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说:“她不能。我就是不想家里又吵起来,我懒得断官司。” 说完想想韩知遥,又补了句:“也不一定,可能真发。” 何乐知又笑起来,问:“发了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韩方驰说,“我会收到一条消息,问我又被威胁什么了。” 韩知遥嘴里的圈圈姐,是韩方驰上一任女朋友,一个有点内向的女孩,但是熟了偶尔又有点跳脱。在韩方驰和她在一起那两年多里,何乐知跟她见过挺多次,和她关系不错,也很喜欢她。
第26章 韩方驰周五下午做足了心理准备,提前换了班,老老实实去开了家长会。 倒比他以为的好一些,韩知遥最近除了早恋以及月考故意数学考了个三十分以外也没闯什么祸,因为她早恋的事是被数学老师告的班主任。 韩方驰对此已经相当知足,老师连三分钟都没说上就换下一位同学了。 庞女士晚上发微信问老师怎么说,韩方驰润色了之后转达了一下,最后加了一句:最近挺听话。 庞女士:出息了。 韩方驰回了句:你教育得好。 庞女士:正话反话? 韩方驰笑着回:当然是正的。 庞女士在韩方驰和韩知墨身上没操过的心都在韩知遥身上补回来了,前两个孩子的成长阶段她过得顺风顺水,韩方驰不用说,韩知墨虽然偶尔小小地叛逆一下,但成绩不用人操心,大体上也是个乖孩子。 到了最小的韩知遥这里,她这些年攒的省心全没了,好在韩方驰和韩知墨能帮她分担一些,比如韩方驰去开家长会,韩知墨管成绩。他俩不管也不行,当时怀上韩知遥是个意外,在征求他们意见时两个孩子都给了支持的意见,所以后面每次庞女士找他们俩协助管教的时候都会说他俩有责任。 因为这个,韩知墨长大以后被人问意见时说得最多的就是“我保留意见”,她已经早早的被上过一课,就是意见不能乱给。 数学只考了三十分的事被韩方驰润色掉了,转头给韩知遥发消息:需要谈谈吗?关于三十分。 韩知遥马上回:不需要。 韩方驰:实际能得多少? 韩知遥:120左右。 韩方驰:下次能正常考试吗? 韩知遥:好的哥哥,一定一定。 要是从韩知遥嘴里听到声“哥哥”,那肯定是心里有鬼。韩方驰为了避免中圈套,及时结束了聊天。 宁肯的消息这时发过来,问韩方驰周末打球不。 韩方驰:可以。 宁肯:乐知去吗? 韩方驰:稍等。 何乐知正在接受零零后整顿职场的洗礼,被新来的实习生上课。几个实习生都是凭领导的私人关系过来的,一个有点经验的,两个刚毕业的,本来何乐知跟他们不太接触得上,刚开始一段时间也没怎么碰面,后来总有人让他们过来跑腿,时间长了才把人和名对上。 早上何乐知出门晚了点,路上还堵了会儿,到公司已经过九点半了。他不用严格打卡,没活儿的时候来去自由,在一楼等电梯还碰上领导了,也刚来。 “吃过了吗?”领导问。 “吃了,你呢?”何乐知说。 “我没有,早上家里没饭,等会儿让谁给我订个麦当劳,真饿了。”领导跟何乐知私交甚好,也没架子,说起话来很熟络。 何乐知从背包里拿了个保鲜袋,里面装着根早上煮的玉米,递过去给他。 这本来是给韩方驰煮的,煮完才知道韩主任一大早就走了,于是带来准备下午饿了吃。这会儿领导倒不挑,笑着说:“那我不用等麦当劳了。” 电梯到了,这会儿上班高峰已经过了,电梯里七八个人,门刚要关上,外面传来大嗓门儿的一喊:“哎等等等等!” 何乐知按了下开门键,一个穿着粉色背带裤的女生撞进来,抬头看见何乐知,喘着气说:“谢谢何工!” 何乐知随口打了声招呼:“早,才来啊?” “闹钟定错时间了!”女生一看就是跑着来的,小声跟何乐知说,“我从地铁站一路飞奔,累死我了。” 何乐知笑了下说:“下次别弄错了。” 公司正常八点半打卡,睁只眼闭只眼的可以到九点,这已经够宽松了,领导不怎么抓考勤。 到了公司楼层,实习生站在门口最先出去,刚要跟何乐知说话,一回头看到大领导也从电梯里出来,表情登时魂飞魄散,转头开门跑了。 领导拿着玉米去了自己办公室,何乐知刚开了电脑,收到了实习生的消息。 先是态度诚恳地道了歉,关于今天自己的迟到。何乐知看得一头雾水,最后看到一句:下次请当面批评我,不要阴阳我。 后面还跟了一个“求求了”的表情。 何乐知看完消息脑中只有一个问号,回复:不管是哪句话让你有了这种感觉,不是我的本意,抱歉。 过会儿对面发来: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您别介意。 何乐知没有再回复,深刻地感觉到自己已经和如今的职场新人有了深深的代沟,他时常对现在的新人感到不理解,要说不礼貌也挺礼貌的。但转念想到了韩知遥,想想再过几年她当了实习生,那肯定也能把职场整顿得明明白白,就又理解了一些。 何乐知茫然中拿起手机,给韩方驰发了条:新同事请我不要阴阳。 韩方驰的消息同时发过来,问他周末打不打球。 何乐知:好的。 韩方驰:什么阴阳? 何乐知:阴阳怪气。 韩方驰:你都会阴阳怪气别人了? 何乐知心想他还没有韩方驰会呢,可不敢这么说。 这段时间里,他们又变成了彼此的联系人第一顺位,两个分享欲都不是很旺盛的人,偶尔把想要分享的发给对方,不会占据太多时间。 他俩小时候也不是两个特别爱说话的人,经常都是默默地待在一块儿,不一定非要聊点什么,就一起安静地坐着也觉得挺舒服的。 宁肯刚出门回来,有段时间没跟他们一起打球了。在门口跟韩方驰的车遇上,他们仨一起进来的。 何乐知就一套衣服,都装韩方驰包里了,他俩只拿了一个包,何乐知拎在手里。 宁肯问:“你俩是不最近又偷着练球了?” “我们偷着练干什么。”韩方驰说。 “你们想赢我的饭。”宁肯笑着说。 “那说不定快了。”韩方驰说。 今天宁肯的队友是个新的朋友,他俩看起来没什么默契,加上何乐知进步飞快,今天这场球的确把宁肯赢了。 何乐知坐一边喝水,朝宁肯晃晃球拍,笑着说:“宁哥,吃饭吃饭。” “吃吃吃,”宁肯第一次输给他俩,还有点不服,“今天我俩第一次玩,等下回的。” “等呗。”何乐知明显心情很好。 “下次咱俩一伙。”宁肯说。 “不跟你一伙,”何乐知笑起来,“玩一半你再给我撵回来。” “你不道歉就不撵你,”宁肯又说,“那下次我跟方驰一伙,你跟小尚一伙。” 何乐知马上又说:“那也不行。” 韩方驰把他俩球拍装起来,在旁边说:“你是不是输不起。” “你俩天天一起打,打顺手了。”宁肯说。 “谁天天打了。”韩方驰把俩人各自要换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何乐知。 “下次换换。”宁肯跟他俩商量。 “不换。”韩方驰东西都收拾完了,站起来说,“洗澡去了。” 何乐知也站起来跟着过去了。 韩方驰提醒他:“隐形摘了。” “好的,记得。”何乐知说。 之前经常去的球馆装修,今天换的是个新地方。到了更衣室何乐知一蒙,推了下洗澡间的门,又是一蒙。 这儿的更衣室和洗澡间没有隔间,都在一起,跟澡堂一样,里面有俩人正在洗澡。 何乐知跟韩方驰对视一眼,韩方驰问:“还洗吗?” 何乐知无奈地摇摇头。 不认识的人还稍微好点,跟认识的人赤裸着面面相对着洗澡,这对何乐知来说是不可能的事。韩方驰无所谓这个,进去快速冲了下,出来换上衣服,宁肯和他朋友刚过来。 何乐知在门外站着,衣服也没换,宁肯看见他,问:“不进去呢?” 何乐知答说:“你们洗吧,我南方人。” 宁肯和他朋友进来,韩方驰已经穿完了。 “乐知没去过澡堂啊?”宁肯笑着问。 韩方驰“嗯”了声说:“从小就不去。” 高中那会儿何乐知就不去外面洗澡,高中毕业那年特别热,男生们经常去澡堂待着,看电影吃饭打扑克汗蒸,能待一天,晚上还能在那儿过夜。何乐知只去过两次,汗蒸服都是去楼上房间换的,不进公共更衣室。汗蒸服极宽松,动作大了领口顺着肩膀往下掉,让人非常不自在,后来何乐知就再不去了。 韩方驰那时候不知道别的,只以为他脸薄不好意思,那也没劝过,没觉得他扭捏,每次都跟他一起去楼上房间换。 对那时的韩方驰来说,何乐知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反过来也一样。 夏天衣服薄,不洗澡的话上外面风吹一会儿也晾干了,挺着到家也能将就。现在天凉了,运动这身衣服穿不出去,得把外套和裤子直接裹外面。 何乐知今天穿的还是件连帽卫衣,韩方驰没让他直接往身上套,等宁肯他们出来,里面没人了,韩方驰让他进去,说:“我给你看着门,你快洗。” “不让别人进啊?”何乐知失笑,“那能行吗?” “能,三五分钟的事。”韩方驰把他推进去,“快去。” 何乐知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还真有两个人跟韩方驰一起站在门口,都低头看着手机。 何乐知头发还没干,只用毛巾搓了几下,这会儿乱七八糟地顶着就出来了,整个人感到非常清爽。 “可以用了。”韩方驰平静地跟那俩人说。 “好的,谢谢。” 那两个人进去了,他们俩一块朝电梯走,何乐知小声问:“你怎么说的?” “就说里面在清洁,稍等。”韩方驰说。 何乐知笑起来,“可我也不像啊。” “不管。”韩方驰理所当然地说。 他们上学那会儿韩方驰也经常会说“没事儿,不管”,现在他一这么说,就让何乐知感觉到非常熟悉。 何乐知抬眼看看他,韩方驰现在要比上学时大上两号,更壮一些,没那么单薄。单看脸的话,也更成熟了。 韩方驰感应到他的视线,侧过头来。两人视线一碰,在他们曾经无比习惯的角度上,都从对方视线里看到了恍惚的熟悉感,那种归位感在一瞬间里让人感到非常舒服,也非常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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