能双手环在他身前,胡乱地摸索着。越解越紧,急得掌心渗出了汗。 “行了,不用费事了,他们来了。” 陆知齐按住凌屿虎口的伤口,指腹冰凉,浇灭了他的焦灼。顺着陆知齐的视线,凌屿看见了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们手里拿着的刀刃利器,在太阳下反射着危险冷然的光,令人血压飙升、心跳过速。 凌屿用力抓着陆知齐的腰,两人位置扭转,凌屿背对着那群不速之客,而他的双手撑在死胡同的墙壁上,将陆知齐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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