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保信的脸同样一阵红一阵白,看起来很想发火,但碍于和荆三时初见,忍了。他想忍,荆三时可不想,谈不拢就掀桌,归根到底受影响更大的又不是他和楼寄钰。 荆三时又说:“我和寄钰现在是自由恋爱,既不违法也不违规,告知长辈们,是希望得到尊重和祝福,不祝福也没关系,我们并不是在征询几位的意见。如果彼此能平安无事地相处最好,谁不让我们好过,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他这话说得相当没礼貌,楼寄钰没反驳他,楼岳山定定地看着荆三时,缓缓开口道:“年轻人,随便放狠话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董保信立刻冲楼岳山喊:“你想干什么?” 荆三时笑笑:“因为是长辈,就可以随意否定晚辈,做晚辈的却不能说实话,这不公平。您是寄钰的父亲,我尊重您,但前提是,您也要尊重儿女的选择不是?非要把事情闹大,我们是不怕的,就看您二位能不能接受后果了。” 楼、董两家的公司外界关注度都不低,平时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人盯着,如果在楼寄钰和荆三时的事情上处理不妥当,闹出去那就是妥妥的丑闻。 荆三时就是拿捏到了这一点,所以有恃无恐。 场面一度僵持,楼寄钰点了一桌的菜,他让几位长辈动筷子,也只有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虞燕婉乐呵呵地尝了。良久,楼岳山才慢慢开口:“至少先回公司上班。” 楼寄钰抬头,问:“没有其他条件?” 楼岳山:“没有。” 楼寄钰答应得干脆:“好。” 楼岳山开始拿筷子吃饭,荆三时主动望向董保信这边:“董先生什么意见?” 董保信莫名其妙,楼寄钰上班关他屁事:“什么什么意见?” 荆三时目光移向他身旁的董晓芸,佯装惊讶:“董太太没有告诉您吗?我和她见面,是恳请你们不要到学校来打扰我的老师和同学,你们这样,我很难做人。” 当着老对头楼岳山的面被这么说,董保信倍感无面,他脸色铁青地质问董晓芸:“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董晓芸脸色同样乌青,荆三时那是恳请吗?那是威胁! 她知道,自己现在再伏低做小也没什么用了,她附到董保信耳边:“老董,你要我当着楼家人的面说吗?” 董保信目光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没再继续要下文。 荆三时却不依不饶地追问:“董先生,我希望你们远离我的生活,能做到吗?” 董保信不愿让楼岳山在对面看戏,咬紧牙:“我们……以后再谈。” 荆三时:“不,我现在就要答案。” 董保信:“三时,你听爸爸说……” “砰!”荆三时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掷,“董先生,我的耐心有限,别让我听到我不想听见的话。” 董保信蹭地站起来:“你这孩子,怎么给养成这副模样了?” 荆三时坐着挑眉:“你有意见?” “好了好了。”虞燕婉终于在席上开了口,“一个个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呢。董总,给我个面子,先吃饭,吃饭。” 虞燕婉简直看透了这些中年男人,他们也未必是真发怒,往往是气氛到了不得不展示一下自己的威严,而之后又总是因为可笑的面子下不来台。虞燕婉的家族、出身、能力远非董晓芸之流能比,这话她说出来也是有分量的,董保信假装整理衣角,坐下来向虞燕婉举杯:“嫂子都发话了,小弟哪有不从的。” 一时间桌上众人表情各异,虞燕婉明明没有看董晓芸,董晓芸却觉得生生被她压了一头。楼岳山则淡淡地瞥了虞燕婉一眼。说来奇妙,他和虞燕婉做什么说什么向来谁也管不着谁,偶尔两人以夫妻档身份对外时,卖虞燕婉面子的人比卖他面子的还多,而他也并不因此感到尴尬或生气。 这场饭局上三对伴侣,一对貌合神离,整日虚与委蛇;一对沆瀣一气又各自心怀鬼胎,唯有最年轻的楼寄钰荆三时在真心相爱。 饭后各回各的来处,彼此算是达成一种无言的默契——暂且先把孩子们的事搁置。至于以后怎么办,再说。 楼岳山和董保信握手假情假意地寒暄,甚至还交谈了一下最近两家的合作事宜,全然无之前的剑拔弩张。 董晓芸在不远处等董保信,虞燕婉走上前来:“董太太,既然我儿子没做错什么事,你是不是要为刚刚骂他的话道个歉?” 董晓芸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没想到楼家这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记仇,一个比一个无赖,今天董保信吃了大亏,回去铁定要找她撒气。凭她自己,又哪里敢惹虞燕婉,董晓芸忍了又忍,才挤出个笑:“我跟你道歉,小楼总。” 楼寄钰也假笑:“客气了,董太太。” 董晓芸踩着高跟鞋闷头走到院外等司机开车,楼寄钰去找七哥了,荆三时拿着楼寄钰的车钥匙也准备把车先开过来,董晓芸叫住他:“荆蔷薇在信里一直跟我们说你多么懂事乖巧听话,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谢谢夸奖。”荆三时丝毫不恼,轻笑道,“乖巧懂事留给亲人,尖酸刻薄留给仇人,这不是很正常么?” “你……你就非得这样和我们说话吗?” 荆三时甩着车钥匙从董晓芸身边走过:“你指望我对丢了我的人有什么态度,已经够给你们脸了。” 他突然顿住脚步,侧身说:“如果你真心后悔,也不会等到我十六岁,董保信的独子意外去世后才开始找我。” “我十月怀胎,痛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你,你就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荆三时不痛不痒地安慰道,“啊,真是辛苦你了。”说完这句,荆三时头也不回地拐出了巷子。 送完楼岳山虞燕婉到酒店,楼寄钰和荆三时一起回学校宿舍,想到荆三时在饭桌上的疯狂输出,楼寄钰感慨:“你今天对我爸可真不客气。” 荆三时:“谁让他打你。”他又故意问楼寄钰,“怎么,我怼你爸,你不高兴?” 楼寄钰:“那我可太冤了,从小到大,我最乐看我爸吃瘪了。” “饭桌上你唱红脸我唱白脸,你满意吗?” “满意,我们家小时今天太长脸了。”趁着红灯,楼寄钰把脸凑到副驾那边,“要个奖励。” “不是应该我要奖励吗?”荆三时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亏了。” “今天的结果已经超出我们预料了。”俩人浪完,开始继续谈正事,荆三时手指抵住额头,“董保信绝不可能就此罢休,真是头疼。” 楼寄钰说:“我爸那边也是,如果他一再坚持,我可能就真的要辞职了。” “啊,我导师的实验室正好在招实习生,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好啊,专业不对口能去吗?可得在你导师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两人相视一笑,未来的难题还有很多,但他们并不会为此感到焦虑,影响生活。人生是自己的,他们俩多少都有点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理念,只要两个人的心是坚定的,天又不会真的塌下来。 荆三时突然道:“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在升级打怪,一路都在想方设法解决身边各种问题,争取获得亲人朋友们的认可,你爸和董保信就是目前最大的Boss,我们收集各种信息、材料、获得NPC的助攻,都是为了打败恶龙。” 楼寄钰想了想:“那通关之后没有公主,只有骑士和骑士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荆三时眉眼带笑:“合理。”
第61章 六十一、快递“礼物” 另一边,董保信的理智在司机离开后彻底崩盘,他阴沉着脸找董晓芸撒气:“你什么意思?白天你跟他说什么?你想掐死他?” 董晓芸也早已憋了一肚子火,彻底被激怒。这么多年,她对董保信可谓是百依百顺。董保信让她往东她不敢偏西一度,伏低做小、卑躬屈膝,从不敢和董保信吵一句嘴。但她那么多年,想把日子过得滋润,也不是白活的。 董晓芸立即大声道:“是!我当初是想掐死他!他爸爸不要他,我能怎么办?我一个没稳定工作没结婚的单身女人怎么养他?与其让他跟着我受苦,不如让他早早地投个好人家的胎。” 董保信:“你这恶毒的女人……” 董晓芸反客为主,步步逼近:“我恶毒?董保信,你现在装什么好爸爸?你要真是好爸爸,当年有老婆有孩子到外面找什么女人?你把我搞怀孕的时候倒是不怕啦,等孩子真生下来你怕什么?你来看过他一眼吗?你抱过他吗?你知道他生下来多重,半夜会哭几次吗?他没有享受过父爱,现在你却要求他立刻认你这个爸,我说董保信,你别太荒谬了。” 董保信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紫一阵:“你别以为我现在非你不可!信不信回去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好啊,你试试啊。”董晓芸不仅没有如他意料中的惊慌失措,反而笑得毛骨悚然,“老董啊,这把年纪了,玩玩儿年轻女孩儿可以,你试试哪个年轻姑娘愿意像我一样伺候你?人家就算是找金主,也更乐意找高、富、帅不是?再说了。” 她贴近董保信:“这几年你用我的名义干的脏事烂事也不少,别以为我什么不知道。我是光脚的,你是穿鞋的,撕破脸面谁也别想好看。” 董晓芸变脸飞快,趁董保信还没有彻底发作,她笑意盈盈地挽上了董保信的胳膊,刚骂过人的嘴又开始甜言蜜语:“老董啊,人家都说少时夫妻老来伴,我们俩都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二十岁就跟着你,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何苦到老了还要相互为难。” “不管怎么说,儿子都找到了,他那么大个人就在那里,又不会凭空消失,有什么可急的?一个月两个月不行,一年两年三年,他总会心软的,咱们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我刚才不该冲你发脾气,” 实则董晓芸想的是,她和董保信不好过了,荆三时怕是乐得看热闹,顺带踩上两脚,她可不想永远在荆三时面前吃亏。 人活到他们这个岁数,天大地大不过面子最大,董保信心里门儿清,他和董晓芸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的确没有必要为了那点儿大家都知道的烂事真的闹翻。董晓芸更是惯会读他的心意,所谓打一巴掌给颗甜枣,也不过如此。 董保信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已经态度大转弯:“看在你辛辛苦苦为我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我今天才不跟你计较。”董晓芸笑得假模假样:“是是是,我们老董最宽宏大量了。” 第二天荆三时正式回校开始苦逼的实验室生活,楼岳山无时无刻不在沉迷工作,临时安排了自己空降分公司视察,把徐蔷吓个半死,楼寄钰提前半个小时给她通风报信,徐蔷问:“需不需要通知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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