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臻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难得地同斯黛拉道了声晚安,便直接上楼了。 他不想让李南承知道自己跟斯黛拉一直有超出医患关系的联系,若是被邻居看到自己坐这么张扬的车子回家,司机还不是李南承,指不定传到李南承耳朵里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李南承现在本来就还未完全放下当年因为那场变故而生的芥蒂,他可不愿意李南承再因为别的事胡思乱想。 正好今天李南承也不在家,只要在明早他换班前回家就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沈予臻边上楼,边给李南承编辑了条短信,好让他放心。 毕竟沈予臻回国之后在这里住了好长一段时间,该有的都很齐全,他打算晚上正好趁着李南承不在身边,调查一些重要信息。 只是他前脚刚进屋换好了居家服,正准备打开备用电脑办公,就听到房门口有钥匙旋转的声音。 沈予臻闻声间诧异抬眼,音落,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四目相对,刹那的凝眸微带阴沉,转瞬即逝。 “你……早些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住在了这里……” 陈桑有些意外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沈予臻,下意识便迈进了屋内,顺手将房门带上,只是一直在站在玄关处踌躇不前。 “既然回来,哪有不回家的道理。”沈予臻起身冲他微微而笑,垂眼在他手中的钥匙上停留片刻,继而道,“阿承今天晚班。” “嗯我知道。” 只见陈桑皱着眉,似是在思索什么。 空气静默几秒后,他再度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其实有些话陈桑早就想对沈予臻讲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二人自高中相识,借着李南承也算得起较为亲近的朋友。 只是沈予臻这人,总觉得认识多久都会有一种疏离感。 他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对人也总是带着笑的,只是瞧着,却有些望而生畏。 他知道沈予臻回来了,但自己手头案子不断,人家也忙着救死扶伤,实在没什么机会碰面。 他接到梁泊帆被射杀的消息,在外地结案后便立刻赶了回来,但路上总不能集中注意力思考,满脑子都是李南承和沈予臻。 他想,沈予臻这次回来,大概就不会再离开了。 那属于这间房的记忆,应该也只有这一晚可以温存。 只是没成想,他居然在这里碰到了沈予臻。 这间房是李南承和沈予臻离开大院后,很长一段时间居住的地方,他有时会来找李南承玩儿。 虽说没宿过夜,但多少有着些令他珍惜的回忆,关于李南承的。 但是沈予臻走后,这间房便落了灰。 李南承不肯再踏进,他多半能猜到原因。 只是陈桑也有自己的私心,工作不忙的时候便来这里打扫一番——他不想让自己的念想也落了尘。 “我们也算有十多年的交情了,有话就直说吧。” 沈予臻神情淡定,似是觉得总要有这样一天——毕竟陈桑对李南承的感情,已经在心里积压太久太久了。 “陪我喝几杯?” 陈桑脱了外衣,随意搭在沙发背上。 他并没有听见答复,只是余光瞥见沈予臻转头进了厨房,听见冰箱声响,开了又合,便随即跟了过去。 “这间房,辛苦你照看了。” 沈予臻将冰箱里的啤酒一一摆出来,嘴边挂着与十多年前并没有什么分别的淡漠笑容,疏离而清冷。 “我不喝酒只作陪,你尽兴就好。” 陈桑不知道他如何得知连李南承都没在意的事情,但也没兴趣问。 待两人都落了座,陈桑便自顾先干了一瓶啤酒,说不清情绪。 “我和你,和阿承,少年相识,十多年的情谊了……阿承他,当局者迷,但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但喜欢便是喜欢了。” 他滔滔不绝说了许久,脑海里是从前和李南承的点点滴滴,手中的酒也没停过。 突然他抬眼看眼前人,沈予臻正定眼瞧他,但平日里那双眸子就读不出情绪,更何况是有些醉了的时刻。 “他这么多年过得很难,最亲的小婶留下的唯一血脉下落不明,还有,你的离开……” “我看着他从那样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变成需要圆滑世故伪装,被迫身兼重任的模样,我心疼啊……” “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虽然短暂,但是我很开心,可以为他分担一二……” 陈桑说到这,便顿了顿,瞧他那神色,大概是想起了两人恋爱的那段不长却值得珍藏的回忆吧。 只是那神情过后,便是无奈的苦笑。 “即便他大概只是把我当作依靠,并不是爱……” “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对他好一点……” 静默良久,沈予臻的眸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嗯我知道,你对他怎样我全看在眼里。”沈予臻不徐不疾拿过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但他在我心里的分量,你是不会懂的。” 陈桑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却让陈桑感到莫名的落寞。 “我羡慕,不,程度更深的,我嫉妒你,陈桑。” 沈予臻就算是说出这样的词汇,仍带着温柔的气息。 “你家世清白,又是陈家这一辈的独子,陈局长就算对你再严苛,也给足了你自由和疼爱,而我却是寄人篱下……” “说起青梅竹马,其实更适合形容你和阿承。” 陈桑根本没有听清沈予臻在对面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最终陈桑的视线聚焦在酒杯上逐渐恍惚,仿佛天旋地转般,已然看不清眼前之人,连带着记忆一同错乱。 堆积着空酒瓶的茶几,浸染着酒渍的地毯,还有一块插着蜡烛却没被冷落的生日蛋糕,以及几乎醉倒在沙发上的男人。 沈予臻离开后,每逢他生日前夕,李南承都会以各种方式把自己灌醉。 李本溪觉得他没出息,还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他一番,却得到李南承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没事儿的时候上我这来转悠转悠,别哪天我自己死在家里,尸体都没人发现。” 当时李南承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李本溪怕自己一个人看不住他,便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告诉了陈桑,虽然陈桑工作更忙,但他却还是一有空就陪着李南承,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 “阿承?李南承?” 陈桑没有李南承这个家里的钥匙,差点就要给李本溪打电话让他来看看情况。 只是电话刚拨通,门就被应声打开了,而李本溪暴怒的声音也从电话那头传来。 “陈桑敲了半天门都躲着不吭声,真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陈桑怕李本溪再一着急上火,说出点什么更难听的话刺激到李南承,赶紧把电话撂了。 “你,你干嘛来了?” 李南承倚在门框上眯着眼睛打量着陈桑,看得出来那状态已经是喝了不少。 “顺路上来看看……你这怎么回事,喝这么多?” 李南承转身便朝屋内晃晃悠悠走去,完全不理会他,直接靠在沙发上席地而坐,单腿屈起,左臂随意搭在上面,愣神几秒,才伸出右手挖了口茶几上的蛋糕。 陈桑愣了愣神,才知道他这是想沈予臻了。 那段日子里,李南承一下子失去了太多亲人,又不得不一夜成长,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而当他疼痛难耐时,便只能寻求酒精的麻痹,甚至染上烟瘾。 若不是陈桑发现及时,李南承可能还要再遭一趟蚀骨的折磨。 “今天要不是我在这里,你这玩意儿是不是就吸进肚了?” 觥筹交错的酒吧里,陈桑一身便服死死攥住李南承的手腕,眼神片刻不移地盯着他。 “你一定要为了沈予臻这么折腾自己吗!” 可是他分明看见了李南承毫不掩饰的伤情和柔弱——那是他从不屑于展示给外人看的一面。 陈桑不忍心,语气也就稍微放柔和了一些。 “你什么心情我都可以理解,你可以发泄在任何地方……只要不沾黄赌毒,我都可以忍耐——可是你现在已经在危险的边缘了你知不知道!” 陈桑很少反对李南承,也基本不和他吵架,都没怎么大声嚷嚷过,但是今天却怒气冲冲地教训他。 而伶牙俐齿的李南承,这次也难得没还口,只是静静地听着,直到陈桑的声音归于沉静。 “陈桑,我给你个机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现在就全部说清楚,错过今天,以后也别他妈说了!” 李南承右手握着个酒瓶,侧脸贴在桌面上,就那样看着陈桑等他开口。 大概从李南承明白自己对沈予臻的心意后,便也看穿了陈桑对自己的与众不同。 如果搁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戳破这层窗户纸。 只是今晚,他醉了,他好疼。 李南承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戏谑表情望着陈桑,明明是醉酒的玩笑和逼迫,却难得郑重地喊了他全名。 陈桑只是保持着本来的姿势,同已经分不清虚实的李南承相视对峙着,沉默不语。 醉酒的李南承根本从陈桑的眼神里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他只知道陈桑今天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稍顿片刻,李南承见陈桑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笑着直起身,目光也随之离开。 李南承本以为这个暧昧的夜晚会发生些什么,但其实并没有。 或许他不该拉一个真心实意心疼自己的人,共同坠入痛苦的深渊。 然而,陈桑却突然倾身贴近他,停在毫厘之间许久,最后也不过是克制地吻在他嘴角而已。 那个吻,承载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期盼,几分暗恋十年的苦涩。 而一个吻的威力,也已经巨大到让李南承第二天醒来时,有良久的错愕。 凌晨晚些时候,陈桑把李南承安顿回家,一大早就去了警局。 屋里没人,李南承回忆着在酒吧零碎的片段,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陈桑的电话。 “睡得还好吗?” 陈桑的声音有些疲惫,他大概是一夜没休息,光照顾李南承了。 而李南承也是直脑筋,没有回答陈桑的客套话,反而直接道:“我昨晚喝多了……要是说错什么话,你别介意。” 只是陈桑却被昨夜的一个吻所激励,出乎意料地主动了一番:“阿承,做我男朋友吧。” 他们名正言顺在一起的日子,大概是陈桑最想要停留的时光。 他对李南承处处迁就,甚至愿意让李南承无论在任何事上都占据主导权。 “诶陈桑……!” 李南承话出口前还在担心陈桑暴力压制,虽然自己保持着健身的习惯,但哪里比得过以体能为基础的警察叔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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