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提醒:“要在右边下。” 孟泽先下车,一手搭在车门,看着她慢慢蹭到右边来。 她搭着门把手走下来。 她忽然一笑。幸好他们是在五年之后才有这样的分手仪式,否则凭当年两人的傻气,肯定没办法像今天这样平和,好聚好散。 李明澜故意向着大酒店里面走。既然孟泽觉得她贪财,她当然要向着富丽堂皇而去。 她早就想明白了她和孟泽的过往。 这是诀别,她头也不回。 孟泽的双手又插在外套口袋里,把玩着烟盒。 他也知道这是诀别。 他再也见不到李明澜。 李明澜成为他的过去。 他和李明澜终成陌路。 李明澜…… 光是念起这一个名字,他左侧肋骨的疼痛倏地复发,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大步向前,掰过她的肩。 李明澜被吓一跳,圆眼睛睁得大大的。 “李明澜,你学坏了。” 她莫名其妙:“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跟着他学坏了。” “谁?” “他。” 李明澜差点忘了,她曾经告诉过他,她有一个英俊多金的男朋友。她笑:“孟泽,我只是发现了金钱的美好。” “不是。”孟泽低下脸,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你是学坏了。你跟着我,你跟着我就能回到从前。” 李明澜怀疑,是那些才华横溢的女孩子发现这人的本性特别坏,兜不理他了。 他没什么好的,稍微帅了点,智商高了点,脾气大大的,。 不过他基因优秀,给了她一个聪明可爱的宝宝,否则他没有一点的利用价值。 他们分别五年,唯一的瓜葛就是昨天醉酒之后多了一笔糊涂账。 然而那只是醉酒。 忽然,李明澜觉得有风拂过毛衣的衣角。 孟泽说:“你喜欢有钱人,我也可以有钱。” 李明澜不信:“佛祖可不听你的话。” “只要我想,我就能。”孟泽轻轻地说,“他不是好人,他世俗,他市侩,他只是有几个臭钱。我将来送你七位数的表,你跟着我。” 她推了推他:“五年,横沟。” 高中时,李明澜满心满意只看见孟泽,盼着他的喜欢。 至于两个人会不会天长地久,她并没有想太远。她在青春岁月里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成长却告诉她,生理亲密不足以跨越天与地的鸿沟。他们不是没有过快乐时光,终究还是走到了最后。 哪怕没有孩子,他们的结局也是一样的。 她不能和一个过分聪明的人在一起,这反而是负担。横在两人之间的有时间、有空间,人要学会舍得。 “李明澜,我知道你做了手术,身体可能不大好……”于是,她的心境跟着变。想到这里,孟泽抱她的力气放松了。 李明澜其实没有在听他的话,她一直留意着逃跑路线。 广场外有个公交站,这时正好有一辆公车停靠。 她大力推开孟泽,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飞快上车。 她和司机说:“有个变态追着我,快关门。” 也到了该关门的时候。而且,司机见到是有个男的直奔过来。司机关上车门,开车走了。 李明澜喘了一口气。 车窗外,孟泽的外套布料太软,被风吹了起来,衣摆摇曳。 他追上来,却没有追太远。 她长叹一口气。她今天出门只是想送个钱夹子,结果折腾这么久。 不知现在几点。 李明澜从口袋里拿手机,意识到不对。 她新换了一部SonyEricsson的Walkman手机,这时手上的触感更像是从前的诺基亚手机。 当她拿出来一看,赫然惊住。 的确是诺基亚手机,却不是她的。 孟泽至今没有更换手机,背壳上还有她当年贴上的花哨贴纸。 刚才他抱她时,她以为是风拂过她的毛衣。没想到,孟泽偷了—— 不,是调换了两人的手机。 “究竟是谁学坏了!” 李明澜在外漂泊多年,早就改掉了不设密码的习惯。而且,孟泽不可能猜得到她的密码。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在下一站下车,使劲往回跑。 孟泽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李明澜”。 她的第一反应是,他猜中了她的密码。 她不得不停下,按下接听。 听筒里传来了崔佩颐再KTV里唱过的歌:“I want nobody nobody,but you.” “阿扎西。”那段响起一把甜甜的女孩声音,“阿扎西。” 阿扎西?韩语?李明澜不知如何解释自己接听了孟泽的电话,只能沉默。 “阿扎西,你又不说话。”女孩笑了笑,“我很想你哦。” 李明澜挂上电话。 几年过去,孟泽能认识更多的女孩,不止是李宜嘉,不止是杨嫚。 李明澜再次奔跑起来。她绷着一股劲,跑得飞快。 这一通来自“李明澜”的电话成了她的助跑器。 她迎着风,迎着暖阳。 眼睛被风吹得干涩,又被日光照得辣人。 她睁大眼睛,与风抗衡,一路跑回去。 孟泽知道她会回来,就等在广场的喷泉边。 “混蛋!孟泽,你就是个混蛋。”李明澜咬着牙。 “李明澜,我刚才的话是真的。”但他的脸还是冷的。 她喊:“还给我。” 他不动。 “孟泽,你不要太过分。”李明澜高高举起他的手机,“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玩这种小学生把戏,幼稚不幼稚。” “不管幼稚不幼稚,至少你回来了。” 她把手机丢过去。她以为他一定接得住。 他却不接。 手机顺着扬起的抛物线掉到喷泉池中。 “孟泽,我再把话讲一遍。我有男朋友,你不要纠缠我。我喜欢长得帅的,我喜欢智商高的,我现在还要加一个条件,我喜欢有钱的。”李明澜眼里的寒意像是跟他学的,“你跟我许诺你将来会有钱,好笑,画大饼谁不会。” “李明澜。”他一把拽住她,“你瞧瞧你这面目狰狞的样子。” 她冷笑:“你怎么不瞧瞧你自己?衣服皱成这样,脏兮兮的,你进酒店都会被人说衣冠不整。” 孟泽拽着她往外走。 他知道他不能让她走。 她走了,她就不回来了。 “你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李明澜要去抢。 “李明澜,你最好闭嘴。”孟泽轻轻瞥她ῳ*Ɩ一眼,声音也轻,“否则我不客气。” “大庭广众之下,你敢乱来?” “我也不知道啊。”他捏起她的下巴。 李明澜无法挣扎。 一辆车急急停在路边,下车的人是姚希津。他风持电掣般冲过来:“明澜。”他想拉开孟泽和李明澜。 孟泽哪里肯让他碰,一下闪开。 李明澜被拽了下,踉跄一步。她用力去拍孟泽的手臂,她拍疼了,他应该也疼。 他牢牢扣住她。 姚希津又心疼又愤怒:“报警。” 李明澜忙说:“他是我的老同学。” 姚希津沉了沉气。身为大集团的继承人,他什么都要学,包括打架。他忽然朝孟泽挥出拳头。他没有用尽全力,只想分开孟泽和李明澜相牵的手。 孟泽担心李明澜受伤,松开了她。 姚希津护在李明澜的面前:“虽然是老同学,但是表达同学情谊可以用其他方式。” 孟泽眼藏寒霜:“我和她的事哪轮得到你来插手?” 大酒店的保安发现这里的动静,冲了过来。 姚希津命令:“拦住他。” 人高马大的保安听令。 李明澜趁着这时间,匆匆跟着姚希津上了车。 姚希津安慰说:“明澜,没事。”他就要开车。 不料,孟泽狠狠揍向保安。他至今都记得当年的古惑仔电影。 拳头又猛又重,打在保安的胸膛。 保安不得不后退。 见孟泽要来拦车,姚希津连忙下去,挡在李明澜的车门前。 孟泽一脚踹到车的后尾箱。 李明澜没抬头,听不见外面的声响,只是察觉到车身的摇晃。 铁皮结实,不至于破损,车漆却被剐蹭了。 姚希津冷冷勾起嘴角:“很好,你等着我的律师函。我很庆幸我有这位先生的联系方式。” 孟泽写的那张小纸条,至今还在姚希津的口袋里。 酒店里又冲出来几个保安,把孟泽团团围住。 姚希津上车,一踩油门。 孟泽突然大喘一口气。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等了好半晌,见这人没动静了,保安们各自散开。 孟泽的左肋骨像被抽走了似的,疼痛直往他的心里钻。他得吃药止疼。 他步子有些蹒跚,拦了的士走。 * 夕阳斜下,隐入山头。 谢山河见到孟泽,笑了:“嘿,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孟泽冷着一双刀片似的眼睛。 谢山河莫名想起武侠片里的魔头,也是浑身肃杀之气。他心里发毛:“大兄弟,你今天来是?” “买药。” 谢山河算算日子:“这么快吃完了?” “前些天停了药,剩下的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停药?”谢山河问,“你终于去医院复诊了啊?” “没有。” 谢山河愣了:“你为什么停药?” “我吃药是因为失眠。”孟泽有理有据,“我醉酒了一样能睡。” 谢山河听出问题了:“不是,大兄弟,你别开玩笑。谁跟你说停药的?听哥一句劝,去医院让医生重新给你开药方。你不要拿着一个药方吃几个月都不换药。” 孟泽充耳不闻:“买药。”
第77章 谢山河比病人还急:“药量的加减都得听医生的说法。” “买药。”孟泽把药房递过去。 “我不看药方。你的那几盒药我都能背了。”谢山河转身去药柜拿药,他把药盒叠在手里,不给孟泽,“正好,我沏了一壶茶。你以前都在黑漆漆的夜里过来,还没尝过我的茶。今天坐一坐吧。” 孟泽站着不动。 谢山河指指茶几边的小方凳:“你是不是嫌弃大哥我这里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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