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琛的手搭在衬衫最后一粒纽扣时,都大帅堪堪地一挥手,示意安格斯退下:“好了唐,没必要这样!有一点我很确信,既然你自诩是唐人街的王,好,三天,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找到那个孩子和带走他的两个人——”都大帅的目光在西元他们身上凌厉地扫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完最后的通牒,都大帅气咻咻地带着安格斯走了。 正午的阳光像喝了壶花雕似的,熏熏然带着几分燥人的暖,春分还没到,海上的暖流已经回归,空气里多了一抹温润的湿意,唐琛交叠着两腿坐在沙发上,任凭这抹春光照在身上,半敞的胸膛结实有力,在光影里散发着细腻的色泽,手臂垂搭在沙发边缘,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对都大帅突然的造访和离去都无动于衷,倒是阿江阿山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凭着对唐琛多年的了解,也揣摩出几分,都大帅要的人唐琛是知道下落的,或者……就在这座公馆里,两人的目光不禁睃向顾西元,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就是个惹祸精。 唐琛忽然开了腔,声音有些散淡:“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白拿我的钱却不用做事的?” 被他这么一问,阿山倒委屈:“我们在等唐先生吩咐。” “吩咐什么?” “去查昨晚的事……” 唐琛轻哼一声:“查什么查,忙你们的去。” 阿江要回社里处理一些事务,阿山也要去盯赛马场的工程,两人不禁又都看向西元,这家伙现在贴身跟随唐先生,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要不是碍于唐琛在这里,真想扒开他衣服看看左臂上是不是有都大帅说的伤。 唐琛站起身,一人给了一脚:“再不滚就扣光这个月的薪水。” 阿江阿山跑得飞快,却听唐琛说:“西元跟着我。” 唐琛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辆不起眼的旧车,西元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昨晚那辆白色轿车,像是中等人家常开的那种,西元拍着车随口道:“你终于不用惹人注目了。” 唐琛神情暗了暗:“如果那天许澜清没有开我的车,也许就不会……” “唐琛——”西元拦着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今天这是怎么了,样样不遂唐琛的心。 唐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查过那家农场了?” 西元顿了下:“是,去过几次,查了下他们出货的地方和规律,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 唐琛没再深问,只是说农场老板格雷姆可没那么简单,西元随他上了车,话梗在喉间随着车轮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口, 虽然上次拒绝了杰克上校继续查找那批洋粟的下落,但诸多证据表明唐琛手里并没有这批洋粟,那只是助他上位鸿联社总把头的一个诱饵罢了,杰克上校也没有再派人来找西元,西元弃了登上去欧洲的船,然而却没有离开唐琛,不知道在杰克上校那里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颗弃子,如果算,他们会怎么对待这颗弃子,如果不算,将来会不会还再来找他。 唐琛刚才说的关于格雷姆的话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也查出了一点端倪?关于他在欧洲那几天的经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西元只知道,唐琛是不会让许澜清就这么白白的死掉的。 总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总有些秘密要留在心底,就像昨晚他们都蒙着面,一旦撕破,不知会伤害到谁,谁的血流得更多。 目光沉沉望向唐琛,西元这才发觉,开车的唐琛并不专心,也在窥着他,声音犹如海底卷起的泥沙,阴沉晦暗:“你在想什么?” 西元又将目光投向前方,湛蓝的天,碧蓝的海,港湾里的泊船像列队的士兵,竖立的桅杆犹如枪上的刺刀,密密麻麻,那些摸爬滚打扛枪操练的日子似乎遥远的像不曾发生过,西元的声音有些乏力:“没想什么……” 唐琛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抓住西元的命跟,面无表情地望着闪闪发亮的海面:“顾西元,你不会撒谎,可偏偏又撒了这么多的谎。” ---- 感谢你们,我心里很暖!
第75章 真正的男人 海风轻吹,泊在岸边的吉利号随着浪涌轻轻浮动,四周没有其它船只,因为这里是唐先生的私人码头,专有青龙堂的人把守。见唐琛来了,他们打过招呼便有人去解缆绳,唐琛若没有兴趣讲话,他们也都自觉地只做事不出声,今天却有些不同,大家在诧异中也都惴惴不安,码头的帮主跑到唐琛近前,小心翼翼地问:“唐先生,没事吧?” 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啊,一向干净、漂亮的唐先生此时此刻名贵的西装皱皱巴巴,衬衫破着领口,头上打着发蜡也不见服帖,有几缕还趾高气昂地俏着。 唐琛说了句“我没事”便登上船,弟兄们的目光又刷地看向跟来的西元,做乜嘢?这位更惨,光着膀子赤着脚,裤子破破烂烂卷到膝盖,像极了码头搬运工,细看唇上还裂着血口,都知道这位小西爷在唐先生身边也是个狠角色,好几次连唐先生都敢顶撞,小帮主又凑过来悄声问:“小西爷,真没事?” 西元摇了下头:“车撞树上了。” 望着唐琛走进船舱的背影,西元的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 妈的,唐琛! 当唐琛一边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抓过来时,西元一个激灵,心开始狂跳,本能去掀唐琛的手:“放开,有话好好说!” 唐琛自然不听,还云淡风轻地来了句“话你个老X!” 西元听不懂他的南粤俚语,但也知道是句骂人的话,那里被掌心的热气烤得火烧火燎,唐琛的手指更像揉面团似地明里暗里不怀好意,西元继续用力掰他,唐琛反而变本加厉,又磕鸡蛋又碎碗,像是跟那里结了仇,变着法地作践,西元的库子很快枝的老高,又恨自己不争气,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像唐琛开的车,早已失了速。 西元推不开唐琛,眼前就是胳膊,一口咬下去,唐琛惊看西元,倒也不算很痛,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咬人,忍着胳膊上越来越重的咬合力,唐琛毫无表情的脸上邪气地一笑,西元顿时老脸一红松了口,二话不说回敬唐琛,抓住了便也不撒手,唐琛的库料薄,手感更好…… 唐琛猛吸一口气,任凭西元报复性地抓自己,一丝嘲讽:“你咬我的时候真他妈像个娘们。” 西元一招错落又羞又恼:“你他妈的就会偷袭,手段下作,有本事跟我堂堂正正地来一回。” 唐琛浓眉一锁:“好啊,那咱们今天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两人都不肯先松手,车也没减速,画了条龙便一头冲进路边的荒草堆里。 车小地窄,比不了唐琛的豪华轿车,手脚齐上,头撞车顶,腿磕方向盘,谁也不肯就此罢休,西元拎着唐琛的脖领子薅向后座,刺啦一下真丝衬衫断了线,唐琛火冒三丈扑向西元,圧得死死的,西元照准唐琛的唇蛮横地亲下去,撞到牙齿,唐琛张觜便咬,西元的唇顿时涌出血腥味。 “想疯是吗?好,我陪你!”西元也狠狠地咬回去,牙关緊合的一刹那,终是不忍,也不舍…… 唐琛忽然笑了笑,眼里闪着冷冽的光,像只饥饿的野狼,独自猎杀迷失的羔羊,几下里就斯了西元的上铱,带着嗜血的煞气,毫不自怜,气势汹汹地侳下去,幢击着车顶,也幢击着西元。 西元奮力迎合着他,在气浪翻涌的狭小车厢里,瞬间也开悟了,唐琛就算不完全,可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谁来迁就,在不完全中痛苦,在痛苦中崛起,直至完全迸发的那一刻,他依然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唐先生——一个掌控着一切的真正的男人! 西元忽然想到许多,传闻中那些被螳螂吃掉的男人,究竟为什么?会和唐琛这个隐晦的病有关吗?唐琛诡诈也狠厉,但绝不滥杀无辜,他杀的都是威胁到他的人,现在又有一些流言传出来,花魁凤鸾上了唐琛的游艇,没几天,也被螳螂吃掉了…… 可凤鸾是死在都大帅手里的,清岫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唐琛将他送给都大帅又暗地里将他救回来。如果螳螂只杀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人,那么许澜清早就死了,不会时隔三年等他来到唐人街时才被杀,他深爱着唐琛,唐琛也视他为知己,何况他的死另有蹊跷,这笔账不能算到唐琛的头上。 那么,螳螂究竟为什么吃掉他的男人?或者说,这些男人的死原本就与螳螂无关…… 西元的下巴被人用力地掰正,唐琛骄横又放蒗:“顾先生,你他妈有点軟啊,老子还没爽够呢!” 向来温润谦和的西元忽然就被他这股野蛮感染了,一把将高高在上的唐琛拽下来:“咁嗮你!” 吉利号启航了,却没有开多远,在离码头不远的浅海区又抛下锚,西元站在甲板上还能望见岸上车来人往,唐琛也不搭理他,丢来一瓶张家药铺的跌打酒便自顾回卧舱洗澡、换衣、睡大觉,直睡到太阳偏西,才爬起来坐在甲板上开始垂钓,落日余晖,波光粼粼的海面闪耀着烘焙蛋糕的焦糖色,白色的吉利号好似上面的一块奶油,坐在钓椅里的唐琛,懒懒的,一身火红,就像蛋糕顶端的那颗樱桃,诱人,且熟透了! 百无聊赖钓了一下午鱼的西元,此时望着这颗樱桃,不自觉地咽着口水,日日守着唐琛,却也没有随心所欲,仅有的几次就像这钓钩上的饵,晃荡在西元的眼前,也勾住了心,车厢里的一幕犹似重现…… 唐琛那里,即便是半渤的,依然蔚然可观,当完全勃发时,更叫人不得不怀疑关于他身世的那些揣测,也许他真的有一半血统是西人的,虽然唐琛自己不以为然,但那里,的确不可小觑,一向在某些地方相当自傲的西元也难免自愧不如。 在对彼此的身体越来越熟悉的同时,西元也渐渐明白了怎样才能让唐琛尽快摆脱痛苦,直击要害,当两个人气舛吁吁地倒在狭窄的车厢里时,西元涨红着脸,情不自禁地附在唐琛的耳畔说:“我就像在点燃一支蜡烛。” 唐琛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揽住西元的头,递上唇,给了一个深深的吻…… 最是难得一见,唐琛的温柔。 擎着鱼竿的西元悄悄夹緊了两蹆,唯恐坐在不远处的唐琛看出端倪来,唐琛两眼盯着海上的浮漂,不紧不慢地开了口:“顾先生真是年轻,折腾了大半天,这会还能这么精神百倍的……” 唐琛转过脸,刁钻的目光在西元的身上一转,西元的面容也被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映红了,清润迷人,唐琛笑意缱绻,望着傲骨难驯却又总是会害羞的男人,似乎也被什么软化了,柔声问:“西元,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我们之间会不会更开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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