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桐笑了笑:“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地喜欢他本身,你永远找不到最开始心动的那个时间点,找不到理由,却始终无法欺骗自己。喜欢就是喜欢,像本能一样不会被改变,是能击败理智的冲动。” 陶琢倏然愣住。刹那间仿佛洪炉点雪,灯火通明。 “所以,”赵青桐道,“我有个问题想问。” 陶琢低头,嗯了一声:“你说。” “你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晚风穿巷而过,吹动陶琢的裤脚,与鬓边凌乱的发。 良久后陶琢开口,声音被风吹散,吹远,却十分坚定。 他说:“是的。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我知道了。”赵青桐笑道,“祝你成功抓住他。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过去。” 陶琢点头,知道她是为了避嫌,学生之间那不知轻重的流言蜚语总是伤人至深。 然而陶琢一转身,刚三两步走到巷口,脚步蓦然一顿。 严喻就站在他面前,垂眼安静地看着陶琢,不知听到了多少他和赵青桐的对话。 陶琢那一瞬觉得手脚发麻,感觉严喻的眼神就像刀,锐利无比,一寸寸剥开他的皮,露出被主人埋藏在胸膛深处的最胆怯的核,把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谁的名字看得一清二楚。 陶琢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声音:“……你什么时候来的?” 严喻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打你电话不接,怕你出事,来找你。但好像多虑了。” 陶琢先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严喻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可对上严喻那眼神,忽又觉得很不舒服,想要解释什么。 但是解释什么呢?有什么可解释的? 严喻没给陶琢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走远。 严喻坐回大排档,开始自顾自喝酒,一杯接一杯,看得一旁的单宇胆战心惊。 陶琢摸不透严喻的心思,也一声不吭坐在一旁。 严喻的眉压得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冷,周围人陆陆续续察觉到了他身上气压的降低。 单宇看了眼表说:“都十点多了,要不今晚就到这里吧。” 学生们纷纷起身,说散了散了。严喻也站起来,有些摇晃地向后跄了一步。 陶琢下意识伸手扶住他,严喻顿了顿,借力靠在陶琢身上没躲。茉莉花香中夹杂着一丝酒气,并不难闻,反而有一种别致的醇香,弥漫在陶琢鼻腔间。 苏越廷注意到严喻情况不对,问:“严喻?你没事吧?你喝多了?” 其他人纷纷来关心,说喻哥你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过不愧是喻哥,喝那么多逛三园也就输了一次。 单宇闻讯而来,对陶琢说:“你们不是住得近吗?要不你送喻哥回去吧。” 陶琢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片刻后又摇头:“其实我和严喻住一起。”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陶琢感到严喻似乎动了动。 单宇顿时愣住了:“你……严喻……你们住一起?” 他神色忽然有些复杂,但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陶琢一眼,没再说什么。 众人在吵闹中分手,一些人去坐地铁,一些人打车。 陶琢叫了辆滴滴,陪严喻站在饭店门口等,十五分钟后司机打电话来说迷路了,找不到巷子入口,让陶琢走到大路上去。 陶琢和单宇告别,一个人扶着严喻慢慢往外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砖路上影影绰绰地晃动着。 月亮消失了,乌云密布,天尽头滚来一声惊雷,等下会有一场暴风雨。 陶琢成功找到滴滴,拉开车门,拖着严喻一起坐到后座。 严喻似乎醉得更深了,一路都把脸轻轻贴在窗户上,凝望窗外飞驰而过的路灯,不和陶琢说话。 等走到家门前,严喻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任凭陶琢说什么也不搭理。陶琢只能一手扶着他,一手别扭地绕过去,贴着严喻大腿乱摸,历尽千辛万苦吊出那串家门钥匙。 陶琢把比他高半头的严喻生拉硬拽带进家门,心里骂:他妈的,以后再也不准严喻喝酒了!还说我呢,这点酒量也敢学人一口闷! 身体却还是任劳任怨地把严喻的羽绒服脱下挂到门口,又把人拖进浴室冲凉,给他调好水温,反手拉上防水帘。 在严喻洗澡的空档里,陶琢继续忙忙碌碌,去厨房煮醒酒茶热牛奶,把严喻卧室里自己的被子枕头拿出来丢到沙发,把沙发上严喻的拿进去丢到床上。 陶琢给严喻铺好床,走出卧室,发现严喻已经洗完澡站在客厅。他没有洗头,头发并不湿漉,只是发梢末端沾了点水汽搭在脖子上,倒给他整个人平添几分锐利。 严喻穿一件白T恤,披黑色外套,听到动静回头,目光沉沉地盯着陶琢。 陶琢被那目光一看,蓦然心乱如麻,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从严喻身边过去,走向那只绿色小沙发。 小沙发上方有一扇小窗,窗外有一个小铁架,架上摆着一瓶黄玫瑰花。花是他和严喻前两天买的,如今正灿烂怒放,陶琢想抢在暴雨降临前把花收回来—— 路过严喻时,却被严喻一下抓住手腕。 严喻握得很紧,很用力,虎口钳住了陶琢细瘦的手。 陶琢被他拽得一跄,回头,跌入严喻深不可测的湖水一般的眼睛里。 陶琢喉结一滚,咽了咽口水,试图转移话题:“你没事吧?”他生硬地道,“是不舒服吗?我给你煮了茶,等下睡前喝一点——疼,严喻你弄疼我了……” 然而严喻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紧他,疼得陶琢直皱眉。陶琢试图强行抽手,却换来严喻更冷酷的对待。 陶琢不敢动了,严喻抓住他不放,紧紧盯着人问:“你答应她了吗?” 陶琢说:“你在说什么?答应谁?” 严喻置若罔闻:“所以现在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严喻的声音很轻,却像逼问,人一步步朝陶琢走来,陶琢不由后退。 退了没几步,小腿撞到绿沙发边缘,退无可退,严喻却还在靠近。 陶琢心下一跳,身体下意识后仰,整个人失去重心,一屁股摔在绿沙发上。 陶琢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严喻已然俯身,两手撑着小沙发扶手,将陶琢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堵住了陶琢所有退路。 陶琢就这么被困在严喻两臂之间,怔怔地盯着严喻。 严喻刚冲完凉,发丝凌乱,露出雪白的额头,精致而冷漠的眉眼间戾气弥漫,令陶琢有些畏惧。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他平静地重复道,“是谁?” “是谁?说话,陶琢。” 陶琢不肯开口,仰头与严喻对视,仿佛在用沉默做反抗。 他心想这还用问吗,是谁?是你啊,是你! 陶琢忽然有些怨恨,心想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你为什么那么好?你让我滋生了不该有的幻想,却什么都不能给我留下,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如何开口? 陶琢不能开口。 他以为严喻只把他当最好的朋友,不敢用这些自私的欲望破坏他们的友谊。 “你醉了。”所以陶琢只是轻声说,伸手来推严喻。下一秒却被严喻抓着手腕压回沙发里——严喻一手就钳制住了陶琢的两只手腕,牢牢锢在掌心。 严喻低头,离陶琢很近很近,明明居高临下,却像一个输家,沉默地看着陶琢。 “陶琢。”严喻忽然轻声道,陶琢茫然抬头。 与此同时,席卷整座南城的狂风如期而至,吹开陶琢头顶窗户,吹得那朵娇艳欲滴的黄玫瑰摇曳生姿。 严喻在这风中低下头。 下一秒,一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了陶琢唇上。 生硬青涩,却又强势野蛮。 陶琢一怔,下意识激烈反抗,却被严喻牢牢摁着动弹不能,差点咬到自己舌尖。 严喻几乎是凶狠地吻了过来,扣着陶琢的手腕不让他逃跑,露出尖齿,在陶琢柔软而湿润的唇瓣上轻轻滑动。 有那么一瞬间,陶琢能感觉到,严喻是真的想毫不犹豫地咬下去,咬破皮,咬到陶琢的血和肉,品尝那铁锈的味道,仿佛这样就可以彻底标记、占有他整个人。 但出于某种原因,严喻没有狠下心。他只是用齿尖轻轻研磨,最后收回去,变作最单纯,最温柔也最绝望的,不敢再深一步的吻。 严喻放松了力度,陶琢却不再挣扎。 他身心俱疲,只想在这一刻放纵自己沉沦。 于是他学着严喻的样子,慢慢闭上眼睛,耳边是两人快到要炸开的心跳。 陶琢忽然想,原来和严喻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严喻的嘴唇,是这样的感觉。 这个吻很缓慢很漫长,可谁都没有率先推开对方,谁都没有打破那心照不宣的贪婪。 这一刻,困扰了陶琢一整个晚上,乃至于一整个冬天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晚风亲吻窗边的黄玫瑰,严喻亲吻陶琢。 陶琢必须承认,他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严喻。 -卷二·晚风吻花完-
第35章 连麦 吻不知是何时结束的, 陶琢睁开眼睛,又跌入严喻那双深黑的眼睛里。 陶琢微微张嘴,唇上还残留着严喻温度,想说什么, 却被严喻蓦然伸手捂住。 严喻的头靠过来, 轻轻搭在陶琢肩头, 他用手掌轻抚陶琢后脑, 将他摁进怀里。 陶琢以为他会说点什么, 可严喻浑身一松,仿佛失去力气一般, 整个人压在陶琢身上。 “严喻?”陶琢轻声道, 想要去推严喻却发现推不动。 陶琢微微侧过头, 听到了严喻平稳的呼吸。 陶琢:“……” 陶琢气得咬牙切齿,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睡着的严喻挪到床上。陶琢帮他盖好被子, 调好空调温度, 最后坐在床边,低头看严喻。 严喻的嘴唇很湿润, 嘴角微微发红, 是因为刚刚贴上来的速度太快, 一下撞到陶琢的牙齿,又被陶琢不轻不重咬了一下,所以留下了一片红痕…… 这是巨大的逾越, 是对暗河的挑衅。陶琢本该觉得惊慌, 可事实上, 他是如此平静。 陶琢想了很多,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扫开滑到严喻眼前的碎发, 发现这人睡梦里也蹙着眉头,又伸手强硬地给他揉开,蹑手蹑脚关门离去。 却不知在他离开后,一片漆黑中,严喻慢慢睁开眼睛。 陶琢抖开被子,打开客厅的空调,对付着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他睡得不沉,一直在做梦,梦里全部是严喻,严喻追着他不放,严喻抓住他,严喻又凑过来,把他摁在绿沙发上专注地吻…… 天蒙蒙亮时被热醒了,掀开被子低头一看,脸瞬间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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