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攀着院墙跳了下来,悄悄摸进了鸭堡,前院欢声笑语,后园却静谧幽深。 这里并不是第一次来,西元按着记忆,顺着花间小径往前探寻着,虽不知道哪间房才是清岫的,但是已经打听好了,以清岫目前的身价,他不在轻易抛头露面去接散客,还单独住着一间上等花房。 刚一拐过遮遮掩掩的假山群,西元倏地收住了脚,万万没想到在如此僻静无人的角落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蹲在地上,正对着一盆火,听见声响也猛然抬起了头,与西元来了个面对面。 “清岫?”西元不禁低声唤出他的名字。 清岫惊诧之余,神色很快又冷了下来,一身素服,跟前的盆中火光微弱,清俊的面容被照得恍恍惚惚,脸上犹带泪痕。 “清岫,你是在给凤鸾烧纸吗?”西元刚迈前一步,清岫便迅速起身闪到一旁,手里还握着几张纸钱,身后的假山投下的黑影似乎快要将他吞没了。 “你是谁?”清岫的嗓音涩涩发紧。 “清岫,你别紧张,我叫顾西元,是唐先生的手下,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 西元一怔,没想到清岫年纪虽轻,人却十分沉稳、冷静。 “今晚就要有人来接你,把你送给那个都大帅,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想带你离开这里。” 清岫的神情更加警觉:“你既然是唐先生的人,为什么还背着他带我走?” 西元又是一怔,深吸一口气道:“清岫,因为我不想你也死在西佬鬼的手里,那个人是变态的。” 清岫道:“我知道,凤鸾怎么死的我很清楚。” “那你赶紧跟我走,晚了恐怕来不及了。”西元催促着他。 “顾西元是吧?多谢你的好意,你走吧。”清岫再次蹲回火盆前,将最后几张纸钱也丟了进去。 “为什么?”西元的声音里透出几分焦灼。 清岫却缓声道:“你说的这些白天陈四已经告诉我了,我躲不过去的。” “你先跟我走,我保证你的安全,先离开这里再说。” “顾大哥,你自己走吧,我是不会走的,我知道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唐先生的安排,如果我走了,不仅会坏了他的事,还会连累整个鸭堡,我自小没爹没娘,虽然干着不体面的营生,但没有鸭堡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这里的人都是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我不去的话,就会换别人去,他们就会是第二个、第三个凤鸾。” 西元怔然无语,清岫的话字字如锤,击得人心潮起伏,不禁对他生出几分敬佩来。 “能逃一个是一个,清岫,今晚你先逃了再说。” 清岫站起身,月光如水,凝重的面容上笼着一层清辉,声音也清透有力:“我跟凤鸾自小要好,他死了,我也死了一半,剩下的半条命,留下来去会会那个都大帅。” 西元不禁动容:“什么,清岫!” 便在此时,忽听不远处传来陈四的亮嗓:“清岫?谁看见清岫了?” 有人应着:“刚才还看见他打水洗脸,一转眼就不见了,今天是凤鸾的头七,怕是去了后园。” 随着脚步声,陈四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西元顾不得许多,去抓清岫的手臂,清岫却挣脱起来,正在僵持中,陈四已经顺着花径走入了后园,西元只好撒了手,闪到假山石后的阴影里。 “诶呦,你怎么在这呢?好了好了,心意尽了也就罢了,赶快换身鲜亮的衣服,车在后门等着呢。”陈四的声音抑扬顿挫尽是安哄,忽而又压低嗓音,紧张兮兮地说:“今天是唐先生亲自开车来接你,你快点,别让他等着急了。” “知道了,阿爹。” 陈四陪着清岫匆匆地往前赶,清岫微转过头,向假山后看了一眼,朗声道:“多谢。” 陈四笑道:“瞧这孩子,谢我干嘛呀,我得谢谢你。” 西元愣愣地站在假山石后,唐琛?他不是在家看书呢吗,怎么会突然到了小秦淮亲自来接清岫?! ---- 感谢你们一直支持尤物,支持我,在这里跟喜欢尤物的朋友们特别说一声,因为某些原因,尤物暂时先不更了,一是我想好好打磨一下尤物后边的书稿,二是我也需要调整一段时间,不会太长,两三个月吧,熬到现在也怪不容易的,幸亏有你们,我才能坚持下来,还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坚持把尤物更到完结,你们对我那么支持,打赏留言都很多,我不能辜负你们的喜欢,从我做写手的那天起,写了很多的故事,从来就没有弃坑过,咱不干那样的事,我得对得起你们。另外说一下,69章因为有人聚报被锁了,我只好删除了部分内容,影响大家阅读了,十分抱歉。爱你们,等我回来!
第72章 三岔口 西元按原路返回,攀墙而出,蹲在墙外老树的枝丫上,离鸭堡后门不远的巷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的车,不是唐琛常坐的那辆,顺着树干溜到地上,刚要摸过去,突然嗵嗵两声,头顶上的天空刹那间绚丽夺目,原来是小秦淮河两岸有人在放烟花,又为元宵佳节添了诸多的喜庆。 定了定神,西元隐在巷中的暗影里悄悄靠近车子,隐约见驾驶座上只有一个人,正犹豫着下一步该如何,车门忽然开了,那人下了车,宽边礼帽、貂毛领的大衣,轩昂挺拔,俊眉冷眼,正是唐琛。 唐琛立在车旁,从怀里摸出烟盒,取了一支点上,深吸一口,仰头而望,烟花盛开如星雨陨落,缓缓吐出的烟雾,朦胧了他清晰立体的五官,那一瞬间西元还是恍惚了,在一片流光溢彩中,唐琛看上去是那样的遗世而独立,即便拥他在怀,抚镆着他发烫的㑗躯,同他緊密相连,同他一起颤抖,可唐琛依然有种不可触及的遥远,此时此刻,西元很想緊緊地抱住这个独自看烟花的男人…… 然而,他与他仿佛注定要在暗夜中背靠背而行。 车尾的后备箱轻轻一弹,西元宛若一只灵猫钻了进去,箱盖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没多久,清岫出来了,只听到陈四低低地叫了声唐先生,车身沉了沉,嘭嘭两声车门关了,西元没有听见唐琛和清岫的声音,微微一晃,车子启动了。 车里很安静,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路上开始有些颠簸,才听见清岫问:“唐先生,这次不坐游艇了?” 唐琛淡淡地回道:“乡下。” 片刻后,清岫又说:“唐先生,我只有一个小请求,希望你能为我做主。” “你说。” “如果我死了,请把我和凤鸾葬在一起。” 良久,才听见唐琛惯有的冰凉口吻:“你不会死,明天早上我会亲自来接你回去。” 清岫的声音却更加的清冷迫人:“像我们这样的人,命如草芥,原本也不用唐先生如此费心。” 西元没有再听见唐琛的声音,却明显的感觉到油门一轰到底,车速陡然加快了。 月亮虽圆却蒙了层浮云,如纱笼着,像张女人失了血色的脸,泛着苍冷的光,照在乡间幽僻的小路上,路的尽头是片庄园,两边都是高大的橡树,丛林掩映间伫立着一栋哥特式别墅,高尖的屋顶细窄的窗,越发显得鬼气森森。 车终于停了,唐琛带着清岫来到别墅门前,不一刻,门开了,西元透过后备箱微掀的缝隙,看到开门的正是都大帅本人,一声惬意地邀请:Come on,唐! 唐琛和清岫进了别墅,四下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西元迅速跳出车,摸到别墅的侧墙,瘦长的身影像吸附的壁虎,在爬满藤枝的灰色墙壁上攀着那些细窄的窗,寻找着进去的机会。 不多时,别墅的门开了,唐琛走了出来,望了眼身后的别墅,压了压头上的礼帽,上车驶离了庄园。 西元贴在一扇已经撬开的窗户上,屏住呼吸,望着那车绝尘而去,这就是唐琛,他要做的事情绝不会回头。 重新吸了吸气,西元闪身跳进了房间,他要的做的事也绝不能回头。 窗外的月光将一切照得模模糊糊,西元很快就知道了,这是二楼的一间浴室,连着外面的客房,像是许久都没人住过,从兜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黑围巾,蒙住了面,悄悄打开了房门,有光泻进来,外面是二楼的走廊,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也不知都大帅和清岫到底在哪一间房。 别墅的房间很多,西元这个时候倒真希望不管是清岫还是都大帅能出点声,奇怪,清岫自从进了别墅后便一点动静都没了。唐琛离去没多久,都大帅是不是已经等不及对清岫下手了?西元的手心里开始冒出汗来,沿着走廊猫腰行进,所有的房门都关着,整栋别墅静寂无声。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西元急忙闪到一尊古希腊雕像后,探头向外望去,一个人从餐厅方向走来,穿着睡衣,手里托着餐盘,红酒配烤鸡,一派轻松,是那个秘书安格斯。 安格斯嗅了嗅烤鸡的香气,脸上浮上微笑,上了二楼,靠近楼梯口的第一间就是他的卧室,扭开房门正准备开灯,突然背后一股力道将他死死地勒住,卡住喉咙叫不出声来,房门也迅速掩上,手里的餐盘差点打翻,被人稳稳地托住了,只听耳边是流利的西语,一个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想死就别出声。” 安格斯的喉管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 黑暗中男人又问:“都大帅呢?”颈上的胳膊松了松劲,腰间却多了把枪,安格斯慌乱地喘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喉咙又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掐住,男人冷冷地逼问:“不说现在就弄死你。” 手指陡然一紧,安格斯翻着白眼急忙道:“下边,别墅下边。” “说清楚点!” “楼下的酒窖。” 西元猛击一掌,安格斯顿时软身倒地。 别墅里除了安格斯再也没别人,看来都大帅很会避人耳目,从选花魁开始,人人都以为是唐琛在搞事情,都大帅只是被邀请来的客人,谁成想真正的始作俑者会是一个拿东方男孩子当玩意的西人,西元磨了磨牙,又狠狠地给了安格斯一脚,将他踹进床下。 通往别墅地窖的是一扇窄门,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螺旋梯,西元蹑手蹑脚地迈下台阶,楼梯的尽头是片空地,有两扇门,西元轻轻推开最近的一扇,里边都是酒,这才是真正的酒窖,看向另一扇紧闭的门,不禁奇怪,楼上有那么多上好的房间,都大帅为什么偏要带清岫到这阴森森的地下室来? 轻轻走到那扇门前,忽听里边传来一声咆哮,宛如狮吼,是都大帅,继而是一阵仓皇的脚步声,西元的手一推,门是锁的,紧接着里边传来清岫尖锐的叫声,西元想都没想,发狠一脚,踹开木门冲进去,万分火急中依然被里边的情形震了一下。 这哪里是什么酒窖,分明就是一间刑房,墙上挂满了刑具,只有中间是张大床,都大帅赤着上㑗,肋下都是血,同他魁梧的身形想比,瘦弱的清岫就像一只在猛兽爪下挣扎的小鸡,此时正要往外跑,却被都大帅死死地攥住了细腕。
117 首页 上一页 66 67 68 69 70 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