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昨晚也加班了,早上肖遥打电话来说在楼下等着叫梯,韩方驰以为他胡扯,让他消停点,再打电话就不接了。 何乐知笑着说:“他也加班了,你就在这儿睡吧。” 何乐知给他找了条短裤,又给他找了条毯子,肖遥简单洗个漱就往沙发上一趴,团着睡了。 上午韩方驰拎着何乐知的快递过来,一开门看见沙发上一个光着上身穿短裤睡觉的人,还愣了下。 他看向何乐知,指指沙发问:“谁啊?” “肖遥。”何乐知压低声音说,又转而失笑,“还能有谁啊。” 韩方驰没说话,何乐知说:“一大早就来了,说你没给他开门。” “我以为他瞎说,谁知道真来了。”韩方驰也跟着放低声音,“他干什么来了。” “睡觉,刚加完班。”何乐知说。 “上这儿睡什么觉?”韩方驰又问。 何乐知也觉得好笑,“说在家睡不着。” 肖遥真累着了,睡得相当沉。中午何乐知他们做饭吃饭都完事了,他一直没醒。 何乐知问:“叫他吃点东西吗?” 韩方驰端着一碗炖牛腩放茶几上,肖遥脸正朝着这边。 五分钟没到,何乐知听见沙发那边问:“把我香醒了,还有饭吗?” 韩方驰说:“厨房吃去。” “哦。”肖遥爬起来穿上拖鞋,去厨房找饭吃。 肖遥吃完饭把自己用的碗筷都刷了,去漱了口,接着回沙发上团着。 另外两个一人占一个沙发,一个看书,一个看手机,客厅里只余肖遥睡熟了的呼吸声。中途肖遥光着上身冻醒了,自己起来把毯子重新整整裹起来重新睡。另外俩人看他一眼,没人说话。 他们似乎迅速回到了从前的状态,是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即便是三个人关系都好,却总有两个更默契的互相偏心。 此时这种偏心是纯粹的,不含杂质的,是少年友情的延续,来自多年前的互相温暖和彼此靠近。 作者有话说: 第一阶段“我先认识的你”结束。 下一阶段“朋友变情人”开始。
第23章 与其他人的高中时代比起来,何乐知的高中上得相对松弛,何其对他的期许从始至终都不在成绩上,好在何乐知自己心里有数,成绩稳定爬坡,到了高三的第一次模拟考,已经能考进一本线了。 当然这跟韩方驰的积极带动脱不开关系,到了高三,他俩凑一块儿的时候总学习,何乐知跑步也不去跑了,晚自习老师如果不在,韩方驰只要给个眼神,何乐知就拿着书和练习册老老实实坐他身后那张空桌去。 到了放学前的半小时,同学们已经坐不住了,教室里开始有嗡鸣声,韩方驰就坐何乐知旁边来,这是答疑时间。何乐知虽然成绩比不过韩方驰,但是物理成绩相当可以,偶尔还能反过来跟韩方驰讨论一番。 肖遥每次回头见他俩交头接耳都气哼哼的,韩方驰让他过来他又不愿意去,他的学习时间只在课上,都快放学了谁要听讲题。 “都明白了?”韩方驰问。 “明白了。”何乐知点头。 韩方驰:“还有问题吗?” 何乐知打了个哈欠问:“晚上来我家啊?” 韩方驰问他:“有事?” 何乐知:“不说今晚有流星雨吗?咱俩上楼顶看去?” 新闻都在说本次流星雨百年难遇,何乐知还没真的看见过流星呢。 韩方驰无语道:“明天不上课了?” 何乐知笑着说:“我妈让咱们劳逸结合。” 那时何其还没换房子,他们还住在何乐知以前的家。当晚,两个高中生一人穿套睡衣,拆了家里一片长沙发垫搬到楼顶,何乐知还拿了两听可乐。 楼顶空空荡荡,角落处堆放着几个破旧的家具,此外什么也没有了。他们借着手电的光,把沙发垫铺在中心位置,四周护栏高高围起来,夜空繁星满天,如果把脸高高仰起来,让视线之内只有星空,就会觉得孤独。 “好黑,方驰你害不害怕?”何乐知小声问。 韩方驰诚实地说:“有点儿。” “我也有点儿。”何乐知也诚实地附和道。 韩方驰说:“咱俩好像有病。” “没病,百年难遇呢。”何乐知往这边靠了靠,跟韩方驰胳膊挨着胳膊,“咱俩挨着就好点儿。” 预报说流星雨会在十二点后出现,十一点四十五分开始,他们就一直盯着星空。这时的星星已经没有小时候多了,跟童年时的星幕比起来,现在的星星变稀薄了。 两个人在黑暗中肩抵着肩,等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流星。四周寂静无声,广袤的星空带给人无边的安静和绝对的孤独,宇宙之内,他们如此渺小。 十二点半了,他们一颗流星也没看见。何乐知轻轻地呼吸着,两个人的睡衣布料随着他们的呼吸断断续续地触碰在一起。 “方驰。”何乐知轻声叫他。 韩方驰在黑暗中转过头来:“嗯?” “你有什么感觉?”何乐知问。 韩方驰转回去继续看着夜空,沉默了会儿,说:“感觉快要找不到自己了。” “我也是。”何乐知抱着膝盖,歪了歪头,跟韩方驰碰了下头说,“好像全世界就剩咱俩了。” “它还能出现吗?”韩方驰说,“流星。” “不知道。”何乐知又打了个哈欠,“要不回家睡觉吧?” 韩方驰“嗯”了声。 说是这么说,但两个人还是谁也没走,大概又过了五分钟。 “看。” 在何乐知昏昏欲睡的时候,韩方驰碰了碰他的胳膊,何乐知抬头看过去,一颗小小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夜空中画出奇妙的一截。 何乐知睁大眼睛,感叹地“哇”了声。 “流星就是这样的?”何乐知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韩方驰低声说。 那是对他们来说极深刻的一晚,到一点半回家睡觉前,他们一共看到五颗流星。有的画出一条短直线就消失了,有的会绮丽地穿过整片夜空,直到消失于天尽头。 而流星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天地之间仿若万物尽失,宏观和微观一齐激荡着少年正在渐渐成熟的灵魂。在这样的一晚,仍是星空之下渺小的他们俩,一起度过的。 其实放学前何乐知也约肖遥了,但肖遥出不来,没能参与进来。肖遥来了或许他们仨都不会有孤独感了,肖遥能让任何环境都变得活泼起来。 第二天一早,肖遥趴在桌上问韩方驰:“看到流星了吗?” “看到了。”韩方驰说。 “很多?”肖遥问。 韩方驰:“非常多。” 肖遥撇着嘴又去趴何乐知的桌子,问他同样的问题。 “看到了啊。”何乐知笑笑说,“满天都是,太好看了。” 肖遥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耷拉着脸要走。 何乐知于是笑着说:“骗你呢,等半宿就看见五颗,我俩眼睛都要瞪瞎了。” “啊!”肖遥回头高兴地问,“真的啊?” “真的。”何乐知说,“没什么意思。” 后来何乐知长大之后看过很多次流星,在沙漠里露营的时候一颗接一颗地从他眼前划过,但到底也再没能给他这“没什么意思”的五颗带给他的感觉。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呢,未来无限长。他们在高三忙里偷闲熬了个大夜,一个敢提一个敢跟,在楼顶无聊地看星星。 而这神经兮兮的半宿星星也没白看,第二天何乐知早上睡了一节课,韩方驰睡了一中午,到了下午,俩人开始双双头痛闭塞。 “咱俩是感冒了吗?”何乐知问。 韩方驰捏捏眉心说:“应该是吧。” 同时学校里正在涌起一波新的病毒流感,同学们相继感冒,他们俩这也不知道是看星星被风吹的还是让同学传染了,找不到根源。何乐知后知后觉地说他俩应该多穿点,韩方驰说是流感。 家里两个妹妹都还小,韩知遥还没上幼儿园呢,上一次感冒被妈妈抱着挂了一周的水,这次韩方驰怕传染她干脆没回家。 何其出差不在家,他俩白天上学,晚上回家吃药睡觉,韩方驰睡何乐知房间,何乐知睡何其房间,就这么过了好几天。 有一晚韩方驰烧得实在厉害,何乐知找了退热贴给他贴脑门儿上,韩方驰皱着眉,脸色苍白,看起来非常难受。何乐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担心地问:“要不咱们去医院呢?” 韩方驰不能摇头,只说:“不想动。” 他手心滚烫,攥了攥何乐知手腕,说:“乐知我冷。” “我知道我知道。”何乐知整个人趴下去,隔着被子横着趴韩方驰肚子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说,“怎么办啊……急死我了。” 那时何乐知心想,幸好他是个独生子,家里人又少,不然家里每个生病了都这么揪心。 韩方驰无意识地抬手,落下时顺着何乐知的后脑勺滑到脖子,滚烫的手心贴着他。 “不用急,没事儿。”韩方驰说。 何乐知闷在那里,想着等会儿要是还烧就得去医院了,可别烧坏了。 韩方驰脑子昏昏沉沉,眼睛也烧得疼,他那时大脑一片空白,除了难受以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何乐知。 何乐知时而给他换退热贴,时而摸摸他手心的温度,或者摸摸脖子。每当何乐知在他脸旁边动来动去的时候,韩方驰都能闻到他袖子上淡淡的香味儿。是何其用的洗衣液味道,是一种很温柔的味道。 何乐知自己也有点发烧,但不像韩方驰烧得重,他转转悠悠地照顾了韩方驰半宿,直到后半夜烧退下来。 韩方驰睡睡醒醒,有时何乐知坐在旁边看着他,有时何乐知用酒精搓他手心,有时何乐知像个软趴趴的熊,趴在他肚子上。 韩方驰清了清嗓子,叫他:“乐知。” “在!”何乐知坐直了说。 韩方驰看着他,“你睡觉去。” “在睡呢。”何乐知又没骨头一样地横趴下来,肚子隔着被贴着韩方驰肚子。 他哼哼着问:“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韩方驰摸摸他的头发,说,“谢谢。” “不客气。”何乐知趴在那里弯了弯眼睛,嘟囔着说,“只要你好起来。”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三年里,他们无疑是彼此极重要的一环,是麻木的高中生涯里彼此的陪伴者和保护者,少年纯真善良,友情真挚透明。 韩方驰是班长,成绩又好,和大家关系都不错,总是默默地照顾人。表面上他照顾何乐知更多,能够跟随何乐知极少数的心血来潮,帮他补课,帮他分析成绩。而于情感上,是韩方驰对何乐知依赖更多,何乐知身上有着不同于他人的东□□属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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