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秦牧亲自送唐琛他们出山,直送到那日弃车离开的河边,秦牧又收了唐琛私下里送的几根金条,归还了他们的枪,这才收兵回山去了。 回去还是阿江开车,重新灌满了汽油,又和阿山一起检查了车子的安全。 “给我。”唐琛站在车旁,伸出一只手。 西元以为他要烟,摸了摸口袋。 唐琛淡淡瞥他了一眼:“我的糖果。” 找出剩下的吉利糖,挑出一块桃子味的,递给唐琛,唐琛却不接,看了眼阿江阿山,哥俩麻利地先上了车。 西元也不与他计较,将糖剥了,捏着糖纸再次递给唐琛,唐琛还是不接。 “你到底要不要吃?”西元耐住性子问。 唐琛好整以暇站在原地,望着淙淙流淌的河水,似乎在等。 他这样的孩子气,倒叫人无可奈何,西元只好走到他面前,将剥好的吉利糖递到他的唇边,唐琛这才张嘴吃了。 西元将声音压得极低:“你若总这样,他们会怎么看我?” 唐琛看过来,浅浅地笑了下:“我的人是不会在乎的,你在乎的话,说明还没完全是我的人。” 啪,一张糖纸拍在了唐琛俊美的脸上。 “希望唐先生也别太在乎。”西元转身上车,唐琛木然地摘下脸上的糖纸,随手将它展平,揣进兜里。 唐琛上了车,嘴里的糖还没吃完,便倒在后座上枕着西元的腿呼呼大睡,这应该是连日来唐琛睡得最沉的一觉。 一个颠簸,唐琛不知嘟囔了句什么。 “阿江,开慢点。”西元轻声道。 车速减缓,山路虽崎岖,但若行得稳,依然可以不把梦颠碎。 西元将自己的外衣搭在唐琛身上,唐琛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脸转向里,贴着西元温热的腰袢,咂了几口吉利糖,又睡过去了。 空气里散发着水果糖的香甜味,似有似无,西元觉得呼吸间也都是香甜的。 前边的阿江专心开车,尽量避开路上的石子,阿山似乎也睡着了,西元揽着唐琛的肩膀,缓缓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沁着汗水的鬓边…… 吉普车没有直接回索瓦,而是停在了索瓦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渔村,偏僻、荒凉,只有几十户人家,都是当地的渔民,西元看见上次来接船的那两个人,带着唐琛他们乘着一只小渔船出发了,阿江阿山向来话不多,那两个人更是话少,唐琛如果不讲话,所有人基本都保持沉默,西元还是什么都不问,坐在摇摆不定的渔船上,海水反射着阳光,蓝汪汪一片,有点睁不开眼。 唐琛摘下自己的墨镜,甩手丢给了他。 阿江阿山彼此对望了一眼,西元在哥俩的注视下,坦然地戴上了唐琛的墨镜,也直视回去,阿山刚想笑,被阿江一碰,立刻又一本正经起来。 西元知道,东南山的那一夜,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管是之前还是往后,他顾西元注定要做唐先生的小白脸了。 渔船渐渐靠近几块山崖间,西元终于又见到了吉利号,静静地泊在崖底的山洞里,等待着它的主人归来。 肥龙被杀了,他手下的人肯定会四处寻找唐琛和他的吉利号,谁也没想到,吉利号会藏在这里,直待唐琛他们上了船,那两个人和他们的小渔船才离开了。 吉利号重新启航,平稳地驶向茫茫大海。 唐琛钓了几尾鱼,只留了条最大的,其余的都放了生,还亲自下厨做了条清蒸鱼,虽然都蒸烂了,但阿江阿山看上去吃的津津有味,西元勉强吃了两口便不再动筷子,唐琛将一个法式面包棒砸了过去,西元一把接住,毫不客气地掰着面包吃起来,唐琛耷拉着脸,也不吃了,默默地抽着雪茄。 船开始摇晃,海上起了风,阿江趴在舷窗向外望了望:“唐先生,看来今晚要有场风暴雨了。” “到了灯塔附近的海湾,下锚吧。” “是。” 唐琛起身离席,又瞟了眼还在啃面包棒的西元,忽然问:“好吃吗?” 西元点点头。 “够吃吗?” 西元想了下,摇摇头。 唐琛嗯了一声,过会到我房里来,我那还有一个更大的。 “多谢唐先生,不用了。” “客气什么,今晚不开船,明天到藩市估计会很晚,船上能吃的东西不多,总不能饿着。” 西元略一犹豫,一旁的阿山举了下手,喏喏地说:“先生,要是还有面包,我也想分点。” 唐琛笑了下,指着剩下的大半条清蒸鱼:“都给我吃光。” 啊?阿山咧咧嘴,尽量控制好脸上的苦楚,西元将剩下的半根面包棒放到了阿山的盘中,拍拍他的肩膀,起身跟着唐琛走了。 阿山摸了摸自己的脸,嘀咕着:“长得好还能加餐,下辈子投胎真得注意点。” 阿江泊好船,一下船舱就听见弟弟发牢骚,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少废话,大男人靠的不是脸,是真本事。” 阿山有点委屈:“先生偏心。” 阿江皱眉:“你过生日,先生给的红包一年比一年大,还不知足?” 阿山啊了一声,不禁笑了:“也对哟,差点给忘了。” “怎么这鱼还没吃完?” “哥,我特意留给你的。” “你是弟弟,让给你了。” “那个,哥,先生不在……” “快点拿来。” 一条半残的清蒸鱼,在渐渐猛烈的海风中,终于又回归了大海。 吉利号的房间布置的跟半山公馆的风格没什么区别,华丽、浓艳,原本的水手床,早已没了当初的模样,雕花的床头,真丝的软枕,锈红色的锦被分外抢眼,上次闯进来没留意,巴掌大的舱房居然还有转角的酒柜、留声机这类玩意,若不是床边那扇圆圆的舷窗,西元真以为自己走进了哪家少爷的包房,而不是在一艘船上。 唐琛一边嘱咐西元把门关上,一边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香槟,倒了两杯。 西元直言:“没吃饱,不想喝酒,面包呢?” 唐琛撩起眼皮刮了他一眼:“只不过吃了你一块糖而已,你倒讨债似的,怎么吃我都不饱,也不知究竟谁欠了谁的。” 西元眨巴着眼,咂摸着,总觉得他这话说得别有深意,既像说眼前,可又似乎不都是。 唐琛从一个小玻璃柜里取出一盒千层酥,西元刚要去拿,又被唐琛制止了:“等等,急什么。” 西元不禁好奇,见他转身又拿出一根彩色的蜡烛,那是专门在洋人蛋糕店里才有的,船身微微摇晃,唐琛尽量让自己站稳,将那根彩色的蜡烛立在千层酥上,划燃一根火柴,点亮蜡烛,这才重新托起千层酥,举到西元面前。 西元忽然间也想起什么,这一趟忙碌的,倒把自己的生日给忘了。 唐琛含着笑,一扬下巴:“吹灭它,许个愿。” 西元愣了半晌,他很少许愿,每年过生日都是顾夫人为他做一席家乡菜,一家人借此吃顿团圆饭。 “快啊。”唐琛催促着,船身摇晃的更厉害了,烛火也摇摆不定。 “我,不知道……” “随便说一个。” “唯……”西元顿住,只看着唐琛在烛光里一双格外明亮的眸子。 “唯什么?” 西元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唯愿……君心似我心。” 唐琛的笑容凝在唇边,眼里更似要滴出水来的清润迷人。 呼——几乎同时的,俩人吹灭了蜡烛。 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身猛地一个摇晃,千层酥夹在两人的中间,险险地托住了,唐琛掰开一块,塞进西元的嘴里,甚是满意。 香槟酒滑入柔肠,唐琛兴致盎然:“来,庆祝一下。” 淡金色的香槟,一饮而尽。 西元垂了垂眼眸,也没问他究竟庆祝什么,庆祝他此行东南山顺利拿下这批货,还是预祝不久的将来他坐上鸿联社大当家的位子? 西元闭上眼,随他一饮而尽。 又一个巨浪打来,吉利号的发电机有些不稳,房间里的灯光明明灭灭。 唐琛坐在床上,半倚着舱壁,从圆圆的窗口向外望去:“西元,过来看,浪真大。” 西元也靠过去,透窗而望,眼前一片漆黑,只有在枯枝般的闪电撕裂天空的时候,才能看到墨色的海面掀起的巨浪,宛若吞人的怪兽不停地翻滚、咆哮,飞溅的泡沫拍打在船身上,似乎愤怒着船舱里的安宁,却又不能彻底击碎它。 就在西元微张着唇,震慑于这只怪兽的凶猛时,船身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他还没扶稳,便被同样跌过来的唐琛拉入了怀里。 唐琛的吻,亦如这海上的风暴,来的又猛又烈。 西元也本能地噙住了他的唇。 随风而啸,随浪翻涌,天地之间,只剩下唇佘的纠缠。 西元猛然一个激灵,那从来无人涉足的荒芜之地,忽被什么紧紧攫住了,耳边只传来唐琛压抑不住的一声轻斯…… ---- 以后错别字会更多,望大家见谅
第43章 风暴 握着,满满的。 在唐琛的掌心里。 船舱里的灯光明灭了几下,终于在风暴中彻底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巨浪拍袭,不肯罢休,任凭双桅船在海面上像片孤叶,沉沉浮浮,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因为都是唐琛的海,刮起猛烈的风暴,袭向西元。 海也在舛兮,附在船的耳边轻声细语:“生日快乐,我嚟为你做呢件事!” 船在海浪中战栗不已,高高树立的桅杆,仅仅在海水的一个上下间,便顿时失去了平衡,在风浪的裹挟中跳冻不已,有了倾覆的危险。 这海真是顽劣,也很老道,又托着他,不让这船真的沉入海底,他知道每一条船的航线,任凭自己的喜怒哀乐,给他们平静安宁,也给他们疾风骤雨,看着他们在自己的掌控中,或随波逐流,或惊魂不安。 因为海过于的强大,没有一条船可以主宰大海,甚至不曾有过忤逆的念头。 然而今天的海微感诧异,拥着西元这只在风暴中不甘沉伦的船,即使桅杆在海水一次又一次的忡击中不停地战栗,却依然顽强寻着自己的出路,西元的手伸向唐琛,带着无限的渴望与玉念,那是任谁都无法客制的…… 在碰到的一瞬间,西元顿感惊讶,海能打翻船只,却依然保持着自身的沉稳,微微的,抬着头,丝毫没有在风暴中失去自我的矜持,那究竟是一种隐忍,还是一种冷漠? 可唐琛的汗水同样低落在西元的脸上,连声音都透着一抹道不明的痛苦,在西元喔住的一瞬间,海水同样在翻涌,在颤蚪,在参银。 如同上次一样,西元的手被迅速攥住了,阻止了一切。 唐琛甚至很粗野地推开他的手,用更蛮横的吻取代了刹那间的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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