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不予理睬。 柴星星跟在孟泽身后,满肚子苦水:“要拍就拍吧,他们讨价还价,我听了脑壳疼,难怪在银行工作,谈钱头头是道。” 银行?孟泽停下:“老板怎么说?” 柴星星差点亲上孟泽的后脑勺,他后退两步:“老板说交给你,对了,他们俩还是想去岩巍中学拍。” “知道了。”孟泽坐到办公桌,开了电脑。 柴星星大喜过望:“嘿,孟泽,你接了?” “嗯。”孟泽还是登了两个QQ。 狼心狗肺的李明澜可能忘了QQ靓号,她一定是被姓姚的带坏了,赶潮流用上了MSN。 柴星星对着孟泽抱拳:“孟泽,我给你扛器材。”他收拾了东西,按着和顾客约定的时间,和孟泽去了岩巍中学。 教学区设有围栏,拍摄地点只能选择在施工现场附近。 路边停着一辆工程车,有工人在小树林的边上忙活,这里即将要进行伐木。 柴星星东张西望:“这片树林开发之后还能建两三幢楼啊。” 两个客户还没有来。 “我去走走。”孟泽撇下柴星星, 柴星星喊:“不要迷路啊。” 孟泽独自去了小树林。他可以在密林里迅速找到他和李明澜的回忆,以及他孩子的小土破。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木板上的歪歪斜斜的笔画,笔画和笔画之间隔着老远,像是刚学写字的样子。 孟泽的寒眸钉在那一列字上。 哪里来的小屁孩,胆敢在他孩子的小土坡玩涂鸦。 工程车的“哐哐”声响越来越大。 临走前,孟泽再看了一眼木板上小屁孩的名字,之后,转身离去。 那一对夫妻已经到了,正和柴星星聊天,两人脸上有不耐。 当柴星星转头望见孟泽,送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 男客户被前几次的沟通搞得厌烦。见到孟泽,他依旧没有好脸色。 女客户说。“难道我们今天就要在这一个乱糟糟的施工现场里拍照吗?” 孟泽说:“稍安勿躁。我也是岩巍中学毕业的。我知道除了教学区之外,还有其他的出片场合。” 在场的三人都愣了一下,其中包括柴星星——孟泽上次明明不承认自己是从岩巍中学毕业。 孟泽递名片过去。 女客户吃了一惊:“孟泽。你是孟泽?前几年的转学生?我们上个月去探望老师的时候,老师有说起你呀。” 有了校友这一层的关系,女客户的态度有所缓解。 孟泽简单说出今天的拍摄想法。 男客户一开始不以为然,但是拍了两组之后,他赞许地说:“不愧是高材生。” 柴星星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只要有孟泽在,拍摄从来不会出问题。 拍摄结束。 柴星星ῳ*Ɩ收拾东西时,故意凑进孟泽跟前:“孟泽,今天你特别友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没有。” “骗人。” 倒不是骗人。孟泽这些年攒了些钱,但是当启动资金远远不足。如今银行利率下调,是个机会。 他和这两个在银行工作的师兄师姐留下了联系方式。
第87章 (加) 李明澜的时间很有规律,通常是在工作日的晚上十点钟过来。 过了两天,孟泽才问:“你现在是在上学还是去上班?” 她潇洒一笑:“上学啊,混个文凭。” 他却不问她是在哪里混文凭。 李明澜觉得他不关心学业,只研究法律了。 他不仅研究刑法,他还研究民法通则。 她见到也有监狱法,禁毒法,其他的什么证券法,信托法,证券投资基金法,等等等等,一本书叠一本书,足有半人高。 “孟泽,你不如去考法学吧。”李明澜逮住机会就劝他,“你想啊,现在来得及报名明年的高考,接下来的半年,你再努力一把,也许能考一个好成绩。” “我去高考做什么?”他尽问些废话。 她回答说:“去上大学啊。” “到了我这个年纪,别人都已经大学毕业了。”他就算不问也知道,他在北方的有些同学已经读硕士了。 “大学知识和高中知识不一样,大学的更有专业性。”李明澜苦口婆心,“你上了大学,自己研究之余也能听一听教授的心得可谓是事半功倍。” “李明澜。”孟泽叫了她的名字,却又停住,不再往下说。 非得等她应声:“嗯?” 他拉过她,大掌摩挲着她的细腰:“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形势?” “你没有学历。”她实话实说。 “全球经济危机。” 留学在外的李明澜当然听说过华尔街金融海啸。新闻上有报道金融失控,全球股市大崩盘。“这个形势之下,不是读书更稳妥吗?” “危机就是时机。” 冷静时的孟泽时常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她不由自主相信,他将来一定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 孟泽又说:“前不久有个人提出加密货币的概念,我觉得很有意思。” “有什么用?” “国外的犯罪分子不想伏法,就要玩转法律的空子。”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国外的法律条文不可能十全十美。犯罪分子要抓漏洞,不受监管的领域就会成为风口,如果将来加密货币能成为灰色地带的硬通货,它的价值不可估量。” “孟泽,我不懂。” “你混你的文凭,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是大学生就行了。” 李明澜偎进他的怀里:“你说这些,我有点害怕。” “国内也有国内的玩法,现在股票楼市黄金都在低位。”孟泽用指尖勾起她的长发。“李明澜,我许诺给你的七位数手表,我一定说到做到。” “孟泽,我们不是非要大富大贵啊。” 他听了,却是封住她的唇。 他沾上她的唇,就像是蜂采上蜜,不把她滋润得红艳,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缠绵悱恻的时间漫长,他阅读却极快。 他只有这时才显露出做题的认真。 其余时间,他抽烟,他纵欲,他行为不端。 临睡前,孟泽合上书本,出去阳台点烟。 李明澜问:“你不做笔记?” 他叼上烟:“我已经记住了。” 她看书时和她看漫画时一样,一页一页翻过去,仿佛只是图个消遣。 他说:“我想记的,没有记不住的。” 都是人,都是吃米饭长大的,他比她聪明一百倍。但他不去读书,这份聪明就缺了一个角。 每当这个时候,李明澜使出撒娇的杀手锏。她拿掉他的烟,借着烟丝飘出的白雾,她把烟放到他的眼前,像是女巫在做法:“孟泽,孟泽,速去读书。” 隔着一层飘渺,他的黑眸转淡,变成了灰。 他夺过她手里的烟,手指交叠,一下子断了烟丝:“李明澜,太迟了。” 孟父官司缠身,自顾不暇。他说儿子已经是大人,前程由儿子自己做主。 孟母曾来劝孟泽去上学。后来她和姓黄的男人组了一个新家庭,不再管孟泽。 孟泽被框在一个名为“李明澜”的领域,他早就不惦记高考了。 李明澜无比怀念高中时光,可惜她那时候不懂学生时代的美好。 如今孟泽成了那个不读书的。 但李明澜笃定他前程锦绣的信念一直未变。 她的寒假时间不长,过了圣诞节,她就要回学校。她平衡自己的时间,周末时一定在家陪儿子。 她的借口是:“有事。” 孟泽忙着研究法学,也不在意。 她都不知道自己跟他是复合,还是藕断丝连? 出国的机票已经定下,再瞒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再见到孟泽时,李明澜清清嗓子,学着他当年说他是高考状元时云淡风轻的口气:“孟泽啊,我又要去混文凭了。” 孟泽:“去哪里混?” 他总算问了。如果他一直不关心她的动向,她是铁了心不告诉他的。“实不相瞒,我留学了。” “嗯。”他没什么反应,仿佛只是听了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吃惊的人反而是她:“你知道了?” “现在知道了。” “你一点也不惊讶?” “你的选项只有几个,留学是其中之一。”过去的五年,他是清醒地知道,是李明澜自己躲着不见他。 因为他害她丢了一个孩子。 那是割肉之痛,他迟迟不和她提起当年的事。 不止他,他们俩谁也不愿意说起孩子。 “原来你知道啊。”那他能不能猜得出,他有一个儿子? 应该是不能的,他说选项,可见他是分析得出的结果。 然而,理性之下,当年的她没有理由生下孩子。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事事都了如指掌,他问:“你和有钱人是在国外认识的?” “姚希津也是留学生。” “你白天不会还在和他厮混吧?”孟泽的口气没什么变化。 但他的眼神冷得让她打了一个寒噤。“不要胡说八道,我白天要干活。” “干什么活?”他盯着她。 “赚学费啊。”李明澜拍拍胸膛,“孟泽,以后我供你读书,为了我的这一番苦心,你一定要去上学啊。” “李明澜,你撒谎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有种故作镇静的心虚。 “我没有撒谎。”半真半假最能骗人,她正了正脸色,“我们家为了供我留学,花了大笔大笔的钱,我毕业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赚到这些年的学费,我不好意思再向家里要钱,只能自己出去打工啊,我白天辛辛苦苦,晚上挤出时间来见你一面,你还怀疑我。” 她的原意是哄骗他,但她从未向人讲述过在国外的辛酸,这时的撒谎像是倾诉,真的涌上了诸多委屈。 孟泽抱住她,低头,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李明澜,我去国外看你。” “你会英文吗?”她斜睨着他的脑袋。 “你知不知道我高考英语多少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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